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工资多少？这是应该问清楚的。
　　800元一月。老板在跟客户争执，但还是回她一句。娅萍本意钱少离开，争执的电话声听老板在说，不是给你按最高额度提成的，12%。一万的业务，1200不少了，什么要15？1500！对方回扣，算了，你小子没耐心，三个月做了这笔，作人情吧。
　　娅萍小算盘飞快，12%-15%，据自己有限知识，不，听广电认识人讲过，他们广告单动辄几十万的，只要拿到一笔十万，提成就有一万五，她决定留下。就走到老板指定的岗位，迅速调整好荧屏键盘，用衬板斜搁需要打的文字，十指按键只听有节奏滴溚沙沙不绝，整洁漂亮的汉字在4号纸上快速吐出，页面布局包括插入图案设置得非常得体，还有PPT的幻灯片格式，到下班全部完成。老板过来竖起拇指赞美道，奖励，今天我请你吃晚餐。
　　不，孩子一人在家，我要回去。
　　有邻居吗，打个电话照应下，你今后这样的活动多着哩，既然留下做广告，它可是没日没夜的工作啊。
　　经常这样，你请我？娅萍警惕起来。
　　业务需要，今天你作为公司员工和我一起出席跟一家商场洽谈做开业广告业务事。
　　我，不懂，能行吗？
　　哪有这么多问话，你制作打印一天的表现我完全信服。
　　此时老板正对着办公室的镜子在穿衣衫，娅萍方认真看看他：长方型面庞，颧骨微突，巴掌内削，发际线已经上缩，眼袋下拖，明显比实际年龄老成，略躬的肩背含胸，西服套上有些晃悠，更是耳后有指甲划起的痕，想到话唠说起悍妻，忍俊不住要笑。老板转身问，你乐什么，是不是见我老态龙钟了？
　　不，很精神。
　　真会说话。
　　我是周总，你啊办公室主任。目标如一，业务。
　　艺成广告公司周老板是个很实惠的人，此后多次带娅萍进酒楼茶室，与各种客户应酬，他没有任何放肆举动，到是不少客人常露色迷迷眼神，有个斯文潇洒的主儿竟佯醉灌娅萍酒，说喝一杯白酒给一万业务，周老板挡住陪他连干五杯醉翻，酒桌无真言，根本是逢场作嬉而已。这天，酒醉的周老板在租车上跟娅萍掏心掏肝讲，要懂得酒桌是战场，端杯像端枪，里面学问很深，老祖宗积累几千年的酒食文化，内含许多人情世故，只有家，自已的家才会脱掉伪装外衣，忘掉要争的口食，在封闭围墙中舌添伤瘀哩。
　　娅萍又难理解，不是家中有悍妻，耳背有血痕，周老板是不是把他婚姻上升为家，如此替代平衡了。
　　不管怎么的，娅萍不到一个月捕捉到重大的商机。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也是在晚上陪酒招待客人的饭局上，一位区工商干部谈到某房地产项目，开发的是原建委下海干部，是一平方公里大面积的旧城改造，百万公寓建筑，容积率为1.8，想想这么大的工程钱可赚得海海的！广告，周老板求他帮助。工商干部酒脸吃得猪肝样，打着呃烟灰乱弹，不行，需要什么广告，瞎子都可以把房子抛光的，你啊，我帮你去要点楼盘图印刷业务吧。
　　完全不对口，工商干部却却不懂广告的，娅萍却让楼盘图三个字给吸引，点旺跃跃欲势的火劲。
　　次日，她主动请缨。周老板轻蔑朝她瞧瞧，可没有保底数的！
　　知道。但你要给我张名片，有个头衔，业务经理。
　　那么，我问你，是不是你讲的“一劳永逸”，这倒很贴切旧城改造核心，拆迁过渡算一劳，搬进新楼宇住新公寓幸福安逸。好，你再说说，怎么做？
　　想不到娅萍无意中脱口的话竟打动因前期拆迁烦恼的房地产公司老总，于是，娅萍把事先打了无数遍的腹稿滔滔不绝讲了，她今天理了个齐耳短发，扑了点淡粉，原本漂亮的双乌眸随激动语调更赋有魅力，驿动起何朝阳对新生事物好感，对话互相流露诸暨乡音，当两人谈起老家方位，其实这一担广告业务已经成功了。
　　当周老板见到娅萍只是去了小半天签成张艺成广告公司破天荒金额60万大单合同，高兴得直夸奖。娅萍问提成兑现吗？兑现，对方钱一到，15%归你。此时周如同饮了杯纯酿，他对娅萍讲，我看人的眼光不会错，马路民工豪唱支持者是你，不，你无意中创了个先，才有后来全市民工演唱会的出现，要不，我带你进出餐饮，指导你人情世故，激你请缨上阵，故意轻蔑，实话实说，搞艺术这行要有灵气，你是块料！
　　还真让周老板说着，没有一周，娅萍又接上张大单，是正处激烈竞争的保健品推广业务，娅萍谋略出奇，首个在出租车后窗做广告，“吃了××营养液，浑身有劲，跑得动!”言简意核，在几万辆的士车后窗宣扬满地日夜跑，效果出奇好，不轰动都难。同样，宏都房产一期受广告驱动，销售爆满，二期追加，合同标的增至90万，半年之中，包括其他零星业务，艺成广告收益名列同行前列。
　　问题来了，妒嫉是人的天性，虽然娅萍每次自己得到的提成，取出部分给参与制作同仁，但还是有人出么蛾。这天突然周妻悍妇煞气腾腾赶来大闹，直指娅萍詈骂，什么脏话都出口，还当众闪老板耳光，同事劝，她泼赖滚地，惊动派出所民警赶来处理。娅萍愤而离职。
　　事后，有人传言是周老板用的苦肉计，他肉痛每次15%的提成，娅萍一共拿去近50万，续订合同在自己手上，这样当投放时间到，业主钱打过来，就不用再提什么成的，完全归属周家自己。宏都房地产公司头头全名何朝阳，何总，是区城建地产科科长位置离职开办的，这是第一个项目，承接旧城改造。当娅萍走近，挂有照牌的大门紧闭，从缝隙处内望，里面是座有沿廊的三层楼平瓦房，院子很大，有几辆不同型号的小车停着。娅萍沿围墙绕了半圈，才在后面临中河道见到个侧门，双脚刚迈，传达室老人出来拦住，劈头训斥，拆迁户闹事平息了，你还来吵，别太贪心，告诉你没门。
　　娅萍笑笑，所以你们临马路的门不开，有门都变没门了，好在留个后门。
　　老人让她一说，自己也笑了，神经质，前一腔鸡飞狗跳吓的，不是为这事？
　　是为这事，一劳永逸，何朝阳在吗？
　　张口一劳永逸，名字直指公司老总，他上下打量，是个有姿色年轻女子，难道是传说中对象，于是变得非常热情，带着她上了三楼走廊最东边那间，督督敲响，何朝阳大声呵斥，谁？
　　一劳永逸的人来了。
　　因为是自己属下，何是斥骂中开门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门启见面前是位文静女子，不由愣了下，你找我？
　　传达老人见错了，怕失责上来拉娅萍。
　　娅萍直视何总，她被眼前意外发懵，因为承接一平方公里旧城改造的头儿竟跟自己年龄相仿，好在自信的她很快镇静，接上面话茬灵活说，是来出谋划策助力房地产公司亨通的。
　　何朝阳让娅萍后两个文言字来兴趣道，满口港味实足，大学毕业留城来推销什么？
　　广告。。
　　广告。房地产公司做什么广告？
　　此时，何总已经给她倒了杯水，娅萍接过，没有说声谢，却说你见过宋城那句广告词么：给我一天，还你千年。何朝阳哪能不知，他还常常会这简短的八个字使宋城仿古园生意兴盛而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