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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大小姐。”
梅心苑的下人乌泱泱的跪了一片，第一次给梅雪霁见了全礼。这怪异的气氛，红菱是一脸茫然，梅心苑的人吃错药了？今天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
“起吧。”梅雪霁也是心有疑惑，更多的，是不安。
“谢大小姐！”
屋里除了梅蓁蓁，还有四人，婉嬷嬷，红衣，青珊和另一个二等丫头青珠。
“见过大小姐。”
“姐姐！姐姐说谎，说好陪蓁蓁的，为何还是偷偷走了？蓁蓁好怕！”梅蓁蓁眼圈有点儿红，看起来好不可怜。
不知是自觉理亏还是不知如何回答，梅雪霁选择了沉默。
“奴婢红菱见过二小姐，婉嬷嬷安好。”
红菱差点儿看痴了，这、这是二小姐？随即见了礼，规矩站好，以免落人口实。毕竟，每次梅蓁蓁见了她，总会挑三拣四。
“红菱？”
梅蓁蓁的注意力还是被红菱吸引了过去，刚刚还在眼眶涌动的泪水好像是幻觉。
“红菱在。”该来的还是会来。
“红菱多大了？”
“嗯？回二小姐，过了端午，红菱就及笄了。”
“哦～”
一声似恍然大悟的“哦”字后，梅蓁蓁竟然没有再说什么，红菱看向梅雪霁，见她点头，方才安心退到一边。
前世，姐姐身边可没有这个叫红菱的丫头。梅蓁蓁沉吟片刻，继而恢复了粘人的功力。
“姐姐去了哪里？下次也带上蓁蓁，好不好？”
梅雪霁出府后一个时辰，梅蓁蓁便醒了。没有看见梅雪霁的身影，她忽然好害怕，害怕这都是她的幻觉，害怕再次失去姐姐。
“你不喜欢的地方。”
“喜欢的，蓁蓁喜欢！以后姐姐喜欢的蓁蓁就喜欢，姐姐讨厌的蓁蓁也不喜欢。”姐姐的冷淡，再次让她感受到重生的真实感，爱死了姐姐这副冷冰冰的样子！
梅雪霁哑然，好吧，这她还能说什么。
“姐姐～好不好嘛？”
“红菱，糖炒栗子。”
梅雪霁依然不答，梅蓁蓁气嘟嘟的小嘴好像能挂起一只油瓶。
“还热着。”
梅雪霁将油纸包着的糖炒栗子递给梅蓁蓁，梅蓁蓁立马扬起了笑脸。
“姐姐真好！哎呀～蓁蓁够不到。”梅蓁蓁的小短手扑腾两下，随即可怜兮兮地望向梅雪霁，“姐姐近点儿嘛！”
梅雪霁默，她想拒绝。可是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让她心生不忍。上前两步，凭着蓁蓁的臂长定是够得到的。
果然，梅蓁蓁伸直胳膊，指尖触到了那热乎乎的油纸包。
“嘻嘻～蓁蓁够到了！”
嬉笑间手却突然换了方向，向梅雪霁细细的手腕袭去，她一时不查，瞬间被拉至床前，跌坐在柔软的被褥之上。
梅雪霁：“……”
红菱：“……”
婉嬷嬷、红衣、青珊、青珠：“……”
梅蓁蓁却是顺势倚进梅雪霁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她胸口蹭来蹭去。
“姐姐，好暖和啊～蓁蓁好想姐姐！”
梅蓁蓁是笑着的，心里却在流泪。真好，她姐姐还活生生地在她面前。
梅雪霁全程身子僵直，她很久不曾和谁这般亲近了。
“蓁、蓁蓁，躺好……”
“不要～蓁蓁就要抱着姐姐，姐姐身上有娘的味道！”梅蓁蓁纯真的笑脸让梅雪霁再多的拒绝都说不出口。
“姐姐要给蓁蓁剥栗子的，不想吃吗？”
梅雪霁丝毫未察觉自己语气的温柔，红菱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小姐，竟有这般温和的时候……
“想，要姐姐喂！”一切都会好转！姐姐会和她重修于好，贱人都会死，大仇会得报，梅家会再次长长久久地屹立在商界！
梅蓁蓁终于舍得松开手，梅雪霁如释重负，将热乎乎的油纸包放在梅蓁蓁手上。
“暖暖手。”
“姐姐真好，嘻嘻～”
一时间，屋里只有剥栗子和吃栗子时故意“吧唧吧唧”小嘴的声音，场面温馨得不可思议，若是叫梅姨看见了，又少不得感慨一阵子，哭上一次了。
“姐姐，不剥了。”
“饱了？”
“姐姐手疼，蓁蓁不吃了。”
梅雪霁细白的手指，被栗子坚硬的外壳蹂躏得发红，梅蓁蓁忍不住心疼。她姐姐的手能绣最美的十字绣，能抚最动听的曲子，能输最好看的发髻，剥栗子太伤手，她情愿不吃。
“无碍。”
“有碍的！蓁蓁会心疼姐姐的，乳娘，净了手来帮姐姐剥栗子。”梅蓁蓁抓住梅雪霁的手，在嘴边轻呼两下，仿佛这样就会让疼痛飞走。
“好的，二小姐。”
婉嬷嬷净了手，搬了一只小杌子坐下，干练地处理坚硬的栗子壳。
总觉得蓁蓁有些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梅雪霁的目光从她的眉间落在鼻梁，滑过脸颊，掠过唇瓣，纤细脖颈，玫红色的小痣……
“姐姐？”梅蓁蓁瑟缩一下，莫名地，有些心虚，“蓁蓁是不是和姐姐长得很像？嘻嘻～”
梅雪霁眯起眼，“你们都退下。”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依言退下。
“是，大小姐。”
“大小姐，二……”婉嬷嬷不知为何突然气氛变得紧张，她是离姐妹俩儿最近的人，第一时间察觉了梅雪霁的变化。
“出去！”
“是……”婉嬷嬷本就忌惮梅雪霁，她一反常态的严厉更让她胆寒。
“姐、姐姐……怎么啦？”
梅蓁蓁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有多僵硬，只能尽可能表现得像十岁的梅蓁蓁。
“你，是谁？”
“姐、姐姐糊涂啦？我是蓁蓁啊！姐姐为何这样问？姐姐，蓁蓁怕会怕……”
“是么？”
“当、当然……姐姐，你看蓁蓁和姐姐长得多像，姐姐像娘多些，蓁蓁像爹爹多一点……”
这个说法，显然不能让她满意，“不论你是谁，胆敢对梅家不利……”
这时的梅雪霁，唇边奇迹般的带着一弯微笑，危险而美丽。
“不！不会的，蓁蓁绝对不会对爹爹、姐姐和梅家不利的！姐姐，相信蓁蓁！”梅蓁蓁的眼睛瞬间大雨滂沱，“姐姐，我真的是蓁蓁！姐姐最爱午后在书房品茗读书，偏爱红菱那丫头，蓁蓁曾因为嫉妒欺负过她！小时候蓁蓁弄坏了娘留下来的玉佩，姐姐第一次骂了蓁蓁，但还是替蓁蓁受了罚！还有，爹爹书房的……”
“好了！”梅雪霁通体发凉，盯着梅蓁蓁的眼神有说不出的怪异。
“姐姐……”
“休息吧……”
“姐姐！”
还想说些什么，梅雪霁却已经出了厢房，梅蓁蓁颓然地跌倒在床榻上，两眼无神，唯有泪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