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佝偻哑婆 新

　　第六章佝偻哑婆
　　凭空画符，凝聚火灵，这类术法已是神仙之流的法门，不比胸口碎大石，点石成金这类魔术伎俩，难不成，这里竟和自己原本的世界不一样？
　　书简有三卷，第一卷所叙述的事情已经超出曹茂的认知，那么，其余两卷呢？
　　曹茂心神不禁转到了锦盒中的余下两卷。
　　“汉室倾颓，余自陈留起兵以来，厉兵秣马，枕戈待旦，无一日不思兴复汉室，经略兖州，肃清黄巾，及帝东出，余起兵马数千，逢迎帝归，庚申，迁都许昌，改元建安。
　　迁都事宜，关乎国本，余不敢妄为，与府中诸谋士商谈议定，而忽于夜间，闻帐外有亲卫求见，献雒阳秘籍……”
　　剩余两卷书简的篇幅较长，所讲之事，也非同一般，曹操在书简上写道，迎汉献帝东归之途中，派去雒阳遗迹的亲卫军骑，发现了皇宫秘籍，此秘籍当然并非是彼秘籍，不是所谓的武学典籍，而是自光武年间起，收录的密闻典籍，因年横跨久远，许多记载都已经缺失，但有一事，却令曹操大为震惊。
　　黄巾之乱，始于太平道，创教之人张角，所著《太平要术》为旷世奇书，涉猎行军布阵，炼气吐纳、天文星象，涵盖兵道两家精义，张角死后，太平道分离崩析，三十六方渠帅内斗不止，《太平要术》就此遗落民间。
　　汉灵帝曾命十常侍搜寻此书，以解长生之秘，至于寻到与否，秘籍里未说，但灵帝既已逝去，想来这场经书大半未寻找到。
　　甚至，找到了，也未必解得了长生奥秘，后世科技如此发达，依旧未曾窥破人类长寿的秘诀，更何况此时呢。
　　另一卷书简，写得零碎散乱，多是行军统帅时的心得体会，曹茂翻阅了一番，并无所获。
　　曹茂手指摩挲着古朴书简，心神静静思量着，此刻握在手中的线索虽不多，却让他对于现下的处境有了眉目，不再如无头苍蝇一般，不知如何自处。自己附身的这名孩童，既然冠以曹姓，想必与曹操关系匪浅，甚至极有可能是其子嗣，后世曹操子嗣众多，但较出众者，也就曹丕、曹植等寥寥数人，这孩童究竟是不是曹操之子，他也不甚明了。
　　这府邸建在郊外，府中奴仆皆是特别挑选过的哑仆，等若将他、温婉妇人以及君儿封困于此，如何破局，他也不知。
　　曹茂叹了口气，将书简放回锦盒内，重置了机关夹层，复归原位。
　　心境渐渐趋于平静，曹茂跌坐下来，依靠在木案上，沉默不语。
　　这具身体原生的记忆里，仍旧残留着对这件府邸的隐隐惧怕，脑海里不断闪过的片段，是哑仆门偶露奇异神色的瞬间，这些如今反复在心头回顾，只觉得蹊跷诡异。
　　多想亦是无用，曹茂轻笑一声，不再去想，反正他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个世界也没有他牵挂的人，何必忧愁烦恼太多。
　　忽然，自身后探出一对白嫩的小手，温热柔软，遮住了曹茂的双眼，只听得君儿的笑声不断。
　　“小叔，猜猜你背后的是谁？”
　　曹茂嘴角上扬，轻笑道：“小叔瞧不见人啦，小叔也不知身后是谁？莫不是冰雪聪明的君儿？”
　　君儿松开小手，转身上前，眨巴着眼眸，眼里满是笑意：“小叔真聪明，又猜中君儿了！”
　　曹茂上前揉揉她的小脑袋，看着君儿可爱之极的认真神色，心中不由莞尔。
　　自睁眼醒来后，君儿和温婉妇人便是与自己关系最亲近之人，和温婉妇人的有距离疏离感不同，年幼的君儿反而更容易被他所接纳，前世孑然一身的他，遇上单纯可爱的君儿，好似有了一个妹妹一般。
　　书房内的线索既已找完，曹茂便打算和君儿一同离开，刚欲抬脚，忽然听闻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曹茂面色一变，拉着君儿轻身一掠，藏身在了衣袍木架之后。
　　那衣袍极大，恰好能够遮挡住两个孩童的身躯，曹茂悄悄对着身旁的君儿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君儿虽疑惑不解，却乖巧地按耐住，瞅着大眼屏住呼吸。
　　曹茂伸出食指，将衣袍撩起半寸，露出一块空隙，透过衣袍的空隙向外望去。
　　进屋子里的是一哑仆，身形佝偻，瞧不清模样，看身形依稀可见是一婆婆，打着一盏灯笼，脚步声轻微，在屋内四处打量，像是在寻找什么。
　　曹茂皱了皱眉头，先前曹无病说府中人多，难免有人耳目，如今，耳目倒未见到，这家贼似乎就有一个。鬼鬼祟祟，形迹可疑，身为仆从，堂而皇之地步入主人家书房，翻寻物件，这样的窃贼形迹，真是胆大无比。
　　曹茂注意到，这婆婆虽脚步轻微，却呼吸平稳，拎着灯笼四处到处翻寻，呼吸声却丝毫不乱，依旧平稳如初，看来，并不是一般的哑仆。
　　翻寻了一刻钟依旧无所获，那佝偻哑婆将目光望向了木架，心中升起了疑惑，步子缓缓向这里走来。
　　曹茂心中一跳，这佝偻哑婆往这里走来，势必会发现他和君儿，虽说自己和君儿是主人，可这哑仆瞧来非同寻常，难知善恶，一旦被发现，是否有安危之忧，尚未可知。
　　屋子里寂静一片，只有佝偻哑婆的轻微脚步愈来愈近，曹茂心中不住思量，突然，自门外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哑婆，夫人命你拿的鱼汤可好了，你怎么进了书房之地？”
　　曹茂心中一松，听声音似是青衫老者曹无病。
　　佝偻哑婆止住步伐，慌乱转过身，挥手咿呀作势，似在说，自己是看到这边有动静，因此进来一看。
　　曹无病神色不变，淡淡道：“书房是府中重地，无事不用来此，你且去吧，夫人那儿，等鱼汤有些久了。”。
　　佝偻哑婆闻言点点头，掉头缓缓离开。
　　隔着衣袍空隙，曹茂目送佝偻哑婆离开，伫立在门口的青衫老者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望了一眼此处，神情奇异，朦胧间，曹无病脸上似是浮现出笑意，却一刹那转过身去，消失在门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