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拂晓别离

　　“臭小子，你少吃点，不然我这非被你吃垮不可。”
　　“你是不是又去厨房偷吃的了……”
　　“想爸妈了是吗，以后梅姨就是你亲人，谁敢欺负你看我不打死他!”
　　再次体会到往日时光中的亲切，欧阳浩非常的珍惜，如果一个人能像梅姨她们那样爱他护他，他愿意用生命去保护那份温暖。
　　可是即使再如何的信誓旦旦，再如何的自以为可以，自己还是让别人伤到他们。
　　一股力量充斥全身，心中不断回荡着一个人狞笑的声音：“杀，杀，杀光他们!”
　　意识再次沦陷，眼眸充血，他拿着刀，冲向眼前往外逃离的女子，浓厚的杀意令女子心生警惕，无心恋战。
　　欧阳浩刀举过头顶，弯腰亦挥刀，《断生》第四式——折沙使出。
　　何时自己对它如此熟悉，明明没有修练过，得到它也只有一天时间，为什么这股老友重逢似的感觉一直涌出心头?
　　灰白的衣物下，欧阳浩的心脏处，泛起淡淡微弱红光，一把飞刃狠狠射在红光处，
　　屋上人，已出手……
　　飞刃再发，欧阳浩却未在意，那红服女子已逃出客栈，脚尖点起，踏脚飞向客栈对面的酒楼屋顶。
　　那股令人颤抖的寒意逐渐变淡，她重松口气，抬眼看向屋顶上的夜空，月，冷芒依旧，星，还是杂乱无章，不过，今天的月格外的……殷红。
　　第四式落空，飞刃的乱入，欧阳浩气息紊乱，“你会飞，那我就把你的翅膀折断!”
　　刀，被投出，接近全力的一击，那红服女子奄奄落地。
　　屋上女子皱眉，光凭杀意就已经打破了红服女子的心里防线，失去冷静的她还怎么会思考到，眼前的男孩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大意，送葬她的生命……
　　人，飞下屋顶，手中长剑拔出，真气催动，剑气先行，欧阳浩摇摇欲坠，身体超负荷运作，双眼逐渐模糊，他对着那挥剑而来的女子冷冷一笑，倒在地上。
　　女子停住剑势，剑气一收，几经犹豫后她不理会躺在地上的欧阳浩，走入了客栈。
　　江湖上所谓的六人帮，杀人不眨眼的南疆野蛮，现在躺在地上四人，站着和付老板对峙的不是那拿着弓箭的人，而是一个半人高的矮子，脸上的刀刺青很是显眼。
　　“缚少主的确不凡，以一敌五还能不落下风……”矮子警惕说道，“你们已经和我划清了界限，老三可不想让我活着回去。”付老板一边调息一边说道。
　　“梅秀，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我可不允许你丢下我!”付老板心急如焚，矮子眼神狠厉，艰难起身，手中弯刀举起，付老板真气耗损过度，已无应战的力气。
　　“你在南疆有家人吗？”矮子没料到付老板会这样问，身势放缓：“有一个比我高还很招人喜欢的弟弟。”
　　“你觉得如果老三或者老大当上南疆新宗主，南疆会怎样？”
　　“或崩散离乱，或混乱不堪，反正不会有好下场。”
　　“那我登上南疆宗主之位，我会不会把南疆治理好，让南疆人过上好日子。”
　　“会，你有这个能力和善心……”矮子回答的很慢，他知道付老板要说什么。
　　“如果，我要你帮我，你会不会站在我这一边，为我出力?”
　　“以前会，现在不会!”矮子放下武器，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为什么？”付老板问道。
　　“我弟弟在三少主手上，我不能拿他的命和你做交易!”
　　“那你想用整个南疆的未来去赌老三会放你兄弟一命吗，你忍心看着整个南疆继续落魄下去，南疆人都家毁人亡吗!”
　　“我杀过很多人，包括南疆人，我的手沾满血，我们兄弟从小就相依为命，被人们骂过，打过，他们给我们的只有冷漠，他们的死活与我们兄弟二人何干……”
　　付老板调息完毕，起身去看望梅秀，不再理会坐在地上的矮子，杜少服与持刀人的冷战持续近半盏茶时间，先动者，先输!
　　两人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老手，且能力不相上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你算是我见过最有天资的五人之一。”
　　“能得到前辈的认可，少服深感荣幸……”
　　“你们两个在这里腻歪半天，到底还打不打啊?”女子走近二人，黑服束发，横眉似弯刀而非柳叶，杜少服皱眉，二对一，够呛。
　　屋外，老树底……
　　姒婉和一个白衣短胡子的男人看着客栈中发生的一切，星光洒在树旁。
　　“五大派的效率挺高，他们这么快就找到南疆的人。”男子玩笑说道。
　　“消息是你放出的?”姒婉寒冷的看着他，男子一滞，无语般说：“好歹是搭档，咱们之间就不能多点信任吗？”
　　“不是你，那是谁？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可不多……”姒婉看着树下的阴影迷惑道，“司主身边可不只我们几个。”男子看着客栈中的几人说道，“朝廷终于还是要动手了……”姒婉眼神黯淡小声嘀咕着。
　　她抽出手里的剑，向客栈走去：“帮不帮我，你自己想好。”男子看着逐渐远去的她，眼神难得柔软：“也许这就是我为什么如此喜欢你的原因……”
　　他对着姒婉说：“你是老大，你说了算，我能不听你的吗？”姒婉眼神依然冷峻，她似乎把这份柔情排斥在外，这点男子早已心知肚明，可是，也只是想帮帮她而已，只要自己可以对她有帮助就好。
　　梅秀伤及根本，加上没有得到及时的救助，在付老板应对六人帮时就已消散生命之花，她的身体变的冰冷，眼神中有无数柔情要诉说给想看到的那个人，可是，你……啊，
　　是不是又背着她喝醉，忘记秀儿还在等你。
　　“秀儿，你不是说要等我带你去看那些奇山峻川的吗？”付老板抱着梅秀流泪，当初豪言流血流汗不流泪的他，此刻就宛如是一个孩子，无助，孤独，悲伤……
　　丫头环环已是个泪人，伤心过度的她，眼睛红肿，经历过恐惧与悲伤，这孩子的人生恐怕已蒙上阴影，周干弟无辜卷进这场恩怨，对一向大家子弟的他，也将产生无法估计的影响。
　　姒婉走入客栈，手中剑嘤嘤作响，真气灌注全身，裙袖飘然，黑服女看向走近的女子，心中不爽顿生，此女子的魅力的确很大于她，这便是同性间的矛盾磁场。
　　“放弃这次行动，马上离开，我可以不杀你们!”姒婉眼神寒冷，黑服女冷笑：“你觉得你打得赢我们吗？”姒婉身后一个猥琐的声音响起：“你先和我打一次，不就知道了。”
　　白衣男子从姒婉身后走出，手中刃剑寒芒起：“在下——连战，请赐教!”杜少服知道来者的身份，虽然不同路，但就目前看，还不是敌人，“现在是三对二，前辈可要想好。”
　　持刀人知道大势不在，给了黑服女子一个暗号，黑服女子罔若未闻，手中刀直指姒婉：“比我拽的女人，我可不喜欢，老师说不喜欢的东西就要毁掉……”
　　连战皱眉，这女孩的老师把她的世界观都毁了，这么心狠，看来五大派的腐烂已不是一天两天，黑服女子动，刀气盛，对着姒婉就是狠厉的一刀。
　　连战心冷，身动影踪，刃剑寒芒闪，幻影闪烁，刀气散，女子没料到这看似猥琐的男人竟然如此厉害，手腕被割伤，连战看着她声音寒到极点：“再有下次，我会把你的胳膊给卸下!”
　　持刀人拦住已眼红到极点的黑服女子，他沉声说道：“阁下好身手，如果我们现在就走，是不是可以放过我们?”
　　“拿了别人的命就想走，阁下是不是把事想的太简单了……”姒婉看着梅秀和紧抱着她的付老板，心头一痛：“你们惹起的事，你们得负责!”
　　连战心头一讷说：“婉儿，我们现在可还不能动他们，司主那里我们无法交代……”姒婉举起手中的剑：“留下一样东西，我可以放你们走。”
　　持刀人疑道：“不知是什么东西?”
　　“磐珠……”杜少服惊讶的看着姒婉，他没料到姒婉会向这神秘人要传说中的磐珠，持刀人阴沉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有磐珠?”
　　连战看着他说：“先生只需拿出便可，不想说的我们自然不会说。”持刀人看着眼前的几人，以一敌三，而且是实力如此强劲的三人，他自知敌不过。
　　“我可以把它给你……”持刀人妥协，放下一个土色的浑圆珠子，把被他打晕的黑服女子带出客栈，姒婉把珠子递给连战，连战心喜念到你终于想到我了。
　　“把它放在那小子的身上……”姒婉朝着付老板走去，连战身体一滞，看向被他拖进门的欧阳浩，一股嫉妒羡慕恨全部涌现，眼中闪过几丝心痛，念了句“女人都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
　　“谢谢你们，婉小姐……”付老板低声说，姒婉停下脚步：“你们必须走了，五大派的人很快会再来。”
　　付老板抱起躺在怀中的梅秀，向客栈外走去，杜少服看着自己兄弟痛苦的样子，手中长枪一横，气势再发，地板龟裂，长枪直指矮子，端坐在地调息的矮子闭上眼睛，死亡从来没有离他很远。
　　“住手!”付老板叫住杜少服，他看向矮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矮子睁开眼回道：“何达……”
　　“现在你愿意跟随我了吗？”付老板走出客栈，何达起身，扔掉弯刀，跟了过去，环环跟在付老板身后，周干弟也跟着，付老板停下脚步：“你们别跟着我，去跟着小浩，他能保护你们，跟着我，以后得天天见血。”
　　环环抬起头说：“那我以后是不是看不到你们了?”付老板看着拂晓的远处天空：“有缘自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