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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之前那不良帅张解说，那曹老爷欠下诸人债款，为了还债，才将小昭卖了的。那个，你父亲的不幸还请节哀，只是大唐的规矩，似乎父债子偿也是要的，你是女子的话，也，”
薛秀看清了那女子的妆容，果然头上的发髻中戴着朵素花，肩上还披着白色的披肩，不过似乎戴孝也就仅此而已了。他原先以为只是那女子刻意打扮的原因，没想到女要俏三分孝，人家并不是爱美，而是真的戴着孝的。
古人是没有所谓有限责任公司的说法的，要是经商，债务就都是无限责任的，个人还不清的话还要追及到家族。就算那小昭是算在这曹九九或者崔莺莺的名下，张解卖了还那曹老爷的债也不算什么吧？
那崔莺莺淡淡地笑道：“父债女偿，按说是天经地义。虽然说曹老爷是小女子的后爹，但好歹也是供养某母女多年，养育某长大。虽然他不慎蒙主召唤，也是要替他料理完身后俗事的。”
“只是，既然这奴婢是小女子名下的，自当留待小女子来到后才处置，而不是急着发卖。小女子听牙人告知，这奴婢才卖了十五贯钱，小女子交给某耶耶买下这奴婢的价钱是四十贯。虽然小女子忙于生意，来不及将这奴婢接回去调教，买卖的文书还是送回来某收了的，还去河中府人牙那里挂了单、铃了印的，实是四十贯钱！”
那崔莺莺说着，还从桌上的小包里拿出一张单子交给薛秀。薛秀接过一看，果然写着’曹小六’，’四十贯’，’曹九九’等字样，看来小昭还真是这女子的奴隶。
薛秀又看了眼地下跪着的小昭，只见她跪在那里瑟瑟发抖，想来有不少时候了，连忙拉起来，让她做到旁边的矮凳上。
“主人，奴婢有罪，这些事，奴婢没有告诉主人。奴婢是怕，”小昭僵硬地坐了下来，仿佛愧疚万分地说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没做错什么，那些事情不必说的。”薛秀安慰小昭说道。
看来，小昭对自己的实际所属身份还是知道得很清楚的，虽然被官牙发卖很可怕，可是被那崔莺莺收去酒肆里卖笑也不是什么好的下场，这边看到能入良家为奴，稍微聪明点的人都不会蠢到说自己原来不只值十五贯。
那崔莺莺看了薛秀的动作，暗自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公人强横，无处说理，小女子只能认了。某耶耶一殁，隔天消息就随船传到了蒲州，耶耶他在蒲州也有不少旧债，债主也都找到小女子店里，闹个半天。还将小女子的胡姬都分了去。这下落得白茫茫真干净。”
“就这，那些人还不罢休，竟说还要将小女子也发卖了，给耶耶还债！小女子没有办法，就只能来长安城且躲一躲了。全副身家，就剩桌上这一个布囊，身后这一个丫鬟。说不得，只能先来这帝乡将某耶耶的后事了了。某等胡人，四海为家，总是漂泊的身子，这般下场也是定了的。”
此时，说到痛处，崔莺莺终于留下了眼泪，原先那很场面的笑容和语态似乎瞬间柔弱下去。
她赶忙用衣袖擦了，继续说道：“进得城来，问起熟悉的牙人，这才知晓某耶耶殁了的前因后果，彷徨之间，就找上了薛郎这里。这等不守妇道的行径，让薛郎见笑了。”
好么，原来这崔女士也是从事第三产业的，似乎是，妈妈桑？难怪比一般的唐朝女子“外向”。她那个店应该就是所谓的胡姬酒肆了，而小昭算是她的预备役胡姬，只是这下家破人亡，确实也怪可怜的，那些讨债的确实可恶，说来自己还占了她的便宜。
“这位崔女士，你的事情，我真的很遗憾。这小昭我买下了，断没有再推她入火坑的道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多少钱买来的，我多少钱补齐给你就是。只是我现在钱不就手，你再等多一旬如何？”
薛秀想，不就最多四十贯的事情么，自己现在一天就能赚四贯，就当少赚十天的钱罢了。
哪想，那崔莺莺摇摇头说道：“四十贯虽然也是笔小财，但小女子如今没了做生意的胡姬，得四十贯无非是坐吃山空，旬月间也就要罄净了。”
“那你的意思，是非要小昭不可了？”薛秀不禁皱眉道。
“就得了这小昭，这小姑娘未满十岁，如何可以去卖笑？小女子也不是那种天良丧尽的人。”崔莺莺看着薛秀有点着急上火的样子，叹道：“其实小女子的身份，比这小昭强不了多少。”
薛秀刚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一下，崔莺莺摇了摇手指头打断他道：“本来小女子或人或钱，总要得一项回去的，现在看到薛郎待人至诚，又有别的想法了。”
“哦？你有什么想法？”
”小女子想与薛郎合股，在这长安城做一做胡姬酒肆的生意！”
“这，”薛秀一听之下险些一个踉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论得好，这崔莺莺女士也太有商业进取心了吧，自己在老家的店刚被人砸了，一来到长安城就想着要东山再起，他咳嗽了下，说道：“那个，风俗业这行，我不熟悉。而且上面有规定，我也不能沾那些黄的啥的，崔女士的好意我心领了。”
虽然有些词崔莺莺花了点功夫才听懂，不过她听出来薛秀的意思，似乎是看不上跟自己合股，拿出来的借口是什么上面的规矩？他一个江湖上的豪侠有什么上面的？是师门里的规矩？也真真可笑，就连沙门的店铺，只要能收上来租钱，也是任你开酒肆的。
崔莺莺想了想仿佛明白了什么，便说道：“原来如此，薛郎怕是误会了。薛郎并不用出本钱的，你只要许小女子带那胡姬在你店中经营，或者去他人店中出台时，报你名号即可。每月尽可得三七开的纯利，自然是小女子三，薛郎七！”
得，出台这词都出来了，真的假的，唐朝就有这个说法了？那真的是不能答应了。
薛秀不禁暗自摇头，哎呀，崔女士，你不说出来，恐怕时空管理局还不管，这下关键词都出来了。
“哎呀，真的，不是我薛某对风俗业有什么歧视，只是在我来的地方，对我经营这样的产业有很大的限制，还请崔女士见谅。”
“明白薛郎的意思了，只是，不借薛郎的名头出台也行，那薛郎的店面里，小女子想独占生意，该给的孝敬，亦是三七开。”
“这，我这就一卖包子、羊杂的店铺啊。”
“今日是，明日就不是了吧？小女子日中之时，也去那薛家食店看过，如此火爆，想必不日就要另寻铺面，做那大食店的生意了。做大食店生意的，食客宴请，没有不请胡姬陪酒的，薛郎用疏不如用亲，看在小昭份上，就将这生意包于小女子如何？”
“这个，”
“莫非薛郎还有意自己来经手？可你分明说了你师门的规矩是不能自己沾手的。”崔莺莺笑道。
“那我不要这胡姬不成？就干干净净地做餐饮行业。”薛秀摇了摇说道。
不过薛秀知道，按照唐朝的规矩，这似乎又不可能，要知道，唐朝时候，不要说公务接待会安排歌伎，就连日常的员工餐，稍微正式点的都要安排歌伎、胡姬啥的，自己之前可是很豪气地说要开个唐朝版的樊楼的。让人来自己这里斋饮，断无可能。
李白那货，都说“笑入胡姬酒肆中”，估计下次来自己这里喝酒，看不到胡姬的话，他自己都要去外面叫出台的了。。
看出了薛秀的纠结，崔莺莺难得又噗嗤一声笑了，她说道：“怎么就不干净了，咱们做这当垆卖笑的生意，虽说也是不守妇道，到底不是平康坊里能关起门来的。纵有台下勾连的，也多是你情我愿的，怎么就不干净了？薛郎这话，真真是一点豪侠的气息都无。”
她接着说道：“小女子看薛郎刚对那奴婢小昭的言行，禁不似主仆的关系。不知怎的，就觉得薛郎确不是凡人。但薛郎来到这凡间，想必也是想做出些什么事情的，这凡间自有这凡间的规矩，薛郎若不适应，也要有人来帮衬不是？就让小女子做这脏手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