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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
屋里的哭喊院里的每个人都听得到，但他们不敢吱声，也不知二小姐为何会说起那些陈年往事，难道是为了求得大小姐的原谅？
红菱却不这么认为，小姐几乎是脚步虚浮着出来的，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二小姐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她眼疾手快地扶住梅雪霁，“小姐！”语气里是满满的担心。梅雪霁无力地摆摆手，示意她没事。
“今日天色已晚，大小姐累了，婉嬷嬷你们进去照顾二小姐吧！红菱扶大小姐回去了。”
“放心吧，婉娘会照顾好二小姐的！大小姐您自个儿也早点儿休息，注意身体。道儿黑，让青珊打着灯笼送大小姐回素心阁去吧。”
“也好。”
“青珊，拿灯笼来，要新添了烛火的。”
“是，嬷嬷。大小姐，红菱姐姐，青珊去拿灯笼来。”青珊转身回了房中。
“嗯。多谢婉嬷嬷！”红菱道。
三人离去，婉嬷嬷挺直了腰板儿，看着梅雪霁的身影陷入沉思，这二小姐又旧“病”复发，冲大小姐发脾气了？不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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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姨，红叶姐，小姐回来了！”
听见院里有人说大小姐回来了，梅姨和红叶放下手里的针线走出东厢房，她们有好些话想和梅雪霁说，下午府里可发生了不少事儿。
“小姐……这是怎么了，脸色怎这么差？”梅姨的目光一接触到梅雪霁的小脸儿，就不由得紧张起来，这小脸儿竟是像被霜打了似的萎靡。
“小姐！我扶你！”红叶、红菱一左一右的搀着梅雪霁，表情比任何时候都严肃。
“梅姨。”梅雪霁缓和了不少，“无事。”
“小姐，先进屋……”
梅姨的视线落在红菱身上，红菱轻轻摇头。
“青珊。”
“红菱姐姐。”
“你回去吧，可需要叫个丫头陪你一起？”
“不用了，红菱姐姐，我不怕黑。你们服侍大小姐早些休息吧。梅姨，青珊回梅心苑了。”青珊福身退下，灯笼微弱的烛火渐行渐远，消失在夜色里。
主子心情差，下人们再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即便那是平日里待他们不错的大小姐。
出了厢房，梅姨带上门，望着禁闭的房门不停叹气。
“红菱。”
“梅姨，是红菱没有照顾好小姐。”
“到底怎么回事？”
“这……红菱不知。”
“在梅心苑发生了什么？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我和大小姐一回府就直奔梅心苑，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儿，二小姐特别黏小姐，竟也没向往常一样刁难于我……”
红菱细致地描述了整个过程，再回顾一遍，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唯一有疑点的就是那段大小姐和二小姐的单独对话，问题是，她并没有听得清她们说了什么。梅姨也拧起眉，到底这姐妹俩儿说了些什么呢？
“没了？”
“没了，就这些。”
“那在茶馆呢？”
“也还好，茶很好吃，顾先生的故事很好听。就是中间有个姑娘抢我们的位置，小姐还怼了回去！”
“哎～罢了罢了，让厨房准备热汤吧，让小姐解解乏。”梅姨沮丧地摆摆手，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内疚不已。
“嗯。”
“红菱，我与你一起去。”红叶追上红菱。
……
屋里。
眼神专注地盯着零散的棋盘，思绪却不知飘去了哪里。
对于蓁蓁的变化，起先，她没有起疑，毕竟她还算了解她，脾气是娇蛮了一些，但本性不坏。只是，却没想到她竟是和她一样……
梅蓁蓁起身，从枕头下拿出一枚蓝玉蝶形玉佩。
蝶佩晶莹剔透，蝴蝶翅膀的每个纹路都清晰可见，若是给梅蓁蓁瞧见，定会大吃一惊，这个玉佩，不是正是被她小时候摔断的娘亲的遗物？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母亲林莺莺唯一留给她们姐妹俩儿的东西。前世，梅林甫和梅雪霁心疼梅蓁蓁从小没了娘，这枚玉佩就一直交由她佩戴。梅蓁蓁也是喜爱万分，时不时拿出来把玩一番。七岁时调皮不小心摔碎了，让平日里没脾气的梅雪霁第一次发了火，梅林甫也很生气，最终受惩罚的却是梅雪霁。
而今生，现在梅蓁蓁十岁，蝶佩依旧完好如初，只是，它的主人并非是梅蓁蓁。
对于这个与自己一样，重活一次的妹妹，梅雪霁不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她，更不知该恨还是该原谅她。
是的，重活一世。
她永远记得那个春天。那年春天，母亲病入膏肓，药石无功。那年春天梅家倾覆，她被迫流离，最终还是难逃一死。那年春天，母亲病死，父亲哀嚎，留下年幼的梅雪霁和梅蓁蓁。那年春天，她再次醒来，是六岁哭昏过去的梅雪霁。
春天啊，现在，又是一个春天。十岁的蓁蓁的身体里，是几岁的梅蓁蓁呢？十七岁，还是七十岁？是七十岁吧……
是了，她死的那时，蓁蓁分明还讨厌着她这个姐姐的，全心全意地依赖着那个口蜜腹剑的何初十，信任着那个只认识四年的闺蜜刘茯，又何曾给这个十几年的姐姐一分好感呢？又怎会如此这般粘着她！怕是只有年老之际，才想得起姐姐的好，释怀她年轻时的“不要脸”吧……
“呵！”梅雪霁冷冷地笑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厢房里清晰可闻。
“小姐，梅姨可以进来吗？”
“进来。”
梅姨轻轻推开门，忐忑的心情被梅雪霁一瞬间的凌厉颠覆。她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害怕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疼。
“霏霏，梅姨很担心你……”
“梅姨，我会好好的。”梅雪霁放软了声音，梅姨很少唤她的乳名儿，总说主仆有别，今日如此，怕是担心她和蓁蓁之间又起波折吧！
“梅姨知道蓁蓁不听话，可是她还小，夫人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们姐妹俩儿安安稳稳长大，你是姐姐，多包容蓁蓁，好不好？”
那个“好”字怎么也说不出口，梅雪霁看着梅姨泛红的眼眶，眼角浅浅的细纹，最终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我知道，梅姨。”
“难为你了，梅姨也帮不上什么。”
“没有。梅姨，休息吧，留红叶他们伺候就好。”
“我让厨房准备了热汤，泡一泡，解解乏吧！”
“好。”
几个粗使丫头很快将浴桶里注满了热汤，乖顺地退下。
“小姐，准备好了。”红叶道。
“退下吧。”沐浴时她还是习惯独自一人。
“我和红菱就在门口侯着。”
屋里顿时又只剩梅雪霁一人，浴桶里热气腾腾，漂浮着新鲜的花瓣。她一件件解开衣衫，露出一抹莹白的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