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三十把追命剑

　　转眼间太阳已经从东方冉冉升起，照亮了整个襄阳城，城中一座偏僻巷道中的一间小屋内，龙若飞和欧阳劲松正陪着段辛与东方靖吃着早餐。
　　这时门外响起了急缓有律的敲门声，龙若飞与欧阳劲松对望了一眼，这时天机堂中的暗号，来人是天机堂的兄弟。龙若飞与欧阳劲松同时站起身来向着房门走去，欧阳劲松慢慢地将随身携带的匕首也抽了出来，慢慢地靠在门边，准备随时发起攻击。而龙若飞则是悄悄地靠近房门，左手在房门上短短长长地敲了四下。随即门外便出来了三长一短的回应，得到了回应龙若飞依然没有放松警惕，继续在门上轻轻敲了五下之后，才慢慢地将房门打开。门外之人见到龙若飞对其点头之后便迅速地闪进屋内，在龙若飞和欧阳劲松的带领下来到了内屋段辛等人跟前。
　　来人向着屋内四人抱拳行礼之后，却并未说话，而是双手在身前比划起了手势暗语，一盏茶的功夫，来人才算是将所有的事情汇报完。而这期间段辛却是一脸的迷惑，不知道这些人都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见状段辛的疑惑，东方靖则是笑了笑，站起身取来了纸笔将刚才的内容写了下来递到段辛面前，段辛接过纸笺看完之后才知道，刚才敲门的那几下前面的几次是确认双方的身份，龙若飞最后的那一下则是告诉对方“小心隔墙有耳”。如此进了屋之后则是没人说话一切都在无声之中进行着。
　　有了东方靖的纸笺，段辛也知道了刚才那手势暗语的意思：此次前来行刺的一共有二十六人，其中确认有二十人是路人中留有记录的杀手，其余六人则是江湖中人，五人身份确认，一人还在调查。经此一战，二十六人中除三人被擒、四人服毒之外，其余十九人皆被斩杀。所擒三人是栾雄副总舵主手下的亲信杀手。这二十六人每人身上都带有一把追命剑，经鉴定其中三把是假的为后来所铸，其余二十三把皆为栾雄副总舵主当时所发之剑。
　　看见来人将情况已经描述完毕，龙若飞略作思索之后，也伸出双手比划起来：“将擒住的三人秘密关押，不要让他们与之前抓住的三名探子见面，另外需要尽快将尸体处理掉免得夜长梦多。此次又出现二十三把追命剑，加上我这有三把和之前那三名探子的三把，三十把追命剑已出现二十九把，这持有最后一把追命剑的人却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
　　欧阳劲松微一沉吟，抬起双手比划道：“我怀疑这最后一人很有可能在我们的队伍之中，但是应该不会是天机堂的兄弟，我相信到目前为止还不会有谁会背叛天机堂。那就只有外人混到了我们的兄弟当中。不然栾雄他们也不会这么快便知道我们的藏身之所。”
　　见到东方靖递过来的纸笺，段辛也是老脸一红，他当初不仅背叛了情报阁，更是背叛了路人。不过他也没有多少什么，此次回来便是来还债的，那些有的没的此时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
　　龙若飞看了看欧阳劲松，微微点头表示认同，随后便对来人比划道：“回去之后先不要声张，让兄弟们从现在开始全部使用暗语进行沟通，若是发现哪个有什么异常立刻来报。记住关押三人一定要安排你最信任的人去做，待得发现内奸就立即转移。”
　　来人领命告退之后，屋内一下子变得安静许多。
　　沉寂了片刻之后，段辛最先打破沉默，说道：“说罢，我开始便觉得此行并不只是抓我这个叛徒这么简单，如此大的阵仗，又是刺杀又是保护的肯定还有着其他的事情你们没有告诉我。”
　　其余三人皆是沉默不语，段辛见了也并没有出声催促，而是老神在在地抿了一口茶，等着三人开口。
　　三人见状相互对视了一眼后，欧阳劲松说道：“还是由我来说罢。此次让您回来的真正原因，并不是为了抓您回到总舵受罚。当初您离开的时候，家父确实十分的气愤。家父曾经对我说过，他并没有对付您的打算，对付其他人是因为他怕有人会跟你抢这总舵主之位，虽然他并不能确定那些叔叔们最终会不会对您造成威胁，家父的意思是以防万一。”
　　“在得知您离开情报阁之后，家父当时十分地气愤，那时候便想派出帮内所有的杀手去追杀您，不过当时却被其他事情耽误了下来。半年之后待得父亲将事情处理完之后，也是幡然悔悟不该那么对待自己一起打拼的兄弟。不仅厚葬了那些被其所害的兄弟，而且更是将各位叔叔的一家老小也都照顾的无微不至。而对于段叔叔您则因为愧疚一直不敢再去找您也不愿打扰您的生活。”
　　“这十几年来虽然家父一直记挂着叔叔，但是因为心中有愧就再也没有派人去寻找叔叔。如今已过二十年，家父的身体也不如以前硬朗，便想着将叔叔寻回，好将这总舵主之位传给叔叔已补偿对叔叔的亏欠。最可恶就是那栾雄小人，因为害怕叔叔回来抢了他的总舵主之位，竟然将家父的命令曲解，还发出三十把追命剑，想要致叔叔于死地。”
　　“唉……”听完欧阳劲松的叙述之后，段辛也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是我们的大哥，我们众兄弟哪个会不听他的话呢。”
　　欧阳劲松也是神色黯然，继续说道：“我和龙若飞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便同时离开总舵出来找您。好在让龙若飞先找到您，不然真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如今我们已经掌握了主动权，后面的事情对我们也会越来越有利。”
　　“可是，我并不想做这总舵主啊，这二十年我已经自在惯了，这回还要让我去做总舵主管理整个路人，难道你们就不怕我把路人搞成酒楼么。”段辛也是无法，只能无奈地笑道：“如今的我早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热血和激情，心中的火也在这二十年中早已熄灭，对于路人我现在也是有心无力。更何况我还是一个叛逃之人，谁会让一个叛徒来统领自己？虽然我与两位贤侄相交时间甚短，但是两位的人品却是有目共睹的，由你们来做这总舵主之位，我想大哥也会很满意的，路人也会发展的更好。”说完，段辛微笑着盯着欧阳劲松二人不再说话。
　　看着段辛这么快就回绝了，欧阳劲松二人一时之间也是不知所措，相互看看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此事现在并不急，这等大事也不是我和欧阳大哥两人就能决定的，所以还是等到安全返回总舵，有总舵主定夺为好。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找到那第三十个杀手。”龙若飞见段辛对这总舵主之位并不感兴趣，便也不在这话题上太过纠缠，转而和欧阳劲松两人商量起了如何对付那一直隐藏到现在的杀手。
　　“看来我们还是得回去一趟，这回带来的兄弟大多数你我也都认识，我们两个人回去想必要找出他来也并不会如何困难。”欧阳劲松见到龙若飞转移话题，便也就没有劝说段辛。他也知道他和龙若飞二人都没有完全的把握说服段辛，在这里说的多了让段辛起了厌恶之情，还不如等回到总舵让父亲他们来解决。听着龙若飞想要找出这最后一个杀手，欧阳劲松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正好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我们来处理，而且我想那栾雄现在应该也快要坐不住了。”说着，龙若飞便站起身来，对着段辛和东方靖二人抱拳说道：“段叔叔和东方副堂主便在此处等候，我已经在周围暗中加派了人手，相信短时间那栾雄应该还找不到这里，等我和欧阳大哥将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便再换一处地方。”
　　“堂主请放心，我会照顾好段大哥的，你们就安心处理你们的事情。”这是东方靖也站了起来抱拳道。
　　“嗯，那有劳了。”欧阳劲松此时也站了起来，对着两位前辈拱手道。说完便和龙若飞一同离开了屋子。
　　刚过巳时。
　　在襄阳城一处偏僻的巷道尽头，一间外表看似普通民房里，一位老者坐在一把雕龙画凤的乌木椅上，手中拿着摸得锃亮的铁球不停地转着。此人看上去四十五岁上下，穿着一身雪白的绸缎锦服，头上裹着一块青色方巾，上面嵌着一枚碧绿的翡翠石，腰间系着一根软玉腰带，其间还点缀着珍珠宝石映着阳光闪闪生辉，脚上则登着一双鹿皮做的软靴看着这一身的打扮便知道此人定然是来历不凡。再观其相貌，方脸阔额，两道浓密的剑眉之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高挺的鼻子下一把山羊胡子随风浮动，一股儒雅的气息在不知不觉之中微微地散发着。除了手上那一对铁球之外，任何人见了都会被其风度所折服。此人便是栾雄，路人的副总舵主杀手阁的阁主，如今亦是已经到了襄阳城中。
　　如今的栾雄也已没有了那儒雅的气度，一脸烦躁地转着手中的铁球，片刻后便有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中来回的踱着步，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正在这时，房门被突然打开，一道人影闪身进了屋内。栾雄一见来人便急促地问道：“情况如何了，可有他们的消息？如今已经快到到晌午了，为何还没有回来，难道是他们全都折在里面了？”
　　来人沉默无语，看着栾雄微微摇头，最终也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唉……看来是凶多吉少了，可怜我那一群兄弟了。”见到来人如此表情，栾雄也只能摇头叹气，无力地坐到椅子上，“看来我还是低估了龙若飞那小子的实力，只是没想到这才短短两年时间，他是怎么就能和我平起平坐了呢？此子当真是不能留啊，还有那个欧阳小杂种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和龙若飞搞到了一起，如今要除掉他们两个已是难上加难了啊。”
　　“倒也并不是没有消息传回来，只不过是个坏消息：去的二十七人中，三人被擒，二十三人被杀，不过还有一个却是混进了龙若飞的手下当中，如今并未被察觉，只等待时机一到便见机行事。”来人见到栾雄如此颓废，也有些不忍心，便将这不算好消息的消息告诉了他。
　　栾雄听后也是眼前一亮，能混到龙若飞的手下当中已是绝难的事情，如今也能蒙混过关自然是好，若是能够成功杀死段辛，那些兄弟的死也算是值了。
　　“还好，还好。之前的努力总算没白费。段辛啊段辛，你说你不安安心心地经营你的酒馆，跑来跟我争什么总舵主，当真是痴人说梦，如今便让你尝尝死的味道。”栾雄狠狠地说道。
　　看着来人，恢复镇定的栾雄对其吩咐道：“马副阁主，将所有的阁中人马集结到一起随时待命，若是有机会便一举灭了天机堂，绝了这后顾之忧。你要时刻关注那隐匿身份的兄弟，随时准备接应。”
　　“是！”马天霸领命退出。这马天霸在路人中也算是一号人物，如今是路人之中杀手阁的副阁主，打理着杀手阁的一切事务。而杀手阁的阁主
　　见到马天霸离开，栾雄也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太糟，至少还有一人有成功混进天机堂，只要隐藏的好，就有机会段辛下手。只要段辛一死，龙若飞在总舵主面前就抬不起头来，我便能让他失了这天机堂堂主之位。之后若是再除掉他就不会如此困难，更不会落人口实。
　　栾雄这样想着瞬间心情大好，如今便等着那成功的消息，一切还是在他的掌握之中。
　　龙若飞和欧阳劲松已经回到了之前的那处密宅之中，将所有的兄弟都召集了起来，当然这所谓的所有的兄弟只是明面上能看得见的兄弟，而另外一些人则并不在此之列。看着众兄弟，龙若飞说道：“昨晚的刺杀大家都已经看到，如今我们天机堂和杀手阁已经彻底撕破脸，他们的阁主现在已经觉得我和欧阳大哥是他踏向总舵主的路上的绊脚石了，必然会想尽办法将我们两个除去。如今前情报阁阁主段前辈业已寻回，这必然会让栾雄更加寝食难安。所以今后诸位兄弟若是遇见了杀手阁的人可都要小心了，切记千万要小心提防着，不然指不定哪天他们就会对你们背后下黑手。”
　　“既然那姓栾的想要杀了堂主和欧阳少主，那为什么堂主不去灭了他们杀手阁，这样以后也省的麻烦，成天提防着别人想想都累。”听到龙若飞的话之后，下面的众人之中有一位身高八尺的壮汉吼道。
　　龙若飞听后却笑了起来，笑骂道：“刁俊你个憨货，你当真是那么好灭的啊，且不说杀手阁的实力和我们不相上下，就是如今的副总舵主栾雄和杀手阁副阁主马天霸的武功早就练得炉火纯青，十个你都不是他俩的对手。更何况杀手阁是我们路人重要的分阁之一岂说灭就灭之理！”
　　话一说完，引得众人一顿大笑，一个个也都对着那壮汉“憨货！憨货”地叫着。欧阳劲松坐在桌面也笑了起来，对于这个刁俊印象倒也颇深，别看着起了一个俊俏的名字，可是人和名字却是严重的不符，天生一个直肠子想什么说什么，甚至有时候说话都不经过大脑，经常惹出各种笑话。
　　名叫刁俊的壮汉明显不服，高声说道：“难道就他们有副总舵主么？我们天机堂也有啊，我们不仅有副总舵主，而且还有欧阳少主，比人还是比地位，我们都不输他们！杀手阁灭了又能怎样，以我们堂主的实力，定能再组件一个比现在更厉害的杀手阁出来！”
　　看着刁俊说的越来越没谱，龙若飞也是无奈，这刁俊还真没折辱了憨货这个词。笑过之后，龙若飞便制止了场下的议论，面色严肃的说道：“闲话到此为止，下面我说正事。”说着便抬起双手比划起来。
　　手势大大概意思是：昨夜行刺之人虽然已经尽数被俘或被杀，但是如今依然还有一个甚至是多个杀手潜伏在我们周围没有被发现，而且很有可能已经混到我们之中。如今是关键时期，希望各位兄弟能打起精神，在太阳落山之前，以免重要情报外漏，一切信息都以手势暗语传递，见到可疑之人立刻向我和欧阳少主汇报。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在传递情报前，需先确认对方身份，身份确认暗号便定为问五答六。
　　这问五答六的意思是早在两年前龙若飞刚刚接手情报阁的时候便想出来的一种身份确认的手段，为了避免常年在外执行任务回来的兄弟可能并不知道堂中的新人都有哪些，这问答之法便可以让他们在短时间内确定所面对的人是否是自家兄弟。其实这个方法并不如何隐秘，这只不过是龙若飞和天机堂高层确定的十几句暗语，将其进行编号之后让堂中众人背熟，每过一段时间便更换问答的暗语以确保不会被外人依样学会混入堂中。
　　在场的众人也是气愤异常，如今这天机堂才刚刚扬眉吐气便就有人敢来这里浑水摸鱼，居然还敢向着刺杀天机堂想要保护的重要人物。他们当然不会答应，一个个也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坚决要将内奸找到。
　　坐在椅子上的欧阳劲松一直以来都没有说过半句话，但是其眼神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在场的众人，看着众兄弟的神情，欧阳劲松便马上找出了其中可以的人来，只是他并没有声张。对于欧阳劲松来说，或者对于天机堂来说这人还仅仅只是一条小鱼，即便抓住了也没有什么用处，但是若是让他继续活着，那他就成为了新的鱼饵，引出大鱼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欧阳劲松看着龙若飞，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点了几下，见到龙若飞点头之后便站起身来，说道：“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当误了正事。”
　　等众人离开之后，龙若飞幽幽地说道：“真的要留？即便是引出了大鱼，也不见得是我们能动得了的。”
　　“谁说我要打栾雄的主意了，我只是不想再见到那个马脸的马天霸罢了。”欧阳劲松轻笑道。
　　龙若飞见状，也是轻笑了起来，说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心机够深的啊，装下几座城池啦？”
　　“嘁！城池太过短浅，我的心中已是百万舰队，如今正行驶在汪洋大海之上！”欧阳劲松得意地说道。
　　这时明城一行人也慢慢悠悠地从城外赶了回来，来到龙若飞面前将之前的事情说了，密室之中的情况也都一一说明。也正如龙若飞所料，那密室之中并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龙家村之行也只能以获得一枚发簪而告终。
　　惆怅地望着远方，龙若飞此时的心中也是柔肠百转不是个滋味，不过也算是有所收获。但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便再也没有闲暇去寻找线索，只能等到路人大局已定之后再做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