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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世上尘 / 第五章 二十年一瞬 下

第五章 二十年一瞬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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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霞光熏染半边天,白骨在湖中坐。
  不知何时,黄皆在混沌中重新有了意识,他感觉到身上有股热气,如同寒冬腊月将一盏烈酒倒入胃里,或是用最冷的冰水沐浴全身,那热气便从里到外,氤氲周身的骸骨和皮肉。
  他感知到自己有了皮肉,轻轻的鼓声在远处响起,一下一下敲击在他的耳膜。
  活,亦或死。
  有人在耳边问,同时在心里问,声音飘渺,分不清男女。
  活。他无声说道。
  为何而活?
  为我的女儿。
  声音霎时近了许多,还是相同的问题,声音却换成了小蝉童稚的音色。
  黄皆依然是相同的答案。
  反反复复,那声音或远或近,或轻或重,却怎么也离不开他记忆里那些记忆深刻的声音。
  这是,修行者所谓的心魔么......不对,我哪有那本事遇到这个......是恶作剧么?
  为何而活?
  他心思空明,不再有任何思维存在。
  鼓声越来越重,如果之前只是却敲打他的耳膜,那现在就是将他的骨头作鼓槌,一下下轰在他的肉里。
  好像在敲核桃的外壳,痛觉包在里面,随着一下下的轰击,先是痒,而后,欲将人撕裂的痛楚涌了出来。
  黄皆吃不住,痛得睁开了眼睛,发觉自己正坐在湖底的淤泥中,两边围着一圈又一圈发光的鱼,他如今视线清晰,给一点时间都能准确地数出远处一条身上的鳞片数目。除了鱼在发光,他本身也遍布着浮动的红光,晶莹剔透的皮肤下,能看清每一条血管中血液的流动。
  你没有给我答案?
  无数声音异口同声在他心中吼叫。
  如果那是错的,那就没有答案。
  黄皆摇了摇头,活动重获知觉的四肢,脚下一蹬,往水面游去。
  心中的声音越来越愤怒,也越来越轻,当他脑袋钻出水面时终于消失无踪。黄皆狠狠呼吸了口山顶湿润清新的空气,往周边望去,发觉一叶盘坐在岸边,拿着一根草,正一点一点戏弄着一旁一头肥猪的鼻子。
  这时他看见了黄皆,向他招了招手。
  黄皆朝他游去,到了岸边正要上岸却被他拦住。
  “再等等......没到时间呢......”
  黄皆也懒得明白,他说要等那便等吧。
  “一花呢?”他询问另一道童的去向。
  一叶脸上一红,羞恼地转向一边:“他正在得意。”
  “得意?”
  “好了,别聊那个笨蛋,你头低下,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我现在的样子......黄皆被他提醒,低头看去,水面倒映着一张他熟悉又陌生的脸孔。
  这是......过去的我?
  入眼是一张年轻的面孔,毫无一点沧桑的痕迹,那是二十年前的他,却没有二十年前他那张脸本有的粗糙,更像豪门大户的一位公子哥。
  是那颗丹药的作用?或者是身下这片湖?
  一叶眯眼观察他,看了一会咧嘴微笑:“你倒是很平静,好了,三,二,一,上来吧。”
  黄皆按着湖岸,起身坐在他身边。
  “你们是修行者,用得手段自然不是我能猜测到的。”
  “手段......你更该说这是馈赠,要不是师父的吩咐,你哪能有这种福气,一下子从中年人回到青年。你现在就该跪下来,对我磕头感谢。”
  “呵。”黄皆向后躺倒在结霜的冻土上,“给我的礼越重,让我做的事便越严酷,等价交换,何来感谢。”
  “即使不给你这些,让你做事你还是要去做的,你得了这个礼物,起码多了几分活命的希望,不是么?”
  看来他们要我做的事,凶险异常。
  黄皆心中顿觉有趣,自己二十岁的时候就是一个被人决定生活的扯线木偶,未曾想回到了那个年纪,命运也跟着回去了。
  “那便谢谢你们了。”他轻声说。
  “不必客气,好了,我们该下山了。”一叶受了感谢,拍拍黄皆身旁的冻土,当先起身,坐到那头猪上,“坐上来吧。”
  修行者的猪也不是普通的猪,黄皆坐上去后发觉那猪竟会变化,变成了一只巨鹰腾空而起,从山顶俯冲向山下不远处那孤零零的小院子。
  一花在那等他们,等两人跳下,得意地瞟了一叶一眼,转头对黄皆道:“画师提前来了。”
  “不是明日么?”一叶本不想跟这个得意忘形的家伙讲话,见原本安排有变,还是提出了疑问。
  “他说家里出了事,晚上就要启程去北边。”
  “啧。“一叶有点不满,咬了咬下唇,最后还是点头,”那行吧。”
  驱使坐骑回去猪圈,三人走进屋内,黄皆看见一人坐在屋内靠墙的椅子上,正把手凑在中间桌子上的火盆处取暖。
  “你怎么拿上去了,等下把桌子烫坏了。”一花责怪了一句,跑过去将火盆拿到地上。
  “你们年纪小不打紧,我这把年纪了,还是少弯腰为好。”
  那人明明一张苍老的男人面孔,声音确是童稚的女孩音调,这般截然不同的事物组合于一人身上,显得诡异而生硬。
  “那也不好跟钱过不去......”
  “好了,一花,先说正事。”一叶翻了个白眼,对那老人喊,“顾畔,这次画定神符与伪龙门符。”
  “哦。”那女孩音调好奇道,听着更有些调皮意味,而那张脸转了过来,先看了一叶片刻,接而转到黄皆身上,“半身或是全身?”
  “全身。”
  他们口中的画符对黄皆而言却是种折磨,片刻后,他全身赤裸站在院子里,顾畔绕着他行走,贼兮兮的眼神不时看着他,在这般怪异情景结束后,一叶唤了三只猪过来,手掌一抬,三个畜生便化作了三股青色气旋递给顾畔。顾畔虚握着它们,开始在黄皆身前,后背几寸处虚空作画,这时那气流就是三把刀,明明没碰到他的皮肤,黄皆却感觉自己骨头正被雕刻,一寸寸的骨屑洒在体内。
  这是他最清醒的一次感受痛苦的体验,那种折磨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黄皆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忍受的,只知道结束后地上已经布满了冰粒,那是他流下的汗。
  顾畔拍了拍手,笑道:“定神符,自带定神咒,驱悲怒,退喜哀,好了,大功告成。”
  “伪龙门符?”
  “那得要些材料。”
  “何物?”
  “刚跳了龙门,正处于‘幼蛟’的修行者的血,要刚刚好,不多也不少。”
  一叶嘴角一撇:“这倒是容易。”
  他话音落,身躯一扭变消失于原地,剩下三人入了屋内休憩,喝着一花泡的茶静静等了一个时辰,便见屋内大开,一叶牵着一个木桶走入。木桶内血腥气味浓厚,又伴着一些灵气,让人心旷神怡间多了一些恶心。
  他定是去哪杀了人,脸上却没沾上半点荤腥,黑瘦童稚的面孔咧嘴微笑,让黄皆看得心中一紧。
  徒弟如此残忍,师父又能好到哪去,小蝉在他手中,心性会变得如何?黄皆越想越忧心,恨不得立刻去将女儿救出。
  但他做不到,只能打消念头,安静等待顾畔的作画。
  “你倒是动作快,从哪寻到的。”出了屋门,顾畔笑着问一叶。
  “附近便有,那些人本就是驯养的‘肉猪’。”一叶满不在乎地开口,将木桶放下,“干活吧。”
  “伪龙门符”是一张一次性的符咒,蘸修行者的血,用把刻刀刺进黄皆皮肉作画。他一边忍受一边听一叶说话,明白此符只能用一次,持续半刻,以口诀催动,刚一使用就能从凡人变化为一位蛟龙后境的大修行者。
  黄皆不知何时昏了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正睡在院子里的猪圈内,爬起身看见一花站在湿润的地砖上,伸着懒腰。
  “还要做什么?”他开口问他。
  “不用了,等着吧,过段时日,等一叶稍稍冷静些,你们就可以出发了。”
  “我们?”
  “对啊,一叶也要去。”一花说罢,哈哈大笑,“你又多了几分活着的可能。“
  黄皆莫名其妙,从猪圈走出,跑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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