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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樱花碎落的季节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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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风间琉璃!?”路明非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到地上,“你……你你……”
  “你也可以叫我源稚女。”面前的年轻人和熙地笑着,“我能进来吗?刚刚在路上不小心淋了点雨,这天还真是冷的出奇呢。”
  路明非心说你穿这么薄还敞着怀不冷才怪嘞,但他吐不出来这个槽。迟钝如他也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屋子里本来是很暖和的,可现在气温像是骤然降到了冰点。
  众所周知,风间琉璃曾是猛鬼众的高层成员。在猛鬼众投降蛇岐八家后,这位“龙王”却一直藏在暗处,始终没有关于他的一点消息。
  若是王将试图复兴猛鬼众,风间琉璃必定是他不可缺少的战力。所以学院和蛇岐八家找王将的同时,也在不遗余力地搜索风间琉璃的行踪。
  如今蛇岐八家这边还没有动作,风间琉璃却主动找上了大家长的门……这算是登门挑衅么,还是轻装上阵暗杀敌方头领?
  可面前的年轻人微笑着,怎么都不像是下一秒会拔出刀来的样子。
  路明非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源稚生,却惊讶地发现……这位大家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正在专心致志地涮着一盘蟹味菇。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一丛褐色的小蘑菇上,竟然有些心无旁骛的感觉。
  似乎只是一阵风吹开了拉门,而门口的年轻人并不存在。
  不过看他夹菜下锅的架势,这对筷子想必也不是什么凡品,大概是和蜘蛛切童子切配套生产出厂的名刀兄弟筷什么的,或许能拿来挥出个狮子示现之类的招式也不一定。
  源稚生握筷的那只手关节微微凸起,手背上青筋毕露。
  令人尴尬的沉默,路明非夹在这两人中间,有股钻进桌子底下的冲动。但这日式桌子太过低矮,他能不能钻进去还是另一回事。
  “放心吧,哥哥。”风间琉璃,或者说源稚女笑了笑,“门外的神官没事,避开他并不算是很困难。”
  源稚生并没有回答,但路明非觉得这家伙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微微放松了一些,连握筷子的手都没那么僵硬了。
  是的,他刚刚一直在担心神官的安危。源稚女既然选择这种方式出场,至少说明对他们没有敌意,可如果他一时兴起杀掉一个看门的神官呢?理由也许很简单,仅仅是懒得躲藏而已。
  但是源稚女竟然肯花心思去躲开,这有些出乎源稚生的意料。这也许并不难,但却不符合一个疯子的逻辑——在源稚生的认知中,他的弟弟早已是一个疯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只是个唱戏的人,唱戏的人并不全是疯子。”风间琉璃说,像是看穿了源稚生内心的想法,“更何况疯子也不等同于杀人狂。如果我杀掉他的话,也不符合哥哥内心的正义吧?”
  喂喂喂人家明明什么都没说好不好,你要不要自己加那么多戏?而且这话里话外莫名其妙的委屈是怎么回事啊!?路明非在内心疯狂吐槽。
  源稚生依然是沉默。见他如此,风间琉璃笑了笑,一边抖落和伞上的水珠,一边迈步走了进来。他伸手把拉门关上,又把伞轻轻地靠在门边,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而后转过身走到矮桌旁,在榻榻米上轻轻地盘腿坐下,似乎那里本就有一个为他准备的位置。
  “你……饿么?”路明非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要吃点什么?”
  “当然要吃,这么湿冷的天一定要吃火锅啊。”风间琉璃微笑着,“涮什么菜其实无所谓,请问有没有米饭呢?”
  “这……我不知道有没有……要不要我出去帮你问问?”路明非有些尴尬。
  源稚生忽然站了起来,路明非大惊之下也站了起来,心说这是要打起来了吗,人家只是问个米饭而已啊!难不成米饭在你们家族里是什么禁忌的词汇?有一任大家长吃米饭噎死了?话说你们这种级别的战斗像我这样的无关人等该不该退散啊!?要是伤及无辜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可源稚生看也没看风间琉璃,而是走到门口,把神官叫过来耳语了几句。片刻之后,神官把三份冒着热气的米饭放在了桌子上。这个兢兢业业的中年大叔鞠了个躬就准备离开,可这时候他看到了风间琉璃……
  “喂喂,出去不要乱说啊。你没有看到两个大家长,更没有看到从江户时代穿越过来的大家长。这只是一个朋友,朋友而已,你懂我意思吧?”路明非对神官低声说道,顺便把这家伙大张着的下巴按回原位。
  神官用力地点了点头。他本也是沉稳的人,只是在“卧槽有两个大家长”的巨大震惊中有些失态。好在他立刻就调整好了状态,道歉之后退出了房间。
  “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可是砍了你一刀啊,哥哥。”风间琉璃脸上带着浓郁的笑,“你不但不记恨我,还要请我吃东西?”
  “你现在看起来并不像是个杀人狂。”源稚生说,“再者,你来这里的目的总不会是要看我记恨你的样子。”
  其实源稚生还有一个理由。尽管他反复地告诉自己,他的亲弟弟稚女已经变成了一个恶鬼……可他心里总是留存着那么一点细小的希望。
  很多时候,这希望就像风雨中的残烛那样摇摆不定……可就算那希望再渺茫再渺茫,他也没有放弃过。似乎只要这样,他的弟弟就总有回来的那一天。
  如果说看到稚女出现的时候,他心里的情绪仍旧很复杂,那么在源稚女告诉他神官还活着那一瞬间,他忽然就有了一丝惊喜。
  他也清楚,这惊喜是有些荒谬甚至可笑的。神官没有死,这说明不了什么,更无法代表什么意思。可这惊喜就是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似乎那个多年前稚嫩的山中少年,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能有什么目的呢,哥哥。”风间琉璃笑着说,“赫尔佐格还活着,可王将已经死了。”
  “他是你的老师,猛鬼众的领导者,以神明为目标的狂热权术家。而他现在遇到了麻烦,你难道不该去帮帮他么?”
  “帮他?”风间琉璃冷笑着,“神已经死了,他的人生目标也死了。”
  “曾经我们也以为神已经死了,可你们还是从黄泉之中找出了曲折的小径,也许王将还能再深入一次地狱,把那条小径重新贯通。”
  “不,哥哥,你还是不明白。”风间琉璃摇了摇头,“进化之路的关键在于神的胎血,现在神已经死去,那么这条路就永远封闭了。而且我自始至终对于所谓的黄泉古道并没有什么兴趣。”
  “可你还是帮助王将领导了猛鬼众那么多年。”源稚生说。
  “我之所以帮他是因为我惧怕他。他是一个幽灵,永远杀不死的幽灵,无论我逃到哪里,他都会如影随形地找到我。”
  风间琉璃忽然笑了起来,带着绝世戏子的嘲讽:“可当我站在红井的钢梁上,看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我忽然发现我一直以来都高看他了,他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小人!他自称像巨龙一样思考,可他自己就是人类一切劣根性的集合体,多么可笑。下一秒他附近的液氮钢罐发生了爆炸,他被火焰波及,大概是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可他并没有死,我们已经查清楚了,那只是他的一个替身。”源稚生说,“他本人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知道,可那又怎样?他只是个蝼蚁般的东西,蚂蚁多了又怎样,蚯蚓生命力再强又怎样?他这样的弱者,也配指挥我,命令我?王将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个可笑的老狐狸,我甚至不必动手杀他,没过多久他就会自己老死在某个地方。”
  风间琉璃的眼中闪动着炽热的光芒。王将,这个他曾经最痛恨,也最害怕的人,如今已经失败的彻彻底底。风间琉璃可以站在高处肆意地嘲笑他,讥讽他,却甚至懒得杀了他。
  路明非想起了他们猎杀王将的那一天,眼前的年轻人眼中闪烁着同样的斗志。在漫天的暴雨中,他身披华彩四溢的戏服,驾驶着滑翔伞从高处俯冲而下,唱着歌把王将斩作三段。
  “你……恨他么?”沉默了很久,源稚生轻声说道。
  “当然恨,没有一天不恨……”风间琉璃的齿间像是咬着钢铁,“我曾是这个世界上最想让他死的人。”
  “为什么现在又不想杀他了?”
  “因为没必要啊,哥哥。”风间琉璃忽然又笑了起来,笑得无比灿烂,“我不是说了吗,王将已经死了,他再也不能够掌控我,而我已从尸山血海中逃了出来。”
  “可是……如果他跑出来对着你敲那个梆子怎么办?”路明非小心翼翼地插嘴。
  “他只能剥夺我外在的力量,却不能剥夺我的灵魂。他已经输了。”风间琉璃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能拔出刀来,那么我就杀了他,如果我失去了力量,那么我就嘲笑他。”
  路明非看着这个忽然眉宇轩昂起来的年轻人,莫名的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恍惚间,自信而又充满力量的风间琉璃,十七岁的山中少年源稚女,在面前的年轻人身上渐渐重叠在了一起。
  “梆子声是什么东西。”源稚生皱了皱眉。
  “这个……说起来很复杂……”路明非挠了挠头。
  “就是王将用来控制我的工具。”风间琉璃说,“那是一对奇怪的乐器,摩擦产生的梆子声可以决定我是极恶之鬼风间琉璃,或者没有力量的源稚女。”
  “多重人格?”源稚生低声问道。
  “是的,风间琉璃掌握着极恶之鬼的力量,而源稚女只是个柔弱的少年。”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现在究竟是风间琉璃,还是源稚女?”
  面前的年轻人笑了笑,轻声回答道:“我是你的弟弟啊,哥哥。”
  连绵的雨水打在庭中植物的枝叶上,发出啪啪哒哒的声音。风间琉璃面带微笑地看着源稚生,这个曾与他相依为命的哥哥,生来就带着炽烈光芒的天照命,当今日本黑道的大家长。
  沉默了很久很久,源稚生说:“梆子声响起,你又会变成恶鬼,是么?”
  风间琉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如果这样说的话,其实我现在就是那个恶鬼。自从红井那次之后,我一直保持在风间琉璃的状态,并没有切换什么。这段时间里,我在东京都四处游荡,但以往身上那种暴戾与残忍的情绪再也没有出现。似乎王将施加在我身上的诅咒也随他一起消失了。”
  “你是说,这段时间你一直是以极恶之鬼风间琉璃的人格在活动?”源稚生说。
  “是的,但这个风间琉璃和以前并不一样,我能感觉的到。”
  “王将没有再找过你?”
  “不,”风间琉璃盯着源稚生的眼睛,“他找过我一次。”
  路明非和源稚生都是一惊。
  “就在前不久,那晚东京湾的夜色很美,我在临海公路上刚陪一个偶遇的女孩聊过天,一个疯子一样的中年男人朝我冲了过来。我没看到他的脸,可我知道那是王将,他化成灰我都认得他。我没敢拔刀,因为我看到他手里捏着那一对梆子。”风间琉璃缓缓地说。
  “我想我逃不掉了,可我已经准备好了用尽全力去嘲笑他。他朝我口齿不清地吼了些什么,我从没见过他那么疯狂的样子,像是犯了癫痫的病人。他握住那对梆子,双手像是痉挛,或者触电一般急速地交叉抽动,那对梆子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奇怪声音。”
  “等等,你说……吱吱呀呀的奇怪声音?你……没有什么反应?”路明非瞪大了眼睛,他对梆子声带来的幻象颇有些心有余悸,而风间琉璃本该也受到梆子声的影响。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那对梆子出了什么问题,或许是王将心智失常,摩擦的手法不对。总之我听完之后,并没有以前那种强烈的反应,我只觉得那声音有些刺耳。”
  风间琉璃顿了顿,继续说道:“王将还没有明白哪里出错了,他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梆子,反复的用它摩擦出相同的声音,可我还是没什么反应。我趁他专心捣鼓那对破烂玩具的时候逃走了,他没有追上来。”
  “王将的梆子声原理是什么?为什么以前对你有影响,现在却又无效了?”源稚生问道。
  “我也不知道它的原理,我只知道它的用途是唤醒我心里的恶鬼。至于它为什么失效……”风间琉璃笑着说,“……或许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恶鬼呢。”
  路明非微微一愣。唤醒心里的恶鬼么?可他记忆里的幻象……却是一位盛怒的君王。
  屋内的三人沉默了很久,每个人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打破这份寂静。最后风间琉璃指着火锅说里面的汤已经煮干了,路明非大惊之下开始捞那些已经煮过了的牛肉和菌菜,源稚生起身去加汤,顺便让神官再送一些下锅的肉菜。
  “做得好啊路君,不愧是眼中藏着狮子的男人。”趁源稚生离开,源稚女冲路明非眨了眨眼睛。
  “呃,没有啦。主要还是靠你跟他谈啊,我插不上什么话的。”路明非挠挠后脑勺。
  “不是这个,我是说红井的时候。”源稚女说,“我选择赌你赢,你果然就赢了王将,我没有看错人。”
  路明非犹豫了一下,选择性地岔开了话题:“你说这家伙接受你了么,我怎么感觉他还是一根筋的样子。”
  “不知道,我已经尽力向哥哥解释了,他相不相信还很难说。”源稚女笑着说,“不过至少这会儿我不会被赶出去吧,以后有的是时间。”
  路明非还想说些什么,可源稚生忽然推门走了进来,他吓得赶紧闭嘴,源稚女悄悄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源稚生提起汤桶,把准备好的汤倒进锅里,源稚女帮着加各种调味料,路明非设法让火变得大一点。神官又搬进来了成堆的食材,路明非不由得怀疑他们能不能吃完这么多东西。
  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种顾虑,因为这两兄弟看起来比他更能吃的样子,第一波下的菜很快被他们扫荡一空,路明非也加入了大快朵颐的行列。神官考虑了一下,开始着手准备新一批的食材,因为这次送的好像已经不太够他们吃了。
  “哥哥,把那个蘸酱给我拿一下。”源稚女说。
  “路明非你胳膊往后收收,你挤的我快没地方坐了。”源稚生皱眉。
  “这里就这么大地方你让我往哪儿收?你这是不尊重客观事实!”路明非抗议,“源稚女先生你又把这盘牛肉吃完了,能不能给我留点?”
  “可那边还有好多啊。”
  “那是没煮的!你要吃的话拿那些去下锅好不好,不要夹走我煮好的东西!”
  “麻烦再加几盘牛肉。”源稚生对神官说道。
  “只剩菜了么,米饭好像都吃完了诶。”路明非说。
  “是啊,不太够吃的样子。”
  “明明有一半都被你吃了!说不够吃这种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路明非大喊。
  “麻烦再加几份米饭。”
  雨声淅淅沥沥,屋内却比之前更加温暖。三人围着小小的火锅喧闹着,热气从窗缝飘漏出去,在雨中袅袅上升,逐渐地消散在夜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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