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失落的夜

　　窗户上的糊纸被几天的小雨溅湿，烛光的微黄，使纸张上呈现出几丝杂乱的黑色细线，一个小孔被风吹的越来越大，风进了客栈大堂，吹动已要燃尽的烛上火焰……
　　杜少服径直走到自己的霸王枪前，出刀男子未有动作，他正在用真气舒散手上的淤血，不愧为狠枪，仅投枪的力道就已强的可怕，更何况他还有自创的十八式枪法。
　　“这下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这群混蛋还不出手的话，今天恐怕走不出这客栈大门!”
　　持刀男子斜看向客栈外面的阴影处破口骂道，付老板似乎料到杜少服会出现，并不惊讶，倒是其他人被这满是肃杀之气的人吓的不浅。
　　“江湖上，夜中杀人时常是黑衣蒙面的打扮，怎么你们都敢以真面目示人了，是不是太过无法无天……”付老板站在桌旁发问道。
　　那男子手上的伤似乎好的差不多，他沙哑着声音冷笑：“和南疆的人打杀，不蒙面不是更好吗!”，门外几个阴影在攒动，他们似乎已准备开始行动。
　　“这话他没说错……”杜少服看着门外冷冷说道，一把长枪拔起，气势再增几分，丫头环环小脸吓的惨白，欧阳浩经历过生死，畏惧感自然少上几分。
　　胖子周干弟倒是令人出乎意料，他紧紧握住环环的手，却无怯退的表现，朝着环环勉强挤出微笑：“放心，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欧阳浩突然觉得莫名心燥，口渴的感觉十分强烈，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小李不知何时不见踪影，老板娘被付老板护在身后，杜少服一向寡言，对敌人更是如此，他全身劲气一放，一把长枪直击前方而去，持刀的男子不敢大意，全力以赴，大字杀连续使出。
　　刀法变幻莫测，千刀随影，杜少服冷哼一声，一个斜步绕到对方后面，持刀人心呼好快的速度，眼看长枪已要刺到他的身体，长刀一提，挡住枪头，刀没断，而是弯曲成一个半弧，好强的韧性!
　　“你的刀看来不普通!”杜少服长枪绕到身后，由攻转防，持刀人哈哈大笑：“能被狠枪看得起，也算是一种福气。”杜少服立于客栈正中，看的出他防备的不是这持刀人，而是还没出现的家伙。
　　几根箭矢破窗而进，杜少服心想竟是一群杂鱼，只会使些下三滥的手段，长枪在手中几个旋转，箭矢被击断，但是，敌人的目的似乎是付老板等人，因为，箭的方向逐渐改变，先前几箭只是掩饰，真正的目的是他的身后，杜少服反应过来，箭却已射过去。
　　付老板看到朝他们飞击而来的数根黑色箭矢，朝前一步，大喝一声，真气引动，箭矢被挡住，滞留半空，付老板嘲笑一声：“小聪明的人才会耍小手段，阁下不会打算一直藏在黑暗中吧？”
　　没人回话，付老板一气怒骂：“混蛋，胆小的鼠辈，你他妈的出来!”
　　一把黑色箭矢从门外射进，紧紧射在被付老板停滞在半空的一只箭矢后面，前面的箭矢破碎，劲气强变得强横，刺破付老板的真气罩，他的左肩中箭，糟糕的是箭有毒!
　　“缚少主怎的如此没教养，是不是你老子没管好你?”门外的人开口说道，客栈的门被踢碎，几个打扮不一的人走入大堂，其中一人背着箭筒，拿着一把刀弓，说话的应该是他，自然射箭的也是他。
　　“五男一女，几位莫非是六人帮……”付老板拔出左肩的毒箭，看着进来的几人说道，老板娘心痛不已，急忙把裙摆扯下，她已乱了分寸，手脚冰凉，付老板示意他没事，把她的手握在怀中。
　　欧阳浩感到自己如被火焚烧般的烦躁，这种烦躁变成了一种渴望，渴望什么他自己也无从得知，直到看见付老板左肩流出的血时，那股渴望变成了兴奋，他的双眼变得通红，手在不住颤抖，意识在逐渐模糊……
　　杜少服被持刀人纠缠不休，此人心机深沉，一直隐藏实力，开始的破绽百出只是一种假象，他是想扮猪吃老虎，趁其不备，来个致命一击，可惜他纵横江湖，对一个人实力的判断多少不会有误，持刀人的意图在出十招以后，就被他看出。
　　“呵呵，不愧是狠枪，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持刀人的气势与先前已大不相同，如果先前的他是一只狡猾多诈的狐狸，现在则是一只咆哮的野狼，杜少服凝重地看着眼前此人：“先生有如此功力，但却未在江湖上露过面，看来是有大野心的人。”
　　持刀人笑而不语，长刀横握，全身真气游荡，虚步一跨，幻影随行，刀，极快，在空中划过弧线，残影未消，刀意已至，杜少服紧握长枪，口中心法念动，真气变得狂躁不安，他是要以硬破硬!
　　六人帮的出现代表着什么，付老板很清楚，心想三弟还是太年轻，经历不够，不如老大沉的住气，南疆的内乱看来是无法躲过去，他长叹一声，缓慢站起身来，眼中杀意已决，老头死了，自己终究得站出来……
　　“对我用毒，你们是不是忘记我在江湖上的外号了?”付老板嘲笑眼前的几人说道，几人对视一眼，心想到底还是惹了他，今后的立场已经无法改变，如果不在这场博弈中获胜，谁也不会有好下场。
　　付老板的身份已经明了，老板娘扶着他的身体，刚才那一箭的作用并不大，为了不让其他人受到波及，他真气回荡间受了严重内伤，她眼眶通红，老娘的男人何时轮到被别人欺负，可是自己却连最起码的还手能力都没有，这群人真混蛋。
　　杜少服和持刀人在旁激战，铁枪寒刀在流动的空气中擦出火花，六人纷纷祭出自己的武器，付老板双拳紧握，一个双眼通红的人走入对峙双方的视线，此人眼角已开始流血，血丝布满眼球，人，是欧阳浩!
　　欧阳浩异常的状态吓到丫头环环，周干弟手心不停出汗，嘴角干燥，付老板紧皱眉头，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他也未曾料到，六人帮的人认为欧阳浩练功走火入魔，看他稚气未脱，不以为意，一个光头大汉看着在调息的付老板狠狠说：“他才是重点!”
　　付老板松开老板娘的手，把她们护在后面，看着欧阳浩破口大骂：“臭小子，这时候给我惹麻烦!”
　　六人齐上，真气催动，付老板挥拳迎上前去，六人帮虽然恶名在外，但对付他们，付老板还是有信心，当初和杜少服二人屠尽整个黑山土匪，他可没眨过眼，南疆狠枪威名远扬，但他毒蜂也不是吃软饭的。
　　欧阳浩的身体摇摇欲坠，付老板奔上前去，想把他拖回周干弟等人的身旁，刚一碰到欧阳浩的肩膀，一只铁箭已瞄准他射来。
　　身体绕过箭矢，那红衣女子早已挥剑在侧，光头大汉挥动大铁锤，对欧阳浩砸去，付老板一掌把他推出，铁锤砸在地上，地板尽碎，裂纹蔓延。
　　几人激战，杜少服也被持刀人缠住，情况十分不妙，欧阳浩在混乱中被扔出，可能是力度太大，一直处于模糊状态的意识逐渐清晰，一把刀从混战中向他袭来，一个身影突然出现，替他挡住那一刀。
　　欧阳浩瞳孔放大，嘴巴半张，小声的嘶吼在喉咙处滋滋作响，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充盈着身体各处，眼中血丝再度伸展，如一朵血红的玫瑰，在眼中盛放。
　　他缓缓站起身来，扶着被刀击中要害的老板娘，眼中杀意弥漫，脑中回顾着早上翻看的剑招，剑气陡然爆发，刀是被投飞而出的，那红衣女子眼神复杂的看着欧阳浩，连取刀的念头都已忘记，老板娘看着正在混战的付老板，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那不停移动的身影，可是，太远了……
　　欧阳浩的心仿佛被一千把刀同时插进，越跳动，就越疼，他慢慢把她放在地上靠着椅子，环环拼命跑过来，周干弟跟在后面，
　　欧阳浩让环环替老板娘止血，他捡起伤着老板娘要害的刀：“虽然你总是捏我的耳朵还经常骂我，但是我还是能感受到母亲一样的关怀，梅姨，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他看向那再次加入混战的红衣女子，提起刀，要冲进去还她一刀，却被老板娘抓住了手，欧阳浩的眼睛变得通红，仿佛再次入了魔，感受不到外界的冲击，他的眼中只有那红衣女子，只有想杀人的冲动，剑气越来越强，连和杜少服激战的持刀人都感觉到这杀意的不平常。
　　人，冲飞出去，刀做剑用，剑意攀升，杀意浓浓，红衣女子感受到这杀伐之意，心生退意，退出混战，向门口逃去，付老板再次看到双眼通红的欧阳浩，浓烈的杀意使他都产生一股陌生之感，看到被环环护着的梅秀，咆哮说道：“给……我……杀了她!”
　　一把飞刃从门**进，目标是欧阳浩的心脏，夜色凄凉，昏鸦燥，白星如水，月似刀，夜，何时如此失落。
　　人，立在屋檐上，握着的刀把屋檐上的砌墙砖砍的粉碎，星空如下，飞刃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