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合城
　　一大早一位彩衣少女，一路跑着来到天合城议事大厅门外，身后追赶的侍女上气不接下气，边跑边叮嘱着小心慢一些。少女躲在议事大厅外一个石柱后面，悄悄做好埋伏。申屠澪，天合城主申屠明神的幼女，古灵精怪，机敏过人，天合城主对她非常宠爱，百依百顺。
　　作为维慕泽第一豪户的天合城，议事大厅自然也是气派辉煌。清一色的白玉镶嵌构造，玉柱、玉石台阶、玉雕王座、连议事厅大门是镶嵌的白玉，清新脱俗，宛如仙境，属实是有牌面。
　　恰好早上的议事结束，众人纷纷从议事厅出来，申屠澪看到了大哥申屠孝成，上去一把抓住兄长的两只胳膊，神秘一笑，“大哥，你是不是要出去啊？”
　　“你怎么来这了！赶紧松手，这个样子像什么话”申屠孝成甩开妹子的手，一本正经的整理被弄皱了的衣衫，不时抬头看着来往的人群。
　　“哎呀，跟你闹着玩呢，”申屠澪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嘟着嘴，眼睛瞥着一边，“大哥，你是不是有任务啊？带我一起去玩玩。”
　　“不行，我又不是去玩。”对于这个要求，申屠孝成直接拒绝，想都没想。
　　眼见软的行不通，申屠澪一改撒娇的模样，使出了绝招，“我说大哥，每次你们出去都不带我，我都一个人闷在这里多久了，都快闷死我啦。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去找父王，你看他让不让我去。”说完拉着申屠孝成的胳膊就朝议事大厅里走。
　　“哎，听我说，大哥出门去办事，不是去玩的......”这小妮子看上去弱不禁风，可力气是真不小，硬是把人高马大的申屠孝成给拉得连连后退。最终不得已，申屠孝成屈服了，“别拉了，别拉了，让你去还不行吗。”
　　“真的吗，太好了”申屠澪高兴的手舞足蹈，心里暗自高兴，自己终于可以出去看看眼界啦。不过一转念，大哥也真是，每次都要逼我用绝招才肯答应。
　　翌日，申屠孝成和申屠澪一众人马，以及一队士兵从天合城侧门出了城，经过二天的赶路，终于到达了制定地点。这是在一片密林里，林子非常大，巧的是密林中央有一大块空地，像是人为开辟出来的。
　　申屠孝成一行人下马修整，像是在等什么人。申屠澪骑了几天的马，浑身酸痛，下马后一直叫苦不迭。随行近百名士兵任然保持戒备，散开后呈一个扇形拱卫。
　　“哎，大哥，我们这是在等谁吗，人什么时候到啊？”申屠澪一边拍打肩膀，一边问到。
　　“一会人到了，你就知道了。”申屠孝成说话从来言简意赅，这也很符合他的性格为人，务实低调，行事稳健。而他的兄弟，远在双岩城任职财政大臣的申屠孝元，恰恰相反，行事高调，性格张扬。这两个人一冰一火，一动一静。
　　远处有十几辆大车慢慢驶过来，待到近处一看，这些大车上都蒙着粗制帆布，也许是货物太重，大车行走略显缓慢。大车两旁是一队身穿黑色护甲的士兵，大约五六十人，领头的是一名骑着马的军官，长得五大三粗，模样看上去很凶。
　　“大公子，货带到了。”待到那名军官下马上前，拱了拱手，主动的先打招呼。
　　“沈副将，一路辛苦，我们先清点下货，没问题的话，马上交钱。”申屠孝成表情严肃的回答。
　　只见沈副将转过身去，朝大车两旁的士兵一挥手。覆盖在十几辆大车上的帆布同时唰地被拉下来，大车里面装满了带着手链和脚镣的人，准确说这些人都是外邦人。这一点从他们的肤色，发色还有相貌特征，就可以清晰的判断出来。人群里男女老少都有，有的已满头白发，有的看上去也就七八岁，里面以青年男子居多。也许是长时间待在黑暗里，在帆布被掀开的一刹那，这些人都发出了啊的惊恐声，纷纷用手遮挡住眼睛，像受到惊吓的小兽，一个个眼睛里充满了惊慌和无助。在短暂的发出一小阵嘈杂声后，大车上的人很快就又恢复了来时的宁静。
　　啊！站在后面申屠澪心里一惊，她没想到这大车里面居然装的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老人、妇女，还有小孩。
　　这时，一小队天合城的士兵来到大车旁，开始清点人数。不一会，一个领头的士兵汇报说数目无误，帆布又重新覆盖了上去。
　　申屠孝成抬手示意，几个士兵从队伍中的马车里抬出三个沉甸甸的箱子，放到了沈副将面前，“沈副将，你看看吧。”
　　“大公子，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我就不用再看了。跟你们天合城合作，我们绝对放心。”沈副将笑着说，身后过来几个士兵将这三个箱子抬上了随行的马车，“那就此别过，大公子，后会有期。”
　　申屠孝成点头致意，看着对方渐渐远去，随后命人赶着大车准备回去。
　　回城的途中，申屠澪一路上都很安静。大车走到指定地点时，队伍会停下来给大车上的人送食物和水。如果要方便，也会有全副武装的士兵跟着，盯得严严实实。其实这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些人在来的路上，早已被沈副将教训的服服帖帖，眼神里看不出一丁点想要逃跑的念头。
　　快要到天合城时，申屠澪终于憋不住了，驱马到兄长身侧，低声问到，“大哥，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买卖人口的呀？”
　　对于这个妹妹，申屠孝成可以说非常了解。她看到那些大车上的人，没有第一时间上来问东问西，那一定是在想着什么。只不过她的这个问题，自己确实无法回答。反倒是噗嗤一下，申屠孝成居然一反常态的笑了，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他应有的表情。
　　看到大哥笑了，申屠澪觉得不可思议，“哎呀，你还笑，大哥，他们里面还有老人和小孩呢，你们忍心吗？”
　　申屠孝成嗯的一声，清了下嗓子，严肃的说到，“你不是去过大金矿了吗，你知道我们的矿洞有多少吗？你知道矿场的劳力有多少人吗？”申屠澪摇摇头，一副呆呆模样看着兄长，“我们申屠家是靠金矿立邦兴业的，开采金矿需要大量人手劳力，双岩城早有规定不许在维慕泽买卖人口。我们即使出钱也只能雇佣到很少的劳力，那么剩下大量的劳力缺口怎么办？难道让我们的人自己去采矿？”
　　看着兄长的这一番凌厉攻势，申屠澪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无奈噘起嘴，“你不是说双岩城不让买卖人口吗？那你们还......”
　　“这里面还不得感谢你二哥，给双岩城送了那么多钱。还有双岩城的前任财政大臣，听说去年刚刚去世，他生前是父亲的好友。”申屠孝成说到这，稍微有一丝嘲讽和酸意，尤其是提到了自己的兄弟时。
　　申屠澪又一次陷入沉默，听着身后大车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一声不响。她小的时候，听父亲讲过维慕泽的历史，知道这片大陆曾经发生的故事。如今这一幕重新上演，只不过角色发生了转换。这些外邦的劳力，或者说奴隶，他们在金矿的命运是什么样的，她不愿想，也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