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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寒用尽力气，总算好不容易把苏棠拖到房间的榻上。
如葱若玉的指落在苏棠腕上，片刻后身体失了继续支撑下去的力气，跌坐在床榻旁。
为什么会……他本来以为时间还很长的，但她却根本等不到他下定决心，杀她报仇雪恨……
为什么……她斩断他所有的退路，现在又要丢下他一个人？
为什么总是说出现就出现，说离开就离开，让他连抱紧她一瞬的机会都没有？
……
他不甘心啊，为什么只有她能这样，而自己却被牢牢圈在她的牢笼中？
苏棠支起身，心疼的拥住榻边哭成了水的人儿，所以她才不愿告诉他啊，就算看起来再坚强，冷硬，他也依旧只是离鸑一个柔弱的男子而已，不同于离螭。
“别哭了。”
柏寒的身子颤了颤，然后退出苏棠的怀抱站起身，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般，垂着头，立在原地。
唇瓣开开合合，却没办法发出声音。
质问她为什么杀了他爹娘吗？
质问她为什么都藏着不说吗？
质问她为什么现在又要来接近他吗？
质问她到底想要什么吗？
……
可是，她要没有时间了……这些真的重要吗？
“……你都知道了吧。”苏棠苦笑，这样也好，省得他总不知该如何对待她。
“苏棠，从始至终我都只要你一个答案。”那些复杂的事，他不曾想去理会过。
“什么答案？”释然一笑，她以为他更觉得这一刻心里轻松了许多。
“我从开始便问过你，你跟我说时候未到，不能告诉我，那现在呢？”
……
原来他还记着她说过的啊，那种随口一说，敷衍的话。
“因为苏沂风。”
柏寒轻咬着下唇，不语。
只一眼，苏棠明白他所想。
“无关情爱。”
瞥见柏寒一下子亮起来的眸子，苏棠故意板起脸:“为什么就不长记性呢？若我这话是骗你的，我只是见苏沂风不见了，想玩玩你呢？”
“你才不会！”
这小子这两年什么都没长进，除了这股傻劲儿！
苏棠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又睁开，拉过柏寒，压在身下，在他耳畔轻语:“你到底凭什么我不会这么做？你该清楚，在动手杀了你爹娘的时候，就只剩下现在这个苏棠了。你了解现在这个我什么？不管是我杀了师父师娘的原因，还是我和苏沂风，你不过都是个局外人。”
听着苏棠的话，柏寒面上的惊讶也一点点柔和，如玉般的指掌抚上苏棠的脸庞，泪珠顺着他眼角的弧度滑落到榻上:“阿棠……回来吧，我一直以为我该怨你，恨你的……我不了解现在的阿棠，但是余生多的是时间。”
苏棠闻言不自觉的蹙眉，她本意不过是想在让柏寒在知晓她身体的状况和对他的感情……然后乖乖的听安排，让他和楚长宁她们一路回离鸑的。
“我没办法给你未来，我是个将死之人。”
“阿棠……我只有你了，在你杀了我爹娘的时候就该知道，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不要再去到我找不到你的地方，留在我的身边……我，我求你，求你……”红了的眼眶，被泪水洗净的眸，紧紧注视着眼前的人，仿佛她是世间唯一的神明，他唯一的救赎，泪如洪水般涌出，像控制不住般。
她记忆里那个张扬肆意的少年什么时候这样低声下气的，卑微的，低到尘埃去恳求过别人？
不可以！
他是该被捧在掌心宠爱的人啊，是她让他跌落凡尘，一身泥泞……
……从始至终，她想宠着爱着的都只有他一个，谁都不可以伤害他，就算是她自己也不可以！
苏棠把头埋在柏寒颈窝，闷闷的解释:“我和苏沂风没有关系。”
“嗯。”
“帮他只是因为他娘救过我娘的命，父债子偿。”
“嗯。”
“师父对我同样有教诲之恩。”
“嗯。”
“但我……”苏棠顿了顿，想到她到俯云阁来的原因突然开不了口。
“……怎么了？”
“我当时为了追求你，和娘断了关系，是为不孝，娘膝下只有我一个孩子，除了我，没有人能替她偿债。”苏棠笑了起来。
“哦……”柏寒犹犹豫豫的应了一声，红了脸，竟然一早就是为了他才来的俯云阁……
“苏沂风这回是真的消失了，我想我和他的约定也不作数了。”
“……”
“小寒只知道他身世凄凉，不知道他是离螭的皇子吧？”
柏寒眨眨眼，别过头，他才不想知道关于那个罪魁祸首的事呢。
“他本就是一个不受宠的妃嫔所生，而那妃嫔诞下他不久便病逝了，离螭离鸑两国向来因为民风男尊，女尊之事不和，离螭皇有意拉拢离鸑的官员，那官员便问离螭皇要了苏沂风，而两国风俗本就不同，那官员年过半百，苏沂风未到及冠之龄。他当然不从……便被那官员送进了小倌馆。”
柏寒的身子颤了颤，不是同情或怜惜，只是他如何都想象不出他是如何撑下来的……
“别怕，有我在一天，我便不会让任何一人有伤害你的机会。”苏棠拍拍柏寒的背脊，拥住柏寒，“据说他在小倌馆里活活被人弄死了……官员也吓得不清，他虽是不受宠的皇子，但明面上也是来和亲的，若是被发现了，她也跑不掉，于是便命人把苏沂风的尸体要了回去，明面上以正夫之礼厚葬，实际把人扔到了乱葬岗。苏沂风消失了两年，俯云阁的情报网也查不到这两年间他去了哪里，我遇到他，是在俯云阁门口的一家当铺，他要当的，是我娘给他爹的信物，约定改日必会报恩的信物。”
“……”
“他会想要师父师娘的命，也是嫉妒……他得不到，所以想要毁掉，他一开始，是想杀掉小寒你，然后易容成你的样子，以你在俯云阁少主的身份活下去的，只是我先一步下了手，我原本不想被小寒你看到我下手的，我以为只要……你不看到，就一切都还一样。对不起，小寒，不该为了报恩，而去伤害同样对我有恩的师父师娘的。”
“……”虽然听到苏棠是为了苏沂风而杀了他爹娘，让柏寒有些闷闷的，不过至少她认错态度诚恳……
“小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苏棠抬眸，直视柏寒。
“嗯……不过，你得赔上后半生。”
苏棠苦笑:“我不过至多还有两年的时间，哪还有什么后半生。”
“那如果阿棠有后半生呢？”柏寒狡黠一笑，就算有把握治好，那也要在把人拐到之后。
“小寒说如何便如何。”
“阿棠的病乍看之下无药可医，实际虽然伤了肺腑，并未深入骨髓，若能找到一味药引，便能除了病，再细细调养便能去了病根，而这味药引我曾听说怀瑾的师父那里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