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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里巷人物 / 39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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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我这样的人有没有?”阿凡嫂插上追问。
  “当然有。只要诚心,菩萨都会有报应的。”
  “迁户口事菩萨也管?”
  “对呀。”彭家奶奶趁着说话:“阿凡嫂,你明天也去庙里求个签,菩萨保佑啥辰光娘儿俩户口落实。”
  “只要儿子的户口落实就称心了。阿太,明天你陪我去。”阿凡嫂涌起希望。
  “去,一起去。桂生妈,明天赶早叫我们。”阿太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奶奶年纪大……”木匠老婆刚要说下去,见彭家奶奶嘴瘪了,赶紧刹住话头。
  “我会踩三轮车,明天阿凡休息,他的车我踏了你们去。”阿凡嫂来劲了。
  “那再好没有了。”木匠老婆暗想这样能快一点,明早一定要多上些香,多带点供品。
  彭家奶奶抢上说:“不要坐车,不要,不过三五里路,我走得动。”
  “好啦!奶奶你老硬朗,赶烧头香有车可以赶早点,反正他爸轮休车也空着。”阿凡嫂劝阿太。
  “好的。不过要去今日可得吃一天素。”木匠老婆郑重关照。
  “吃素!”两个女人同时问。
  “吃素清爽,心地乾净,菩萨最可恶邋遢人。”
  “做到,做到。今天忌晕不沾油腥!”奶奶忙代阿凡嫂回答。“讲好了,明天四点钟门口等,不要忘记。”
  木匠老婆还想说些什么,蓦地,他突然收住刚张开的嘴,只是噢噢地干应几下,满脸惊恐,扭身快步径自走去。
  彭家奶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唯恐刚才约定会起变化,冲着木匠老婆的背影大声嚷嚷:“不要忘记明天我们同去晓头香!”
  “什么头香,二香?还在茉莉花香呢。承发奶奶你在讨花插啊?老太和阿凡嫂回过头,原来身后站着个青年民警,鲜蓝的制服配着雪白衬领,把胖墩的面孔映得神采飞扬。不过,大沿帽没有套在头上,是捏在手中扇风。其实早晨的天气不是热,这只是习惯动作,否则显示不自己潇洒相。
  “杨同志。”阿凡嫂恭恭敬敬叫了声。彭家奶奶只是生气地朝他看了眼,转身挪进墙门。
  “杨同志到我家坐坐。”阿凡嫂十分殷勤,进屋拿出阿凡吸的烟递上去,姓杨的民警睬也不睬朝彭家走去。
  “点支烟。”阿凡嫂硬是笑着拦住他。杨同志大咧咧把右手举了举,糟糕!怎么没看见有颗火红的烟头在燎绕。阿凡嫂尴尬地把敬在空中的手抽回,鼓足勇气:“杨同志,申报户口的——”“哪有这么快,跟你讲过多次这事急不得。”一团浓烟从口中吐出,阿凡嫂满鼻辛辣。
  “三年多了,我,我家小虎都要五岁啦。”急了,她咳了起来。
  “三年算什么?五年、八年、十年还没挨上的多着哩,没有怎么容易,手续繁得很。”他又吸了吸,问:“你证明都取齐了吗?”
  “按你的要求,我当家人厂里,乡下村委、乡政府的都早已取来缴给您了。还有独生子女的证明。杨同志还缺啥?我去办。”
  “齐了就好,你耐心等通知书吧,好了我会告诉的。”
  “人家要吃饭,一大一小两张嘴,阿凡又下岗了,怎么不急!”彭家奶奶听不下去嘟哝了一句。
  “我的奶奶,你今天咋个火气那么大。”杨民警嘻皮笑脸,把帽戴在头上:“承发呢?”
  “赖在棉床上享福!”阿太噘嘴说。
  “好只懒猫不怕头困扁,我去叫他醒来。”杨将公文包顺手放在堂前饭桌上,熟门熟路向内屋走去冲嚷:“承发,瞌充有没醒?”
  “别咋咋乎乎好不好,你没生眼睛人家在准备考状元嘛!”承发粗声粗气一肚子不高兴。彭奶奶在外听见,正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末代今天脸不洗,饭不吃,从不棒书的,怎么用起功来了。
  “呵!看不出你是在奋发冲剌,佩服。佩服!”民警上去翻过书看,职工文化读本。你要去读夜校?
  “读个屁!我是在临时抱佛脚,厂里要文化摸底,不应付不成,考不好今年加工资难。”
  “怪不得你到今天还没帮我装好电扇,再不缴货大热天到了,老婆孩子热煞要你赔!”
  “你不是有空调,电风扇迟点有什么关系。”
  “现在时新空调搭风扇,省电又通气,这叫环保型,懂不懂!”
  “东西不全,你又不拿过来,叫我两只手添进去?”
  “你这老兄诳我,几样小东西调下头会难倒你?算啦!明天怎么样?”
  “我算服了你,民警同志!最快也要等我过关后再动手。”
  “算我倒霉!”民警唉了声。喀吱一声响,在外面的彭奶奶心里一阵疼,姓杨的又把胖屁股摊在自己也舍不得坐的新藤椅上。
  “说得比唱得好听,你们是不沾便宜不过日子的。”
  “好了,好了,不要讲得这么难听嘛。”
  “借我几盘CD。”这是承发提出的交换条件。
  “不用你开金口,我已带来了。看,张学友的,香港四大天王成名歌都在这里,好不好?”杨拉开包取出几张CD片。
  “妙极!”承发是高兴得跳起来。
  阿太瞥了眼在堂屋的阿凡嫂,满是怨詈,她最怕烦,好了,这几张碟片又要日夜不停放,吵得她每根神经都会冒火,而且末代肯定会马上扭开鬼盒子折磨人了,她赶忙拉起阿凡嫂往天井去。
  能躲得了么?阿凡嫂随老太刚跨出门槛,生猛的节拍已经从里面倾泻出来,小小的天井空间立即充塞飘浮的音符。阿太长叹一声,枯黄的昏眼呆呆地盯着屋脊墙头马上,她的心都飞出去了,无力地倚在阿凡嫂肩上,不停地骂,末代末代。比她年轻半百的阿凡嫂同样丝毫没有被时髦的歌曲振奋,她面色凄惶,拉着被吵醒跑过来的小虎,冲着耳中撕打的乐曲想哭,是想抱住小虎痛痛快快地喧泄大哭!
  电子音乐伴着激情和欢快在悠扬的节奏中奔放,夹着歌星矫情造作,整个世界都疯狂,把小小的天井和四周低矮的屋檐引搅得狂热贲张。老太与阿凡嫂们经不起折磨,远远地躲到墙门外边了,而里间两个小子在跟着乐曲开始起劲地踢蹋……
  良久,她们耳膜终于平静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天已起风,泥墙上的野草摇头晃脑,灰尘从青盖瓦的空隙中钻进,纷纷扬落在十四平方的陋室桌上。阿凡嫂拉着小虎忙进去用竹罩笼住碗盏,彭家奶奶也跟到里面。
  是对面的门碰撞了一下,透过窗栅见到承发和杨民警一起跑了出来,老太太听见末代叫了几声:“奶奶,奶奶,咦,到哪儿去了呢?”
  “不会走远的,我们走吧。“杨民警跟承发说。
  阿凡嫂看清承发随手将书本卷住塞进裤袋,虚掩房门后,手伸进杨的公文包掏烟。
  “断档了,有烟吗?嘿,真不赖,红中华。”承发高兴地点旺,猛抽一口:“呼——可把老子憋煞啦!”。
  杨民警也点上支,抢过承发手中的烟往包里一塞,有张纸不经意掉出。他们相伴向外走去。风从地面上卷起,纸飘飘忽忽旋转了一阵落进天井的水洼里。小虎好玩,跑过去将纸拣起来。
  “小虎,脏,给我扔掉!”阿凡嫂过来,一把将小虎手中的纸拉掉扔在地上。纸无声无息地向下塌落又极不舒服抖动几下,小虎还想去拣,阿凡嫂重新拾起往垃圾畚箕扔。谁知当瞥见纸上几个熟悉的字时,她怔住了,急忙摊开仔细看,啊!天哪,顿时两眼漆黑,整个天井旋转起来,她支持不住,斜倚在墙壁上,泪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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