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7

　　半小时后，车开进了军总医院。
　　刚停好车，就见一个20岁左右的短发女的，穿着白色的护士衣服，推了个推椅在那儿站着。
　　开了车门，王晨把我放推椅上坐了，坐好了我仔细一看，这护士吧……护士服里面穿着一套军服……领口袖子裤管都暴露了……这护士服有点儿短了……里面军服迷彩的，戴的帽子也是迷彩……是个女兵。
　　“帽子呢?”余总下了车，见到那个女兵就问了句。
　　那个护士服女兵不慌不忙的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白色护士帽子出来……把迷彩帽子换了戴了，默默的揣兜里了……说实在的，我也觉得这护士帽戴着没刚才好看……这女兵眼睛不大不小，眉毛很标准，嘴型脸型鼻子都很干净利落，还真就适合军装。
　　余总点了点头，说了句：“走嘛。”
　　那个女兵护士面无表情的推了我就走。
　　进了主楼，骨科内科神经科都跑了个遍，每个科室老余都全程盯了下来，有结果的当场拿结果，要等时间的就等，一直弄到凌晨1点，最后王晨取了400毫升血，装了两份儿去了血检，老余带着那个女兵护士推着我进了电梯，上了住院部6楼，那个女兵护士摸出钥匙开了门，进了一间双人间病房。
　　老余站门口说到:“我去血检那边看看，书娃你好好休息，有事就喊小程，小程……”那个小程女兵刚进了门开了灯就在那儿专注的扯她的护士服袖子……确实短了点儿……“程楠宁!王书，新来的同事，照顾好，听到没得?”
　　“哦，好。”那个程楠宁随口答到。
　　老余说完就直接走了。
　　这女兵护士……无语，不会是跟我一样，趁着亲戚关系走后门儿来的吧，跟个大女儿似的，就不怎么把老余放眼里……刚才在内科，我还看见一个戴主任工作证的大叔对老余敬礼，有你这么拽的女兵么……
　　老余一走，我也不用装得那么惨了，跳了几步，自己就躺病床上了……这床上三件套那个白啊，看起来就很干净，我估计，这层楼应该跟其他层不一样，电梯门口居然有单独的值班的!一看就是当兵的!当然了，不是像这个程楠宁这种……别人那是一看就是认认真真在值班的好兵。
　　躺床上摸了手机出来，我就自己玩儿自己的了，反正我是没打主意要在这里躺几天的，明天就回去!辞职了!
　　想辞职不是没道理的，咱就是个老百姓，您们都是些什么官儿啊、什么老牌儿官车啊、还敬礼什么的，说实话吧，咱觉得吧，咱跟您们压根儿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好吗!更不用说那些吓人的事了，你老余一定是知道的吧，为毛这种乱七八糟的烂体检鬼八卦，别人不找偏要找您？不就是因为……您就是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的专家么!你喵的！那还把我直接丢那儿不管了?还下班了!按时下班!好样的!好领导啊，真表叔啊……还有，什么课题不课题的，还华西呢，还实习呢，当我傻呢？这么多的工作咱又不是干不了，这么多的吃喝玩乐咱还没开始享受……为毛本喵第一天上班就要抡大斧头啊，而且还没砍到人就被一个满嘴血的间歇性狂躁症拽了头发从6楼直接摔下来砸水泥地上了……
　　还有，验血……呵呵，你给我来的是400毫升豪华套餐么，你就打开这窗户大声问问这军总医院的，来来来，就我旁边这大窗户……您就随便拉个保洁阿姨来问问，400毫升!您是要跟人拼酒么!咱能不能正常点儿?20毫升够了吧?再让您一步?40?60?尼玛就算100毫升也够验血的设备喝好几天了吧!别跟我吹你家验血的设备是进口的!老外身体壮用量大!我不信！
　　唉，手机也没心思玩儿了，又饿了，那女鬼给我买的蛋糕早就吃完了……从七中回来到现在，我都一直装惨，实在是……不想跟余总王晨这些人说话了……当然也不好意思说想吃碗煎蛋面什么的，其实也是气的，这烂公司……也不知道那女鬼现在怎么样了，那会儿在七中顶楼，太突然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记得最后……她好像还站在那儿没走……凭感觉，那女鬼应该不是个正常人，大斧头一只手就能抡起来，还能把人连着脑袋和整个胸腔劈了个对半……太吓人了……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儿害怕……不过，太奇怪了！居然给我买蛋糕！这女鬼的脑回路也太奇怪了……可是，就算她真是女鬼，就算再奇怪，也比老余这伙人好一万倍！就凭她给我买蛋糕了！你老余就没这好心吧！不服的话，我现在就问你们这个一伙的叫什么程的妹子，一定没那么好心给我买蛋糕吃。
　　想到这里，我假装继续看手机，斜眼就这么偷偷一看，那个叫什么程……楠宁的女兵护士，正坐在门口玩儿手机，都不朝着我这个方向……郁闷，我要是现在被一只大老虎吃了，她都肯定不知道吧，这就是个实习护士啊……
　　“程……楠宁……程楠宁。”
　　“嗯。”
　　“你们这儿有啥吃的，有嘛。”
　　“没。”
　　回答得简洁有力，干净利落，整个身体跟山岳一样，都巍然不带动一下的……好兵……看吧……我就知道，这都什么同事什么女兵护士啊，老的专门坑亲戚，小的也拽得……
　　睡觉了!我认输。
　　真是累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一看手机，9点了。
　　照例慢慢的动了动手和脚，很顺，恢复得很好，后背的阵痛也很微弱，胸腔没有任何不适，老子好了!
　　歪头一看……那个程什么楠的还在!
　　那个叫程楠宁的女兵护士，居然还坐门口……还玩儿手机啊!这瘾大的……不是玩儿了个通宵吧……
　　“程……楠宁?”
　　那个女兵护士突然听到我叫她，吓了一小跳，趁着这下就站了起来，一张熬夜脸，使劲的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了瞄了我一眼，随便答了句“嗯”，开了门出去了……
　　走啦?
　　这妹子……我看不太懂……
　　正想着接下来干什么的时候，就听门外一阵脚步声，门一开……
　　我妈来了!
　　“二娃起来了哇?”
　　后面我爸也来了……
　　“起来了哇……”
　　……
　　我郁闷，你们又不上班的么……这月全勤奖又都没了吧……那我的耐克鞋子什么时候才买啊……你们这次，又有了个完美的拖延借口了吧……虽然咱现在也是有工资的童工了，可是，好几百块的耐克鞋，在咱家算是大型家具了吧，按道理来讲，这种大型家具就应该是家长买……
　　“莫闹，妈你先去给我买点儿吃的，饿得很。”我赶紧先说了，然后伸了手出来又对我爸说到:“给我看哈!昨晚上把我痛惨了。”
　　我爸水平还行，以前在老家镇上开小诊所那么多年，我还是放心的。
　　我爸听我这么一说，也不废话，答应了句：“好，先看先看”，顺手就给我先拿脉，我爸是中医出身，后来转学过西医。
　　我妈看样子是想问很多废话的，刚才我还说痛惨了……不过见我爸开始给我看了，就改口问:“想吃啥子啊?我煮了稀饭，还买了包子。”
　　我看我妈提了个保温瓶子，看样子，里面装了稀饭和包子……只不过……在这里吃包子，那包子味儿……我是担心那个程楠宁等一下要是进来闻到一股包子味儿会嫌弃本帅!
　　“酸奶，蛋糕，妈你问看医院的人，有卖的没得，没得就算了。”
　　“好，我去问看”，我妈把保温瓶子放在桌上，出去问人了，临出门又对我爸说：“慢慢看准，这些医院的机器都不准……”我爸头也不回的对我妈摆了摆手说到:“好好，晓得了。”
　　等我妈出了门，我对我爸又说到:“昨天晚上，抽了400的血!”
　　“啥子啊?400毫升血？”我爸吓了一跳，声音大了点儿。
　　“嗯，400毫升。”
　　“余……余总晓得?”
　　“他晓得，他喊抽的。”
　　“……先不说了，等哈我去问看他。”
　　交代完这事，我就不说其他的了，现在要想想的是，怎么跟我爸妈糊弄昨晚上的事，还有老余那边，我也不想说实话。
　　我爸见我没说什么了，就继续专心拿脉了。
　　没一会儿，完了，我见我爸假装闭了眼，坐在那儿一副深思熟虑的大师样子……以我跟我爸这么多年打杂的经验来看，好像啥病没有?因为就只拿了脉，其他的都没看没问了，这标准程序的意思就是……很正常！正在考虑怎么对患者说病情，然后商量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而不是在思考这病该怎么治……
　　“咋的?这都没事么?”
　　“咋会没……”
　　我爸话说了半截，突然睁眼一瞧，搞半天这职业病还没改过来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都转做医保杂务这么久了，这下子不小心捡了个机会回归老本行，就露馅儿了。
　　“好得很，一点儿毛病都没得!”我爸改说到。
　　还真正常?
　　我就奇怪了……这没可能啊。
　　可我爸都说了没事，那就绝对没事!
　　要照我说……昨晚上在七中各种要死要活的折腾下来……还是先别瞎想了……我妈回来了!手里还拿了蛋糕和酸奶!
　　“看完了哇……先吃蛋糕，都休息休息。”我妈把蛋糕酸奶都递了给我。
　　“看完了，好得很!”我爸说到……见我爸一脸得意的样子，我妈也是看得多了，知道这还真是没事的脸……也跟着得意的大声说到:“哎呀好好好！我就说嘛，没啥事!”
　　看完了没事了，我爸妈就不着急了，都坐了下来，问我怎么回事，说是接了老余电话，听说我摔伤了住院，其他的没说。
　　我刚才就想好了，其实是编好了，所以就一本正经的交待了:昨天去七中给学生做体检，出来上厕所的时候，路过绿化带，想抄个近路，结果摔排水沟里了。
　　就这么简单，我爸妈也相信了。
　　只不过，我没说我背包里的高级水杯也“摔”坏了，免得我妈心痛，只能再买个一模一样的冒充了。
　　又坐了一会儿，瞎聊了一阵，酸奶也喝完了，蛋糕也吃完了，隔了老远，把酸奶盒子往垃圾桶里这么一扔，我才想起我妈刚才出去买蛋糕的时候跑得真快啊，这楼里有小卖部吗……
　　“妈你刚才哪里买的酸奶，等哈我想喝了自己去买。”我记得这楼里楼外好像没见到有小卖部。
　　“没买，我刚才出去，看到那个护士在吃，她买好的!我说给她钱，她不要!”
　　啊?
　　“哪个护士啊?”别是那个拽拽女兵吧!
　　“刚才来喊我们那个护士!”
　　完蛋，真是那个拽妹子……
　　妈你惹事了知道不!
　　无语……这种强取豪夺的大妈作风，咱能不能收敛点儿啊，算了，晚点儿我自己去买了偷偷放服务台还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