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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张家食店，一般一天的营业额是两三贯钱。
现在受到肉丸子的带动，原来的馒头、羊羹之类的销量也猛涨。毕竟大家排队久了，闲着也是闲着，就有买了边排队边吃的，也有打包回去的，搞得原来的主业也增加到了四贯左右，卖丸子的销量其实只有四贯多。
“这只卖了四贯实在是没得法子。一斤丸子卖五文钱是东家您定下的，这卖出去的八百斤丸子实用羊肉五百斤。昨晚上已经从屠行进了五头羊，肉行实在没有那么多现肉，只进了一百多斤，只能自己来宰羊，出肉慢，就只能做那么多丸子了。”张掌柜在一旁遗憾到。
他接着说道：“豚肉出肉更少，味道还是大了些，食客普遍仍是不大喜欢，某就大胆做主停了供应。赵二昨天收的徒弟打打下手，白天抡铁棍使还成，宰羊、调味的手段都还缺火候，这人手肯定不够。说不得，这几天还得您老继续帮忙收着徒孙。”
张掌柜虽然一开始不知道自己的东家为何硬要将师承关系跟这丸子扯起来，可是看到今天的食客都是冲着虎头侠的名头来的，他也不禁对这祖传的正统性看得非常重起来。他现在俨然认为，自打开天辟地以来，这家店就叫薛家食店，代代话事的，都是薛记传人。
这薛秀听了，却有了别样的想法。
好么，这前工业化时代，要做点轻工业都难啊，没办法用绞肉机、切割机啥的，连剁丸子要上规模的话，都只能纯靠人力！
这可不比后世的那些潮州肉丸店，壮汉都是用在看得到的地方的，换句话说，无论出多少斤肉丸，你能看到的打肉丸的棒小伙子就只有门脸前那些。他薛秀的店就不同，每个肉丸是真的要人去把肉泥剁烂了再窜出来的。
薛秀之前就算过了，一个壮劳力，一小时能出十斤肉丸是最多的，人又不是机器，一天重劳动下，顶多工作十个小时，也就是一天出一百斤左右的丸子。
赵二自己加上收的那三、四个徒弟，今天可不就出了四百多斤，这赵二还要连夜组织人手宰羊，今天又还要另外有培训任务，也真是难为他了，好在有个大师兄的名头在前面吊着他。
那么说来，每增加一人，用于剁丸子的话，一天给自己带来的收入是五百文。
薛秀又看了看账目上的主要的支出，每天自己给徒孙在转正之后开的工资是十文，材料的话，市场暂时还不能接受猪肉，羊肉来说，一般三斤丸子用掉两斤的肉，每斤羊肉三文，还有其他的香料、秫米粉啥的，通通在一起算二百文。
那么，自己每天能从每个肉丸工身上赚到的也是两百文多一些，利润率也是在百分之五十左右，跟其他的餐饮行业没太大差别啊。
而且虽然说是盛世，人工成本在总的成本里的占比却仍然很低，或者说，人口繁衍得多，人力不值钱本来就应该是盛世应有之义？这样一来，其实提高劳动生产力并没有太多的附加价值啊，我人力已经占比很低了，大头都在最重要的原材料，肉上面了。
要赚得更多，要不提高利润率，那只能从少用肉，用低价肉的歪脑筋上想了，不过那些手段，薛秀还不想上，或者暂时还不想上，没道理一来就自己砸自己牌子。
要不就只能硬生生地堆人手先了，但是这种线性增长的业务模式，让习惯了PPT创业，满脑子都是指数级增长的薛秀很不感冒。
薛秀现在实际体会到了工业革命无法在中国产生的那种论调的合理性，人工实在太便宜了，上机器前期投入太大，自己不可能看着市场在那里，不先增加人手。
等着种田攀出最起码的是蒸汽机这样的原动机再来做生意，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更何况，没有资本积累，哪里来得钱攀科技树？
而一旦自己把人手雇佣到一定规模了，再来裁撤人手，那就不是一句话叫人走，下午他们就能卷铺盖的事情了。届时少说也有千把、两千号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得靠他这肉丸子的产业链为生。
薛秀想想就头大，不过，今天真的只能将攀科技树放一边了，他对旁边恭谨地等着他从“入定”状态回神的张掌柜说：“人肯定是继续招的，只是咱们这店里，似乎装不下这么多人了？”
薛秀下午回来看到，食店里其实已经不做堂食的生意了，没办法，实在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一楼店面都是人在来回挤着买刚出锅的肉丸，赵二的徒弟们就在二楼剁肉丸，随汆好，随端下来。第二进院子里则在杀羊备料，第三进院子里是新招的徒孙在培训。整个薛家食店小小的院子是忙得不亦乐乎。
“这也是要与东家您说的，这食店原本的大小就只够做这包子、羊羹的生意，如今这么旺起来地方是真真不够了。某听说，东家将原先市署边的院子给盘了下来，要不就在那里做肉丸就好？”
“额，好吧，我再去找找张解看看。”薛秀无奈道。
这西市之内，各个街坊做什么生意都是有规矩的，做食店生意的就是在西中隅这一片。这一片是旺地，轻易间是没法一天两天就收到一家足够大的铺面来扩大肉丸生意的，而且肉丸也没必要在门面里打制，所以张解找来的那个荒废院子倒是合适。
但是一来毕竟要变更这院子的用途，二来那院子之前根本是养骆驼的荒地，要重新装修过来，增加厨房什么的，这就要钱，而自己手头上半点余钱都没有，目前肉丸子的盈利，肯定要用在不断扩大经营规模上。
无论是官面的手续，还是私底下的钱，现在自己能找到的也就是张解，看来还真的要收他为徒了？否则一直麻烦人家也不好意思了。
从另一面想，那张解跟自己走得那么近，收为徒弟，似乎还更好约束、控制一些？薛秀已经开始给自己思想上的松动在找借口了。
仿佛为了坚定信心似的，他就对张掌柜说道：“你晚上去跟张解说，我明日会收他为徒，点拨他一些武功，但他得记住了，决不许拿虎头侠的名义出去为非作歹！”
张掌柜的听了，也很高兴，这下薛家食店面子更大了，连声说道：“某这就去，这就去。某这前东家某素知其为人，真不敢来强用硬的，最是会做生意的，有虎头侠罩着了，他哪儿还会动其他心思。”
薛秀摇摇头，只能让张掌柜的去了，自己抚慰了下打肉丸的众人，也离了店，往自己的“公寓”而回。
哪知，今晚回到“酒店公寓”门前，那最中间的门板却是没有上上去的，只是在外头斜放着，挡着个半边。这个时候曲巷里早都暗下来了，从房内厅里照射出灯光，在曲巷里分外亮眼，薛秀靠近了看时，里面似乎还不止一个人。
等他把门板移开，迈进他的“厅”里一看，小昭居然跪在地上，然后他抬头朝胡椅上一看，居然有一位低胸襦裙、梳着垂云发髻的年轻美女坐在那里，旁边还站着个丫鬟。
那位美女见正主回来了，施施然站起来，对薛秀行了个礼，然后她似乎玩味着看了看薛秀，这才说道：“小女子崔莺莺这厢有礼了，某自河中府来长安，还未进城就听闻虎头侠青年英俊，最是爱打抱不平。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薛秀就奇怪，回到唐朝，农村里的大姑娘都还挺保守的，怎么到了城里，妹子一个比一个开放，这怎么出来个崔莺莺，晚上居然跑我家里来了，于是也不想多说什么，就回到：“我不是虎头侠，我只是他的跟班。”
噗嗤一声，那女子笑道：“公人们卖弄刀笔的手段，说来也只能瞒上而不能瞒下，小女子这般风尘之人，读书虽然不多，见识还是有一些。薛郎要是不认，那就罢了。”
“只是小女子有一事，却仍是着在虎头侠身上，还请虎头侠做主，还妾身一个公道。”
“你找虎头侠何事？”
“小女子找虎头侠要回一物。”
“虎头侠从未见过你，欠你何物？”
“小女子某要的，就是地下这奴婢。”。
“这个，这小昭是我通过人从官方买来的，而且她之前的主人姓曹，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实不相瞒，小女子本姓曹，原名曹九九。崔莺莺者，只是小女子抛头露面所用之艺名，这奴婢的原主人曹老爷，正是小女子的父亲！而且这奴婢本就已过户给某，是某父亲代某来长安购入的，小女子有河中府的文书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