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黎明将临

　　话说当明城他们将那四个探子用冷水泼醒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而此时龙若飞早已不知去向。其实若是将时间退回到几个时辰前，龙若飞一行人刚要睡觉的时候，就可以发现早在那时，龙若飞就已经准备动身离开了。
　　见到那一大帮子人都已席地而睡之后，探子四人也是放松了警惕，殊不知在他们说话的这短短的半盏茶的时间，早就有人潜伏到了他们藏身之所附近，慢慢地对着他们放着迷香。这种迷香香味很淡，混在杂草之中更是会被杂草的气味所覆盖，除非是极为警惕而且鼻子灵敏的人，否则根本察觉不到。就这样四人皆是被迷翻在地，而龙若飞则是在此时连夜奔袭赶回了襄阳城。
　　在龙若飞站到欧阳劲松面前的时候才刚过子时，一脸惊讶的欧阳劲松看着面色微红但是气息平稳流畅的龙若飞，疑惑地问道：“难道你没骑马么，怎么累成这样？”
　　“骑马目标太大，我是跑着回来的。”龙若飞喝了一口茶，喘匀了气后说道，“而且骑马也不见得有我跑回来快。”说着，龙若飞便嘿嘿地笑了起来。
　　“妖孽，你说你跟马较个什么劲。”欧阳劲松坐在桌面嘬着早已经泡的没味的茶水，一脸嫌弃的看着龙若飞说道。
　　龙若飞也不理会，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屋里的情况之后问道：“都安排好了么？”
　　“都已经准备妥当，只要他们敢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欧阳劲松恨恨地说道，“据总舵传回来的消息，那栾雄此时也不在总舵，刚开始只是说他生了急症在屋内修养，不过后来他的一个亲信在酒后说漏了嘴才知道栾雄已经离开总舵三天有余，算着时间此时应该已经到了襄阳城附近。”
　　“生病？也亏得他能想出这么烂的理由！”龙若飞蔑笑道，“可有查到有多少人随行？”
　　“这个倒是没有，栾雄每月都会向外派出十几人执行任务，而且如今那栾雄一党除了那些一直固守总舵的人之外，其他的人则是很难确定他们的行踪，说不定早在你找到段叔叔的时候，他就已经借着各种名义向外派人了。”
　　“嗯，这是我们与他之间撕破面皮之后的第一仗，此战栾雄很可能不会全力而为，更多的会是一次试探性攻击。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让他能够获取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龙若飞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地说道。
　　栾雄的如此行事，便是直接挑明了他与欧阳劲松、龙若飞一伙的对立关系，虽然龙若飞他们也明白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虽然栾雄加入路人比龙若飞要早很多年，但是如今龙若飞在重振了天机堂之后，其根基也是栾雄无法轻易撼动的，不过龙若飞想要扳倒老牌势力栾雄也不是一蹴而就可以办成的。
　　“此次你秘密回来没有被人发现吧？”沉默片刻后，欧阳劲松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
　　“没有，栾雄的那些手下想跟踪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他的手下大多数是杀手出身，刺杀还行，跟踪嘛跟我们天机堂比起来可是差得远呢。”龙若飞自信地说道，“这次我们要给他来一个突然一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你就这么确定他们今天会有所行动？今晚可是你们来着的第一天，谁都知道第一天防守肯定最为严密，傻子才会在这一天来搞什么刺杀行动。”欧阳劲松也是有点担心，搞了这么大阵仗，若是栾雄按兵不动，那岂不是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一定会在今天行动，”龙若飞肯定地说道：“我刚来到襄阳城便拔了他三个眼线，另外三个也都已经被跟踪，与暴露无异，自然不可能再用。若是今天不出手的话，他在襄阳城的眼线会越来越少，几天时间他便不会再有我们的任何情报，所以说今天是他得到情报最多的一天，也知道段叔叔今天的住所，若是等到明天的话他可就完全失去了段叔叔的踪迹了。”
　　“这样说也有道理，就怕万一他要是不来……”欧阳劲松还是觉得龙若飞将所有事情都想得太过简单了，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龙若飞也了解此时欧阳劲松的心情，段辛已是欧阳胜如今为数不多的依然活在世上的兄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欧阳胜和欧阳劲松都不会太过好受。而段辛现在又是未来总舵主竞争对手，对于栾雄来说则是必死之人。这让得欧阳劲松有心杀了栾雄，但是栾雄现在又是欧阳胜极为宠信的部下，而且其武功也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真要杀他却是难度极大，并且很有可能惹得欧阳胜不高兴。在左右为难的此时，欧阳劲松也只能尽全力保护段辛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放心吧，即便是他今天不来，我们做万全的准备也是没有错的。”龙若飞拍拍欧阳劲松的肩膀安慰道。
　　“嗯，”欧阳劲松也知道此时没有其他的方法，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随机应变了。不愿在此时上过多纠缠，欧阳劲松转移了话题问道：“你今天之行可曾探查到什么与你父母有关的线索？”
　　“线索不大，那里已经被当年的大火烧的一干二净，即便是这么多年没有住人，这些年来经过风吹雨打当年留下来的东西也都化为灰烬找不到了。不过还好，我找到了一个疑是我爹娘给我留下的锦盒，不过因为时间太长里面的书信也都烂掉了，只剩下只言片语和一只我娘曾经用过的发簪。”听得欧阳劲松问话，龙若飞稍微整理了一下后说道，言语之中尽是悲凉之意。
　　“兄弟你也别气馁，虽然线索少了一点，但是至少说明你父母很有可能依然活在世上，只要你用心最终的结果也一定会如你愿的。”欧阳劲松安慰着龙若飞，随后站起身来，说道：“想必你这一夜也没有睡觉，现在先休息一下，好养精蓄锐，有情况我再通知你。”说着便想着房门走去。
　　龙若飞也没有挽留欧阳劲松，看着紧闭的房门，听着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远处，龙若飞有陷入了沉思之中。刚才欧阳劲松的话他并不是没有听进去，他也想过是不是自己太一厢情愿了，认为如今这个明显的一眼便能看穿的局栾雄就一定会进。栾雄怎么说也算是老谋深算，这种陷阱他自然会有所察觉，那么今晚他真的会来么？龙若飞的心中也不禁有些打鼓。
　　不过如今这网已经洒下，只待那鱼儿自己游进网里，管他大鱼还是小虾米，龙若飞坚信，今晚一定会有所收获。
　　这一夜龙若飞并没有入睡，而是这那样坐在桌子旁边，盯着左手举在面前的茶杯一动不动，若是欧阳劲松此时回来一定会感到诧异，因为龙若飞现在的姿势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压根就没有动过。
　　此时，院中已经变得空无一人，看似都已经睡觉的所有人此时一个个都手握长刀藏在了门后，等待着随时破门而出。
　　刚过寅时，龙若飞便听得房顶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嘴角也不自觉的微微上挑。看来他的猜测没错，这栾雄果然是忍耐不出要出手了。这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两声咳嗽声，这时天机堂的暗语，说的是点子已到准备动手。龙若飞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却走到床前慢慢地躺下。听得房顶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龙若飞终于开心的笑了。这一切与他预料的一样，不管这次夜袭栾雄有没有来，都说明那栾雄已经开始坐不住了，段辛的回归已成为他最大的威胁。
　　片刻的寂静之后，窗户外面出现了“噗”的一声，随即一根竹筒伸进了龙若飞屋内，并不是说这些人要刺杀的是龙若飞，而是他们不知道早在段辛刚刚踏入这间屋子之时，便已悄悄的从暗门中转移到其他地方去了，这件事就算是天机堂内的众兄弟都不知道，知情人除了龙若飞和欧阳劲松之外，也只有早早便藏在屋中前情报阁成员，当今天机堂副堂主东方靖知道。此时的段辛正和东方靖在襄阳城的另一边的密宅中喝酒叙旧，完全不知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片刻后迷香已经扩散到了整个屋子，若是普通人早就被迷得失去知觉，但是这些对于龙若飞来说也只是让他的稍微有些眩晕而已，他自小便在丛林里吃遍了山上所有的草药，不管是毒的补的，香的苦的都是吃了不知几何。如此也是的龙若飞的身体几近百毒不侵，这点点迷香对于他来说却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如此过了片刻，屋外传来了隐隐的敲打木头之声，轻重缓急似是极有规律，常人不会理解其中的意思，但是龙若飞却从其中得知：此次来袭有二十六人，房顶九人，院中八人，四人墙上放风，五人院外接应，马匹二十七匹。听得敲打之声隐去后，另一处屋子中一人重重的咳嗦了三声，似是一人被一口痰卡了嗓子。如此大声的咳嗦也让得那些行刺的人吓得一个激灵，但是在观察咳嗦之后便再没有什么动静，便也没有在意，院子中的人已经开始悄悄的开始开门。他们不知道，那三声咳嗦的意思却是等候命令，准备出手。
　　在那些人撬门的同时，房子上面的人也开始将房顶的瓦片悄悄地掀起，做好接应的准备。
　　那若隐若现的敲打声这时又开始响起，传递了第一条命令：解决接应的五人。片刻后便从外面传来了任务完成的回应。听到回应只有，院中又发出了第二道命令：解决放风四人。也是一瞬间，墙上的四道蹲着的身影便悄无声息的向着地上坠落，随即便被墙下守候的人接住，若是仔细观察，那四人没人的头上都插着一支弩箭，几乎正中眉心当场毙命。仅仅半盏茶的功夫，外围的九人变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而那十七人虽然察觉到那敲打木头的声音有些异常，但是如今已经将门打开的他们却不愿意这样轻易的放弃。端着刀摸进了屋内，见此屋顶上的人也悄悄地举起手中的长刀准备随时冲进屋中。
　　对面阁楼上站在窗户后面的欧阳劲松此时正双手抱在胸前，瞪着双眼盯着面前的窗户，似是能够看穿透眼前的窗户看到对面发生的事情一样。“发出讯息，以堂主喝声为号，所有人全部出击，若有反抗就地格杀！”欧阳劲松轻声地对着旁边的人说道。
　　听得命令，此人便对着手中那巴掌长短类手臂粗细的圆形之物轻轻地敲了起来。片刻后字条命令便被发送了出去。
　　听到讯息，躺在床上假装被迷倒的龙若飞也是精神一振，藏在被子下面的手也慢慢地握紧。
　　一行八人进屋之后之后，慢慢走到床前蹲下身子，其中一人从衣服里面拔出一把匕首，贴到床边之后，猛然挥手狠狠地扎向床上之人。其他七人也是瞬间暴起，长刀举过头顶向着床上的棉被上砍去，常人若是被砍中了，即便不被大卸八块，也是有死无生。
　　眼看着八把兵器马上便要落将下来，那盖在身上的被子如同活了一样，兜头照着八人扑去，而龙若飞此时也是翻身坐起，手中握着一柄七寸长的短剑，闭着眼睛便向被子上刺连刺了八剑。待得被子落下，其中有三人应声倒地，抽搐了几下之后便在么动静，显然已经不治。那行刺的八人没料到被子会突然飞起，猛然一惊之后，也是瞬间向后退去，侥幸逃过一劫的五人知道行动已经暴露无法再行暗杀，其中一人便对着屋顶上高喊一声：“帮忙！”。便听见一阵哗啦啦的瓦片掉落的声音，应声而落的还有五人，各个黑巾蒙面手握长刀，汇合了之前的五人将龙若飞紧紧地围在当中。
　　龙若飞伏低身子手握短剑，目光紧紧地盯着围在周围的十人，慢慢地踱着步警惕的看着周围。此时藏在暗处的天机堂众兄弟也是各个手握朴刀长剑，等待着堂主的命令，准备随时冲出助阵。藏在门口的兄弟更是将手放在了门上，就待一声令下。
　　黑暗中看着中间的人影在缓缓地踱步，那十人也不敢久等，那么大的声响都还没有人出来查看足以说明这是人家布置好的圈套，而自己如今已成为人家手中待宰的羔羊。其中一个领头的突然对着其余低声喝道：“十招！”说完便手提长刀对着龙若飞飞扑而去，其余人也明白如今的形势，待听到首领下了“十招即退”的命令之后也是提着长刀对着龙若飞而去。一时间兵器相撞的金鸣之声便从房间中传了出来。
　　窗前的欧阳劲松见到此时龙若飞还不发进攻的命令已经记得就要推窗冲出：“这个龙若飞怎么还不发命令！当初就不该将命令让他来发，他在局中又如何空的出手，我真是太大意了。”欧阳劲松也是甚是懊悔。
　　然而就带他准备冲出屋子带人杀进去的时候，突然隔着窗户看见一道流光闪过，随后便是四道人影从房顶滚落下来。紧接着一声轻啸生便传入了早已经等不及的天机堂众人耳中。听到信号，藏在暗处的众人瞬间便推开房门对着龙若飞所在的屋子冲去。一阵刀光剑影房中仅剩的三人便系数被擒。待得欧阳劲松破窗而出冲进屋内时，战斗已经结束。
　　原来没有发出命令是因为房顶之上的另外四人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击中在屋内的时候，藏到了无法被发现的地方，其中更有一个沿着房顶慢慢向外爬去。听得外面弓弩手发来的失去屋顶四人的讯息后，龙若飞在和十人缠斗之间，顺着刚才来人踩塌的屋顶弹出了一个火琉球。此物只有指头大小，不过却是用众多特殊材料秘制而成，平时都要放在牛皮囊中或者用蜡油封住，使用时只要捏碎蜡油向外弹出，这火琉球遇见了空气便会燃烧起来将周围半丈之内照亮。弓弩手正是借着这光亮将那房顶四人尽数打落。而火琉球突然之间发出的光亮也让得那十人无法适应而闭上了眼睛。
　　虽然话语偏多，但是这也仅仅只是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龙若飞与那十人交上手并弹出火琉球，到轻啸发出命令也只是一口茶的时间。待得众人冲出房间进到来到龙若飞近前的时候，龙若飞已经用短剑刺穿了两人的喉咙，飞身而其踹得一个人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冲进来的数人又将剩下的七人中围住了其中三人，龙若飞则是单独对上了剩下的四人。自从交上手以来，这四人都在心中暗暗叫苦，因为龙若飞就如同泥鳅一样滑不留手，任何招式对于他来说都没有用处，而且他们还发现龙若飞的进攻一点招式规律都没有，但是却能准确的找到他们每一个人的破绽，往往是一近身便是致命一击，先前三人便是如此被杀的。
　　而现在这七人的武功也并不比之前的三人高，而龙若飞却并没有再击杀他们。此时他们猛然想到，龙若飞这是想要留活口。想通这一点之后，便有四人咬破了早已藏在嘴里的毒药，以后鲜血喷出后便倒地不起。另外三人见状刚想效法的时候，却被龙若飞用手刀瞬间斩在脖子上晕了过去。
　　待得欧阳劲松待得其余众人来到屋内之后，看见的则如前文所说剩下或者的三人被从嘴里挖出了毒药，身上也是五花大绑，更是有人拿了布条将这三人的嘴巴扒开也给绑了起来。
　　“检查尸体。”见状欧阳劲松也只能无奈的对着众人吩咐了一声，随后脸色陡然变得阴沉起来，对龙若飞骂道：“为什么那么晚才发命令，你就那么有自信能对付这么多人？若是出了事情怎么办，谁能付得起这个责任？”
　　看着众人将尸体抬了出去，龙若飞却是笑呵呵地说道：“一时兴奋便忘了还要传信号的事情，下回不会了。”
　　“没有下回了，之后我若是与你一起，这最后一道命令我再也不会交到你手里。”欧阳劲松恨恨地说道。
　　“这样也好，这样我就能专心的干我的事情了，嘿嘿。”龙若飞也不拒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你…你…唉……”欧阳劲松被龙若飞这副样子气得指着龙若飞的鼻子你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叹气一声不再说话。
　　“走，我们换个地方说话。”看见欧阳劲松真的是为自己担心，龙若飞也不再说笑，而是拉着他闪进了屋内的暗道中，离开了此处密宅。
　　临行前嘱咐众人将那些尸体都处理掉，把那三个被俘虏的秘密关押起来派人严密看守防止他们自尽。做完这些龙若飞和欧阳劲松便一转身消失在屋子之中。
　　半柱香之后出现在了段辛和东方靖所在的房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