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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绝境与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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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有在你亲自面对一个庞然大物的时候你才会明白大字是怎么写的,这只同大象无二的巨狼此时此刻就就这样明晃晃的蹲在我眼前,即便我贴在铁门前远远地看着它也能感受到它散发的恐怖气息。
  冒出的冷汗使得我全身黏糊糊的,脑子也是混沌一片,真不知应该做些什么,如果此刻我面对的是一个和我一样的人形生物的话,也许我还能凭借自己多年来的锻炼同之周旋。然而,这样一个怪物?无力,无力!除了绝望再也无法形容我的心情了。
  巨狼似乎很蔑视我这个渺小的“人类”,甚至看了我一眼之后就不屑再看了。但是,观众台上不断发出的不满的声音使得我和它之间关系愈发紧张,它似乎也知道如果不攻击我的话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对于斗兽场的规则,就是一生一死,它若无法杀死我,它必死无疑!
  我抬头望了望高高的观众台,那些带着面具的人类的身影就跟魑魅魍魉一样扭曲着,我的生命被他们漠视,被当作娱乐的工具。如果说被抓到这里来的都是异类的话,那么,处在高台之上的也不会是普通人。一时之间令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发生过的事情。
  这就是所谓的上层社会的真相吗?
  曾经那些人对我所说的话又一句句重新涌现在我心头,任凭我如何不愿也无法阻止它们。
  “如果你不想死就和我战斗吧!”
  就在我呆呆地靠在墙上、坐以待毙的时候,一句低低的话语响彻在我耳畔。
  谁?是谁在说话?
  我一下子从朦胧的状态中醒来,一看四周无人,而巨狼正用幽绿而人性化的目光望着我。
  那声音好熟悉.......
  一只会说话的巨狼?
  “你,你是他?......”同巨狼目光交接的刹那,我似乎明白了“他”是谁。
  “嗷......如你所见,我希望你能办到答应我的事情,嗷......她会循着我留在你身上的印记找到你的,嗷.......让她离开这里!”它发出一高一低的声音,用野兽的咆哮掩盖和同我之间的对话,远在观众台上的人们也只能看到一只巨狼正在冲着我不停地咆哮,还以为我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类,所以才会被巨狼所警惕。
  没错,巨狼就是陈小黑!异类人的一种,艾派德上提到过的暗夜生物之一----狼人!早在囚室里他所散发的气息就让我觉得像是某种野兽,没想到竟然是传说中的狼人,变身后如此巨大的身体实在是让我意想不到。
  但要和他战斗?“我和你打?我怎么和你打?”
  “嗷!”回答我的不是人话而是他凶猛的扑击,但我看得出它这一扑是放了水的,因为动作实在有些缓慢和多余,虽然我费尽全力才滚到一边躲了过去。
  于是,就这样他追我躲,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个地方,观众台上则嘘声不断,“够了,我们不要这样看这样演戏!你当我们都是三岁小儿吗?”
  我和巨狼停在距离对方几十米的地方,我依旧靠着墙壁,而他则蹲在沙地上。
  “看来这次,必须是你死我活了!”他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我全身一紧,他要动真格的?要杀了我?
  就在我和他僵持之间,“嗖”的一声,一支飞针射向了巨狼,里面金色的液体很快没入了他的身体。巨狼似乎因为液体的原因十分痛苦,低伏着身体,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他庞大的身体在起伏着,似乎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面攒动着一样,当他再度抬起那颗硕大的狼头的时候,映在我眼里的却是一双血腥通红、充满兽性的眼睛,直觉告诉我他失去了理智!一种危险的大型猛兽的气息笼罩着周围的空气,我再次紧张地全身收缩着神经。
  我毫无凭借,除了比宅男敏捷一些的身手和身体素质,我真的别无所长了。一我不会什么武术技击,二我完全不知道成为半血族后自己获得了什么能力。所以我只能跑!逃窜!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嗷呜!”
  他飞奔着冲向了我,扬尘足以盖过我的半身。当观众再度看到我的时候我已经被他扑到在地了。那种被大货车撞到的感觉弥漫在我的身体每一处。巨狼的前足压在我的胸口,我根本无法呼吸,鲜血从我的七窍不停地流出,我想我现在的样子肯定比被怪物女孩追逐那次还要凄惨。
  那双血红的眼睛理我不足半米,他血盆大口中流出的黏液甚至滴到了我的眼睛里,使得我左眼完全睁不开了。当你用一只眼看世界的时候你会觉得一切都那么昏沉,似乎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在不停地跳动、扭曲。
  巨狼抬起前足,然后又用力地践踏在我的身上,鲜血这次是从七窍里面喷出来的,不停地涌啊涌,虽然不是第一次体验剧烈的痛感,但我感觉自己灵魂深处都在颤抖,那种弱者总被别人支配的失落感,那种连自己命运都无法把握的无力感,那种成天以为自己过的很好实际上活得连狗都不如的绝望感。复杂的情绪交杂着我这二十年来的回忆不停地在我心中翻滚,愤怒、不甘、遗憾、恐惧、欲望,我的喉间发出了嘶哑的呐喊,我想痛哭想怒骂,凭什么总有人临驾在众生之上,既然老天把我扯进了这个不属于正常人的圈子又为什么不给我任何超常德能力?复活只是为了让我更痛苦的死去?
  “呃,啊,呵,呵......”被巨狼压在身下的我发出了宛如地狱恶魔般的嘶哑喉音。
  但是失去理智的巨狼是不可能被我吓到的,它一口直接咬断了我的脖颈。每一次濒临死亡的时候都是我最清晰最理智的时候,就和灵魂出窍一样,我甚至觉得有另一个自己正在欣赏自己肉体死亡的过程。或许是错觉,或许是其他无法解释的原因,我可以直截地感受到自己的死亡,但却无法改变,只能这样静静地“看着”。
  在人死亡之后是否有灵魂将前往其他维度的空间一直是人类科学家同神学家争论不休的话题,至于所谓的天堂地狱是什么样子也有不少回魂的人类作出过总结。但我确定我现在看到的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情况。
  这是一片血色的空间,四周都是混沌氤氲,就像是天地初开时的样子,而这里没有一丝光,但是却能够感受到一切的存在,只是无法形容出来,血色的辉芒像水一样流动在这片空间里。不知道过了多久,这片空间炸裂了一道口子,我掉了进去,开始不停地坠落,感觉自己轻的就如同一颗尘埃。飘阿飘,我落在一片白色的大陆上,这里很空旷,出了白色的辉芒什么也没有,而我又成了一个人形,但我的身体似乎是光芒构成的,我是透明的,什么也没有,没有骨骼肌肉,没有血管器官,没有大脑和心脏,但我就是一个人。
  .“呐,你想要吗......”一个空灵的声音出现在这片混沌空间里。
  我知道他是谁,他一直存在,但我就是说不出来,也许只有现在的我才明白。但我不想要他的任何东西,我知道他能带给我什么,但我就是不想要。
  “白鸽沾染,黑色尘埃。绿树记载,血红阴霾。既是生时,亦为死期。新月暮隐,终成劫灰。”
  那个空灵的声音欢快地唱着、跳着,而在它所及之处,白芒之上则盛开出一朵朵血红色的蔷薇花,那种滴血的红艳就像一片片血染红尘的凄丽。茂密的花丛间淌着血红色的河流,从一座人骨堆砌成的小山上缓缓流下来。带刺的血红蔷薇从每一个骷髅头打得眼洞里长出,人骨和荆棘铺成了一条通往山坡之顶的道路。在山顶上有一个骷髅、刀剑、蔷薇、荆棘共同构成的王座,上面坐着一个翘着二郎腿的人,他的身体也是辉芒构成的,不过是血红色的。
  他在山顶上居高临下注视着我,尽管我们都没有眼睛,就是两个人形光团正对着彼此。
  “拿去吧,属于你的东西!”空灵的声音响彻在山野间,犹如一阵微风,惊起一片蔷薇轻轻摇晃。
  他消失在了王座上,刹那间,王座开始融解成飞灰粉末,蔷薇、荆棘、骷髅、刀剑,无一例外,自王座而下一切都在湮灭!我后退了几步,直到湮灭到了我的脚下,我才恍然大悟自己可能会被分解掉,于是我才开始往回跑。身后的世界在不断的消失,我不停地往回跑,最后又掉进了那条不知何时出现的缝隙里。
  当我再度出现的时候,我是在一片苍茫的大陆上,四周都是高大茂密的森林。天上则悬着一颗猩红色的圆月,狼嚎响彻着森林,倏忽,一只硕大无比的恐龙从林中探出了头,张开血盆大口将我吞了下去,而我,似乎是一只幼小的兽崽......
  我似乎陷入了不断循环的梦境,就在刚刚被吃掉的瞬间,我又成了一个新的人。而此时的我正在逃命,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追逐我,就像光一样快的追逐者,而在我的梦里人竟能跑赢光。但最后我却跑到了悬崖边上无路可退,于是我选择了跳崖,那漆黑的深渊就像一张大嘴一样用无边无际的黑暗将我包裹,消失在视野里.......
  后来出现的各种幻境,比如成为老头子在滔天大洪水里泛一叶孤舟,穿着兽皮的原始人在捕捉猛犸象,还有莫名其妙被人锁在棺材里,化身女巫师被绑在柱子上烧死,变成肥胖男子在宫廷里疯狂进餐最后撑死。也有稍好一些的,比如被一群像蛇一样的女人困在床笫之间,她们八爪鱼似的缠着我,不停地进行某种原始的活动,最后竟然纵欲过度而死.......还有出现在金山银山之间,而我则是一个阿拉伯人,我面对着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不停地往怀里挪装着,最后竟然因为抽动金条导致金山坍塌将我活活压死.......总之,形形色色的梦境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期间我成为过老头子、女人、小孩甚至野兽,身份也是各色各样的,有妒妇,有小气老头子,有易怒的暴君、贪官污吏、乞丐、小偷等等,不一而足,却没有一个是拥有人类优秀品质的。
  在我感觉自己经完了整个人类历史后,我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但我此时此刻无疑也已经死了。
  脱离了那些幻境,我又变得像人一样了,脖子凉悠悠的感觉提醒着我此时此刻我仍就是个垂死之人,而各种复杂的人类的情绪,忧伤、恐惧、不甘等等又再度交织在我的脑海里。
  兴许由于被感染变异的原因吧,即便脖子被咬断了我也没有立刻死去而是处于一种垂死状态。在幻境中的那一个个“我”似乎都重叠在了一起,各种乱七糟八的意识在我的脑子里翻滚着,打个比方就是,脑子像是一个房间的话,这些意识就像是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突然放进了一万个人,大家挤在一起,七嘴八舌说个不停,而我本来的意识则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蹲在角落,房间里的空气都是压抑的难以呼吸的那种。
  “滚出去!”
  一声充满威严的怒吼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瞬间,整个世界都清静了,那些人也在这一声之后统统消失不见了。
  “你,想要拥有力量吗!”他伸出了手,对着蹲着墙角无助的绝望的我。
  当我抬起头看他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竟然和我一模一样,不过他穿着一身红色西装,发型也很好看,怎么看都比我最帅的时候还要帅上几分。
  “还是要做个什么也改变不了的懦夫吗?”见我仍旧蹲在原地,他又讥讽地笑了笑。
  什么也改变不了的懦夫......
  “我要的力量?你能够给我什么?”我疑惑地看着他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我就是你,不过是你不愿意接受的自己。要知道呀,你不再是个人类了,所以,请接受你自己吧!”
  他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身体竟然变得透明起来,他张开双臂环抱着我,竟然逐渐和我融为一体。
  “如果,给你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的话,你会做什么呢.......”
  我忽然想起了上小学的时候老师曾经问过我们的问题,如果是真的,我又能做些什么.......
  相比之前知道“一切”却无能为力,对这个世界模模糊糊的陌生感,现在,似乎,我感受到了它的旨意,这个世界是如何地在运转,一种强烈的自信充满了我的意识,用一句话来讲就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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