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之子

　　“何方妖孽在此撒野？”玄武对着红羽大鸟一通咆哮。
　　“哪里逃？”巨人族向红羽大鸟冲过去。
　　红羽大鸟扇动巨大的翅膀，一时间风沙四起。巨人族的头颅、脖颈、大腿都遭到红羽大鸟的袭击。但这却阻挡不了他向前冲的惯性，等巨人族觉察到危险时，红羽大鸟劈头盖脸把巨人族扇得连连摔倒，竞然无法站立不起来。一阵阵风沙弄花了玄武，盘古和巨人族的眼睛。
　　力不可挡的红羽大鸟将玄武，巨人族，盘古的身旁扔下一头金钱豹，啄食了金钱豹的内脏，又在沙地上作了一副画。
　　玄武最先爬出沙堆，气急败坏想要找红羽大鸟复仇，用箭将红羽大鸟万箭穿心。
　　“哈哈哈哈哈！红羽大鸟给我们留下一只金钱豹！”玄武旋即转怒为喜，感谢红羽大鸟给他们留下食物。
　　“地上还有一幅画。”盘古打量了一下四周，感觉不是风沙天然形成的。
　　巨人族用盐巴抹在金钱豹的鲜肉上，生吞活咽了豹子肉，这才追随盘古的脚步来看这幅画。
　　“这幅画大概就是告诉我们去红鸟王国的路线，那只红羽大鸟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去往红鸟王国的路上？”
　　“管它是红鸟王国还是黑鸟王国，我们都要把祖玛和夏红带回来！”盘古斩钉绝铁，字字千斤。
　　“我们被迫追赶狡猾又强壮的猎手，不得不踏入荒凉而陌生的红鸟王国。”巨人族看着遥远的夜空有点悲伤，也有点凄凉，认为盘古和自己是同一伙人，追随盘古可以让他忘记对这个世界仇恨与孤立，向杀死同胞的敌人复仇同时获得灵魂的安慰。
　　吃饱喝足的他们信心倍增急急穿过七星峡、踏入天空之墟。他们进入天空之墟后发现这片荒漠寥无人烟，空阔辽远得永无出头之日。荒凉带来的绝望象一棵小树在心中慢慢长大。天空之墟是一座横在地面的囚笼，这座囚笼没有围墙却更加牢古。
　　“头顶苍穹，纵然长有一双翅膀，我们也越不出天空之笼。脚踏大漠，无边无际。”
　　玄武百无聊奈，差不多要气绝身亡。
　　“这个红鸟王国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我们陷入王蛇和红羽大鸟布置的阴谋！”巨人族回想他们一行自从踏进古堡秘道就一直厄运连连。
　　“既然我们到了天空之墟，就安心一点，静观其变。就算它是一场阴谋，也有破绽！”盘古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模样，其实他心如火焚，想早点见到祖玛和夏红。他驱除一切烦恼，开始入定，试图打开自己的天眼，察看一下天空之墟。
　　很多天后，饥渴交加的巨人族停止了前进，他用痴颠的眼神凝视玄武，玄武如同一只冒着热气的烤乳猪诱惑着巨人族。
　　“玄武！到我这边，我有话要和你说。”
　　一抹诡魅的笑容从巨人族的脸上一闪而过，巨人族迅速把玄武领到土坡的后面。
　　“嗯嗯嗯！”玄武闷哼三声栽倒在地，脖子上的鲜血喷涌而出，尽数落入巨人族的口中。
　　巨人族对玄武开膛剖肚，一阵狼吞虎咽，吞食了玄武的心肺。
　　浑沌中，盘古额头上的一只天眼朦朦胧胧，他轻轻撕开一层雾状的薄膜，顿时大吃一惊，察觉到摇摇晃晃的玄武可能有生命的危险。当盘古睁开眼时，巨人族站在天空之墟的砾石上，像王蛇一样诡笑，笑声在烈日下被飓风吹刮得四处飘荡，天空之墟因此恐怖了许多。
　　“我割下了玄武的头，吞下了他的心，我继承了玄武的法力，可以千年不老，万年不死！”
　　“你要想获得玄武的心灵，还必须装上玄武的头颅！”
　　“你必须吸食玄武的血，否则你会绝命！”巨人族强有力的手臂趁其不备猛然抓住盘古。
　　“巨人族放下我！你不能那样干，我们的良知不会饶恕自己！”盘古像一只小鸡被巨人族挟住双臂，除了拼命踢腾双腿，嘴里发出“呃呃”绝望的声音。
　　巨人族将玄武的脖子上撕开一个血口。强迫盘古吸食玄武的血。盘古一阵昡晕，被巨人族灌下了一团血糊糊的浓汁血沫。
　　“这样！谁也不比谁高尚，我们都在犯罪！”
　　巨人放下盘古时，伸手抹了一下嘴巴，放下手时见到手臂上不是烤乳猪的油腻而是腥臭的血水。
　　“玄武！宽恕我吧！”盘古打了一个寒颤，迅即嚎啕大哭起来。
　　盘古内疚地弯下腰，捧起玄武的身体发出痛苦的嚎叫，向天空之墟的深处狂奔。
　　“玄武！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把你，把祖玛和夏红带到天空之城！”
　　当盘古暴走一个又一个沙丘，终于累得跑不动时，才轻轻放下玄武。他将手指探进自己喉咙，要将刚咽下去的那团浓汁抠出来。
　　“别浪费宝贵的食物，千万别耗尽自己的力气。待会我们还要赶路！”
　　巨人族平静地看着盘古痴痴巔巅地狂奔，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不过，他的笑声很快就凝固了。
　　嗡嗡嗡……，
　　大漠的东南方突然出现成千上万只虫子向巨人族飞来。巨人族立即向西北方奔跑。
　　许多飞虫扑赶着巨人族，把他堵截在一处山凹里，一些飞虫钻入他的眼睛，鼻孔，耳朵，咬穿他的耳膜，让他成为了一具听不见声音的活死人。
　　巨人族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在他脚下的每一块砾石上都刻着一张玄武的脸，巨人族的眼中放射出幽幽的绿光，许多鼻涕和眼泪一起从脸上流下来。
　　盘古惊恐地发现巨人族跳起身，时而大哭，时而大笑，有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疯子一样地追着飞虫奔跑。他抓住那些活的飞虫看都不看一眼就送进嘴巴里，一阵咀嚼，虫汁四溢从巨人族的口角流到脖子上。那些飞虫己意识到这个张牙舞爪的巨人族是个专吃害虫的恶魔，呼呼啦啦全都飞跑了。
　　“也许今天，也许明天，我会成为黑戈壁上一堆白亮的骨头。”
　　巨人族又将玄武的脖子和大腿上的肉捥下来，贪婪地吃起来。
　　飓风从远处狂袭过来，掩盖了巨人族的咀嚼声。
　　飓风汇成幽怨的长笛在天空之墟奏响，西北风在沙丘上“呀呀哦哦”的回荡。
　　巨人族吃完了玄武脖子上的肉捧着肚子，打着饱嗝，庸懒地躺在阳光地里，眼神却更加呆滞。
　　“杀死我吧，我讨厌巨人族！我想做回玄武！”巨人族蓦然跪卧在盘古身前，虔诚地请求盘古割下他的头颅。
　　“告诉我！你是谁？”盘古提起日月剑，直直地盯住巨人族的眼睛。
　　“我就是玄武呀！你不认识我吗？”巨人族睁开迷糊的眼睛。
　　“玄武！如果你在苍天有灵！你应该感应到你的兄弟为你哭泣。我愿你在这个世界上重生！”盘古扬剑直取巨人族的头颅。
　　啵！
　　巨人族的头颅应声而落，滴滴溜溜地滚到盘古脚下。盘古就地掩埋了巨人族的头颅，赶忙奔跑到玄武遇害的沙丘的背坡。玄武的脑袋还完好无损地躺在那里，盘古捧起玄武的脑袋飞奔到巨人族的无头尸旁，装上玄武的脑袋。
　　“咦！玄武的头颅和巨人族的身体严丝合缝，一丝不苟。”盘古扶正巨人族的身体。
　　轰！
　　天空雷鸣闪电，巨人族的身体瞬间石化，如同一个塑像坐北朝南仰望玉虚峰的方向。
　　呜呜呜呜，……
　　一阵风拂过石像，玄武的眼睛里积了一汪泪，在石像的眼眶里打转。
　　“玄武，我在此向你告别！我会替你照顾好夏红。你安息吧！我的朋友，请佑护我们平安！”
　　盘古准备离开天空之墟，在玄武的塑像前留下一半狼果和一些干粮。
　　盘古只带了半包狼果和一瓶淡水进入了天之畔，
　　天之畔比预想的更加宽广，更加荒凉，盘古吃完了最后一粒木粟。水终于耗尽，他坚持向前，走过一个又一个沙丘。当他把裹在脚掌上的耗牛皮磨破了，手掌和额头也火辣辣地疼，脊背生出了一层厚厚的盐渍。
　　盘古站在无边荒漠上对着烈烈的太阳。他无处遮挡，无奈地埋下脸庞。
　　“太阳！我求你再小一点，再冷淡一些！”
　　太阳下，盘古褴褛的衣衫越来越破烂，生命之血液也越来越干枯。他拖着双脚走入一个四面是山峰的峡谷。
　　深夜，盘古累得再也走不动，躺在一座峡谷里。
　　西北风忧伤地刮过他的臂膀，胸膛剧烈地起伏。大地慢慢地冷却，冷霜一下子将盘古从赤热的火炉拖入到星光下的冰凉中。
　　“也许今夜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月亮。”盘古抱了抱自己的胸口，望着圆大的月亮。
　　天空缀满了闪亮的星星，他多么想摘下两颗闪光的石头，一颗送给祖玛，一颗送给夏红。
　　月亮从峡谷上方移过，穿过沉默不语的乌云。
　　“祖玛，你在那里？夏红，你还好吧！没有我的日子里，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宇宙之灵会保佑你们。”盘古对着洨洁的月光，默默地把所有爱过的人的名字都写在石壁上。他已经觉得自己生命快要终结，感谢宇宙之灵赐给他一个圆大的月亮。想到这里，盘古眼中滚出硕大的泪珠。
　　正在这时，悬崖上传来一阵声响，空气中颤抖着滴下一个水珠。盘古含着那颗水珠，不忍咽下它。
　　盘古慌乱地摸出一粒五彩的卵石“巨蟒，你那里不会挨饿吧！愿你天天吃得饱穿得暖！”
　　一条巨蟒正站在崖顶，它己经感应到身陷苦难的盘古。巨蟒身上遍布的鳞片象挂在月光里的宝石，散发出一圈耀眼的光芒。盘古睁大眼再看，却见鳞片闪烁得更加强烈了。
　　“难道我已经死了？灵魂正在飞往天空之城。”盘古激动地爬起来。
　　呼啦啦！就在这时，一个庞然大物跳下悬崖，向盘古扑来。
　　“妖怪！我有乾坤炉护身，莫要靠近！否则，你有来无回！”
　　除了接触地面沉闷的“砰”声，盘古还听到一串熟悉的声音。
　　“盘古，你受苦了！”巨蟒见到盘古喜极而泣。
　　“巨蟒！是你这个家伙，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啦，吓我一跳！”盘古显得激动而颤抖。
　　巨蟒带来了食物和淡水。盘古七八天来第一次痛痛快快地吃得肚子饱满。
　　“巨蟒！我真是吉人天象！”盘古情绪高昂
　　有说有笑的，光秃秃的大峡谷在眼前伸展着，不见一只走兽或飞鸟，这时周围的温度也渐渐的高了起来，头顶上烈日横空，巨蟒被太阳照得一点都没了力气，浑身难受，昏昏欲睡。
　　盘古抬了抬头，想找一处遮挡太阳的地方。在一堵巨石的后面，盘古和巨蟒躲在石缝下，看见峡谷深处有着成片的胡杨树，几乎可以称之为小树林了。
　　小树林里，有一些巨人族在四处走动，他们好像也仅仅是在某个区域中寻找着什么宝贝。
　　“你在看什么？这里难道真的藏有宝贝，传说中的红鸟王国黄金堆满屋！”巨蟒好奇心顿起，兴致勃勃追问盘古。
　　“这里的大地都是黄色的，下面藏有黄金也不足为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可能，也许这有比黄金更加珍贵的东西。”
　　盘古从巨石的缝隙里爬出来，又向前走了几步。
　　巨蟒看到盘古在观赏一个精采的故事，猛然游到盘古的身旁，有点疑惑的昂起头“那里有巨人族？我怎么没看到？”
　　盘古被巨蟒问得愣在那里，看巨蟒的表情似乎不在撒谎“小树林边，一群巨人族正在挖土好象正在修筑一个军事堡垒。”
　　巨蟒连连摇头“我真的没看见，难道我有选择性的日盲症？”
　　“嘿嘿，你有日盲症？鬼信！”盘古嘿嘿嘿地笑着。“兴许在离这里不远的前方，有你梦寐以求的东西，得有耐心。”
　　“我无所欲，亦无所求。”巨蟒的表情相当平淡，内心却在翻江海“我是不是眼瞎？”。
　　巨蟒扫描了一下周围，发现自己视野开阔，盘古趴在砾石上专心致致地盯着前方。
　　巨蟒悄悄绕过盘古向小树林靠近，它现在往左迂回游动，但得小心些，虽然它看不清巨人族，但是被那些巨人族发现就糟了，它还不想这么早就成为巨人族的盘中大餐。
　　“巨蟒，小心巨人族！他们现在一定又饥又渴。”很少说话的盘古沉着脸。
　　巨蟒本来就不喜盘古威胁自己，这一恐吓，让它感觉分外精神。
　　“我才不愿错过一场大戏！”
　　“哎！盘古快来，情况有些不对！快点，这是怎么回事？太不对劲了？”巨蟒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了小树林，躲在一截老朽的胡杨木边，那里距离巨人族有十几步远，而且居高临下就在小树林的右方，那里没有遮挡物。
　　“你是不是又眼花啦！吵醒了巨人族？你不嫌事多？”
　　盘古听巨蟒一嚷，顿时生气，也好奇地走了过去。盘古站在那里一看，顿时心里打颤发出比巨蟒更加难以置信的尖叫声。
　　“巨蟒快逃，这里有鬼！”
　　巨蟒非但没有逃，而且昂着头游到了他们身边，看那些巨人族在峡谷里飘来飘去，挖一个巨大的墓坑。盘古刚刚凑上前，顿时被惊吓得摔在了地上。
　　墓坑里躺着许多人族的勇士，他们一个个排列整齐地躺在地底墓坑，许多巨人族向墓坑里填土。巨人族的卫士大声地诅咒人族“你们邪恶的小矮人，快回去！这里不适宜你们居住！”
　　“住手！巨人族！”一个蓄着长发的人族姑娘向巨人族扑动，用牙齿咬巨人族的胳膊“我不许你欺负我的族人！”
　　嗖！另一个巨人族挥起马刀一下砍在姑娘的脖子上。一时鲜血飞溅，血沫如注，流了一地。
　　啪！又一个巨人族直接割下姑娘的脑袋，并且装入一个麻布装。麻木袋里鼓鼓囊囊装了好多头颅。
　　这时，从小树林外走来一个高大威猛的巨人族头目，他一下把姑娘的身体踢入巨大的墓坑。
　　“这里不欢迎你们！”
　　“你们不可以这样对待我的姐妹和兄弟！”盘古忍无可忍一下子跳了出来，日月剑直指那个高大威武的巨人族。
　　巨蟒也冲向巨大的墓坑准备解救人族的勇士，他们竟然诡异的发现那些数不清的人族俘虏和一列列巨人族的卫士竟然全都消失，好像瞬间蒸发了一样。
　　“这里太诡异了！”巨蟒胆战心惊，眼睛里布满了许多阴影。
　　“你也看到那个巨人族杀死了姑娘？”盘古的表情很复杂，他和巨蟒互相对视，大眼瞪着小眼，谁都无法相信那是一场梦幻。
　　“嗡哈，嘛哈，咪呢吽，愿你们的亡魂可来可去，自在无忧，永无相欠！去花草盛开的地方重生！”
　　盘古翻起身，盘腿屈膝为那个勇敢的姑娘祈祷，为所有牺牲的人族颂经。
　　巨蟒压住干瘪的肚子，点了点头，将头埋进沙土，又沉沉睡去。
　　当太阳从天空之墟升起时，盘古已陷入到恍恍惚惚的状态。太阳的光芒变成五彩缤纷的宝石在天之湖的河面跳跃。
　　他迷惑地看着这个世界，难道我回到了太阳岛？不！我怎么可以独自回去，而应当把祖玛和夏红也带回风之角。
　　然而，又有一股清新的岩羊糞便夹杂在浓浓的晨雾中扑进鼻子。盘古悲哀起来，他受尽曲折，为的是人族吉祥安康，而不是满足自己的贪婪和好奇，这让他感到人生的无奈与荒唐，追求与执著在一刹那间化为乌有，生命立即也空洞起来。
　　“玄武，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把你带到天空之城！我也不该把祖玛和夏红带到月亮岛，使她们陷入死亡的禁地！”盘古闭上眼睛，泪水打湿了脸庞。
　　他想到了死“让死降临吧！我心己死。”
　　就在这时，巨蟒辦开了盘古的嘴巴，往里灌进一汪久违了的垂涎。盘古贪婪地饮了起来，可以听到肚子里咕咕作响，峡谷里起了一些生命的波澜，飓风不断冲刷两旁的山峰。
　　盘古再次睁开眼，巨蟒看起来鳞片润滋，额头的风尘一扫而光。盘古站起身，面前的峡谷依然苍凉，冷漠，但脚下却多了一袋清水，还有干粮。
　　“那里来的食物和水？”盘古不解地看着巨蟒，一脸疑惑。
　　“我也不知，也许宇宙之灵被我们感动，为我们送上清水和食物！”
　　“你们见到了宇宙之灵？”
　　巨蟒摇摇头。
　　“谁能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给我们食物！除了宇宙之灵可以做得到！”
　　盘古和巨蟒一起跪在地上感谢宇宙之灵的礼物。
　　盘古和巨蟒祈祷完毕，再给肚子补充食物，然后又重新上路。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白天和黑夜交替在他们的脸上刻下一道道皱纹。西北风吹落了峡谷的碎石，吹裂了脚掌和手掌。每当他们的食物快要吃光时，宇宙之灵就会在深夜为他们送来食物。
　　又是午夜，圆大的月亮悬挂在苍穹，数不清的星星挂满了峡谷的上空，洁白的月光笼罩了盘古和巨蟒。
　　远处仿佛有一个穿着轻纱薄雾的姑娘从崖顶落下。
　　呯！一个布口袋从崖顶坠落
　　盘古半睁着眼想偷看来者的尊容，但山谷里蓦然升起一团黑雾。他什么也没看见，闻到一股玫瑰花的馨香弥漫在四围。那馨香似乎在催促他早点睡觉，于是盘古泥人一样听从冥冥之中的暗示，倒地呼呼大睡。第二天食物还是出现在了盘古睡觉的地方。
　　以后，盘古和巨蟒己经习惯宇宙之灵的驾到。他们也不再担心食物和淡水的缺乏，一致觉得宇宙之灵是一个有同情心的好人。他们甚至觉得那阵午夜馨香正是做一个好梦的必备良品。
　　盘古凌乱的长发像结了痂的狮子毛，脸上红彤彤的象一个熟的苹果。巨蟒的额头像一块煤碳幽幽发光，身上的鳞片有许多脱落，唯有腹部和脚爪变得更加厚实了，一层厚厚的老茧像石头一样坚硬。
　　前面出现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整座山峰形似佛塔，东南面终年积雪，云雾缭绕。奇怪地是，它的背阴处是一面如同斧削的黑色石壁，石壁上不见任何雪迹。在山脚下有一座石屋，盘古进入石屋。
　　石屋不大，门前有一株古柏，不过，这里是看不到其他人的。
　　盘古招呼巨蟒盘坐在石室正中的石台上，他点燃一盏灯烛，昏黄的灯火映出一幅壁画，一个通体漆黑，双目怒睁，张开的大口里，两排长牙犬错而露，一件黑色道袍罩着全身，裸露在外的右手举着一把木剑，左手握一根佛尘。
　　“他是大长老显形，这是一个神迹！”盘古边说边双手合什，对着壁画拜了三拜。
　　“大长老！就是他在玉虚峰上参悟天空之灵，从而得道成仙的么？”巨蟒心存疑惑。
　　盘古点点头“大长老认定没有一种生命或物质可以逃脱天空之力，它们都在力的通道上行走。它们在火与热中诞生，又在火与热中化为灰烬！”
　　巨蟒慌忙跪拜大长老“不知有没有一种野兽可以与天地同寿，不老不死，不灭不亡？”。
　　盘古问巨蟒“你为什么如此怕死？”
　　“求生怕死是每一个活着的个体的本能，还要延续自己的种群。谁也改变不了！”巨蟒振振有词。
　　“几千年来，人族和兽族为了争得对陆地的控制权相互征战、屠杀、甚至造成了种族灭绝。它们还想控制天空和海洋，不受限制地泛滥自己的贪婪和欲望。人族是大地之子，他们只想按照自己的想法与方式在陆地生活，来自宇宙的天空之力正在阻止他们不道德的行径。”盘古疲惫的脸异常坚定并大声说。
　　“为了这一切，我们盘古氏一脉以及数不清的人族先辈都长眠地下。从太阳岛到风之角人族与兽族年年征战，双方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总有一天，世界会回到它开始时的模样。”
　　巨蟒点点头“人族似乎懂得法术并无限接近天空之力。”
　　“但你要明白宇宙之力不受人族掌控，所有的生命都是因为它而诞生。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不属于人族，也不属于兽族，而是……”盘古将中指点到巨蟒的头颅。
　　巨蟒望向天穹向大山高呼“谁在世间立法？”
　　“人族模仿宇宙之力在太阳岛立法，但太阳岛还是毁于海啸。兽族在凤凰城大兴土木，可凤凰城却成废墟。”
　　盘古手提日月剑，向石壁外走去。
　　石屋外有一面坚硬陡峭的黑色崖雕，石壁上凿了三个仅容一人面壁的石室。
　　盘古仔细端详着崖雕“这里是大长老以前的住所，只有大长老才能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雕刻天地之灵。感谢上苍赐与人族生息之地。”
　　盘古沿着雪山的一条小道，曲折向上，走过一列斑驳的石头台阶就到达了一个山凹处，凹处又有一面石壁。有一石屋依山势而凿，中有一奇石横空出世，堵住石屋，须从石旁悬空而下到石头屋。
　　“我要在此修行！”盘古跪卧在地向天地祈祷。
　　盘古和巨蟒又向上攀爬，就到了一块又大又高的巨石凳上，巨石凳拔地而起是一个晒台，不能遮风避雨，为大长老顿悟天地洗心革面的地方。
　　巨蟒说“也许穷尽一生一世，我们都无法得道。”
　　“一个没有信仰的种族，当它们的身体只剩下一堆白骨前，它灵魂早己糜烂，还必须在人潮人海中鲜衣光面。它们中没有一个人的话可信。”
　　盘古望着月亮岛上的巨人族的墓坑不胜叹息。
　　巨蟒在巨石下摸索，掀起一块黑色碑刻，从巨石凳下摸出一个大乌龟壳“这是什么？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
　　“这是上天的启示。”盘古接过大乌龟壳小心翻开，一瞬间，无数阴阳顿挫，远在天外，却又如在耳前的盘古氏太祖向他走来，解释了盘古无法言说的寂寞孤苦、生死困惑。他想象自己若一个悬浮的颗粒进入天空之力的轨道，在日月星辰的交合中改变自己的形体。生命在肉体的供养下，延续不死不灭的精神。
　　盘古坐在巨石凳上，凭风而呤。他立即忘记了自我的存在，变得痴呆起来。巨蟒将他背进一个石屋，彻上石块，在盘古参悟宇宙之灵前，他的形体将永不能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