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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里巷人物 / 32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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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再见到他,想不到自后,娅萍再也没有见到魏建平,魏建平消失掉,失踪了,晨晨长大参军结婚育子,全是娅萍一人扛起抚养培育引导成家立业的,她一个19岁向望进城的乡下姑娘,人生遭遇如此的不公!呃,不能如此简单两字,娅萍的经历是体现出传统美德,东方女性博大胸怀,不是不公,是接受生活挑战,坚强自我,如晨露样光泽晶滢清澈,是烦杂世俗社会交响曲里,奏出独有旋律乐章。在城市化大潮中,纯朴村姑成长都市女性一种嬗变类型,不典型却时代。
  话可以说得很漂亮,现实却却很残酷,当娅萍三个月后告别父母回到杭州,从火车站下来,抱着小晨晨,背上驮了个双肩包,来到小店门口,看见是魏建平妈妈。这位杭州婆婆对魏家血脉孙子很喜欢,伸手过来抱,但腰不使力,她叹了口气,年岁不饶人,瞧,一个人管店,还要伺候你公公,累得旧腰病又发作。娅萍见婆婆不易,胖脸瘦了一圈,心疼说妈店交我吧。阿平妈一边捶腰一边埋怨阿平,我儿子不像样,妻儿不管,说做大生意去,到现在人不见,音讯都无,店里欠一屁股债,让我老娘不但出力还得贴钱,娅萍,难为你了,要不,孩子我带。见婆婆这副模样,娅萍也不放心,就说我能带的,妈,你自己注意身体。阿平妈长长叹口气,一步一步颤悠离去。
  娅萍眼泪已经滚满眶内,又能这么样?她只能进店,先把晨晨放到床上,用枕头夹住避免动起来摔下。再清理房间兼做生意。其实生意很淡,柜台日用品很少,一半是空的,炉灶冷的,水瓶无水,米桶只有层灰,碗橱多的是蟑螂迹,衣柜被铺肮脏一团。她琢磨建平妈的话,是生气还是真的,难道魏建平真的失踪了,那么为什么婆家不来个电话告诉?也太冷酷无情的。此时,善良的娅萍竟升起对建平的同情,肯定那次遭贼后,让整个家瞧不起,他无力面对,只得出门去赚“大钱”,要是这样,不管如何,他总会回来。转而娅萍想又不对,无论怎样你总得告诉我一声,呃,对,他来诸暨时老家人没有张好脸色,自尊性受伤,更是畏难怕挑起妻与子的担子,让惠娟说着,杭州的骑下佬是没有精骨的懒人。不想了,娅萍咬牙,日子无论如何要过下去的。谁知,第二天,房东来了。
  房东是来要租金的,她告诉娅萍,魏先生是南下做生意,今年的租金你们一个月都未给,这次必须交清,否则,别讲我不通情理,不提高租金不允许拖欠算是人至义尽了。
  全年12000元!娅萍被这个数字吓得直瞪眼!她自己积蓄生育做产家里贴补已所剩无几,原本想回杭建平开店多少有收入,现在竟面对如此个大窟窿!怎么办?
  房东见娅萍不响,就扔下句话,限你三天,不交我只有搬东西抵账,门面房租给别人了!
  屋漏还偏遭连日雨。房东走后,电话铃一个个响,都是欠货主的钱,这个数还要大总计2万多,娅萍理理销售款的抽屉,只有几个钢嘣儿,大小纸票均无。三个月销的货钱去哪里了?她打电话问婆婆,婆婆说都给阿平还赌债了,我还填几千元,娅萍呀,妈也无力了,能听见她啜泣抽噎声……
  娅萍让眼前现象难受得想嚎啕大哭。
  晨晨眼泪比她先来,当娅萍的泪还在涌动时,婴儿放纵地哭闹起来,哇哇哇泪水满脸,娅萍急了,忙跑过去……小晨晨含着**吮吸,此时,她才无声地让自己眼泪流下。
  惠娟在娅萍最困难时出手帮助,她接到电话,傍晚就和已经合伙办厂的小老板丈夫来了,摸出三万元钱,对娅萍说,欠婆婆的不用还,是魏建平借的,魏建平是她儿子,儿子回来向他要。房租、欠的货款要结清的。惠娟男人补充,货款也不用全部结清,生意还要做,提供的商品行内规定一个月结次款,不能如此老实,否则遇到质量问题,小店是要吃亏的。娅萍看看这对夫妻,想起以前惠娟对后排同学的态度,现在不是不合适,妻唱夫随很是亲密,自己心里又刀割难受。此时晨晨哭闹,惠娟抱起婴儿对娅萍说,不行,你得附近找户人家托管,否则要照顾吃奶的,又要开店做生意不现实。
  时间根本不像钟摆均速消逝,它有时变得极慢,分分秒秒拖得很长,长得让人焦燥不安,长得真是如度日如年;有时却很快,仿佛被压缩飞逝,几个月不知不觉过去,日子迅速消退。娅萍这天对镜子梳妆就有这样的体会,她已经在附近租了间房,一早把晨晨送到旁边人家寄托,还订了瓶牛奶,怕接待顾客来不及饿着孩子,只要允许她按时小跑过去喂奶,有幸的是边上有个老爷爷帮她看守,如此从早到晚跟打仗样忙碌。春天很快过去,夏天也匆匆消失,当秋风吹起,小店在她的经营下,已经面貌一新充满生气。天性好强的娅萍,不仅把经销的副食品种类来了个根本改换,还仿效超时格式敞开陈列,原本的柜台改成三边多层分类摆设,顾客可以方便取拿,销的选择大众易耗日用品。早上店门前摆个热锅,供应茶叶蛋热奶豆浆面包等,晚上,里面的小屋热闹起来,原来她敏锐发现外地进城的打工族业余时间非常枯燥,此时正处在流行歌曲兴起,碟片泛滥潮涌,她申请增设录象室,把小店前面缩小,后间扩大,所谓扩大,也只是放一台背包式彩电和录放机,20多个人挤在长凳上,生意非常好,直闹到深夜。
  有天,经常来的几个民工看完里面故事碟片,还不肯散,他们在小店门口人行道路灯下,集聚唱起歌来,你一首,我一首,唱的都是最流行歌曲,他们扯开喉咙吼叫,把一天的疲倦和辛苦在尽情发泄中恢复。也许娅萍带有父亲文艺细胞的基因,更是她同情自己一样来自农村的年轻人,突然脑洞大开,她将店内的灯光拉到门前,接了个话筒,连上碟片,好啦,露天音乐会竟在小店门首出现,听,有个模样像费翔的青年,披头长发,正在大声吼叫:
  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
  每次当你悄悄走进我身边,
  火光照亮了我……。
  混乱嘈杂体现改革开放初期都市激烈变化的现象。这段时间,整个社会都处在迅速转型中,城里早先秩序井然的上班族渐渐稀朗,从农村出来的打工者一天比一天多,这从小店的热闹跟街对面玻璃厂的冷清可以感受到:这边打工者在豪放歌唱,那头灯光暗淡无有声息。原来这家令人羡慕的国有医药玻璃制品厂正面临阵痛,工人下岗,企业迁址,厂区漆黑一片。
  阵痛和混乱都是一个时间段的痕迹,区文化馆适时有组织开展群众文艺娱乐活动,群艺馆让喜爱歌唱的民工充分展示,组织举行一次全区外来务工者歌唱比赛,电视台进行转播,娅萍竟被选入组织者之一,参与这次活动也熟悉了几个广电系统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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