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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市和新的朋友一起在清州城的街道上行走。
要说这个清州城,也有叫清须城的,虽然作为某个织田信友的居城,也算是曾经的尾张中心了吧,但在信长来到这里之前,那发展度可真是让人只有一声叹息。
八岛之国的石工水平基本和东亚其他国家差不多,被隔壁那个体量巨大的国度带歪了,换句话说就是——没有石工技术。但问题是隔壁那个大国他不差钱也不差人,想要防御?简单啊,发动民夫数万,砖窑烧起来,糯米搞起来,土墙夯起来,于是一堵几百年也坚固无比的城墙就出现了。换成八岛之国的大名们,这事情就变得很尴尬了。要钱?大家都穷。要人?抱歉那点人力用作维持都很困难了,就别说其他的事情了。
就算是隔壁大国,县城不也一样没城墙。
所以在常年割据的尾张国,清州城是一个人口凋零,只有土路,到处都是茅草房子,无论消防标准还是卫生标准都极大不合格的小破城池这件事,也是让人可以理解的。
但架不住信长爱折腾啊。
小小的那古野,都能然他折腾出一个运河来,这清州城座临五条川和庄内川,周围又有大片的平原,你让非常喜欢模拟城市系列游戏的信长怎么按捺的住自己蠢动的双手?于是从信长占领了清州城开始,一个非常宏大的开发计划就在稳步进行中了。
首先完成的,就是城下町的改造工程。
简单来说就是铺了一条从城里到町外的石板路,然后用修补城堡剩下的鹅卵石和各种边角料铺设成了其他小路,让清州人民在梅雨季节可以告别泥泞难行的道路,选择非常高大上的石子路快速旅行方式。接着就是向南开辟田地,同时将砍伐的树木用来改造城下町的屋子,让危险的茅草房成为历史,整齐的木板土墙房子取代了他们,又防火又美观,冬暖夏凉,大家都说好。
按照信长的计划,等未来扩张出去,将尾张内目前的知行地全部奉还后,他就想要整合尾张的机构,将清州城建设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中心都市,甚至还要学习小田原城,用城墙将整个城市保护起来。
这么做当然不只是因为信长喜欢玩模拟城市,更关键的还是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加强对整个尾张国的控制。毕竟尾张国单纯面积十分狭小,但土地肥沃,人口稠密,非常有利于将各类机构集中,强化办事效率和组织力度,从而能够更高效彻底地动员这片土地上蕴含的力量,以弭平四面受敌,不易防守的缺点。
当然,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的清州城,也不过是刚把道路修好,就连计划里的木泥墙的屋子都没盖好几栋呢,其他的就更不用提了。只不过石板路两旁的房子倒是在伊藤屋的投资下建的有模有样地,看起来还真有点繁荣的氛围,也因此,爱热闹的阿市也最喜欢在这条街上玩耍。
市公主今年不大,才将将十岁。在信长眼里就是个小学生,但家里的另外一些人,比如说某柴田胜家君,看着这位公主的眼神已经不太对劲了。信长说实话是真不太懂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这帮人是怎么看出来漂亮美丽的,但时下风气如此,于是也只好按照归蝶说的,开始找人教导她一些武将妻子应该懂得的事情。
但是吧,也许是信长实在是在小孩子面前没什么威严的缘故,又或者这个世界犬千代和木下是女性给阿市带来了奇怪的信号,这小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开始张罗起来要去当姬武将了。
信长瞅了瞅看起来是个文秀少女但实际上是个大猩猩的犬千代,又看了看从外表到内在似乎都和凡人不太一样的木下,再看看自家这个除了可爱似乎没啥奇特能力的妹妹,不禁一声叹息。
然后送她一把木刀,就让她到处玩去了。
于是从那之后,阿市的课程从各种家务活修行变成了纸笔弓刀,犬千代被拉来当武艺老师,文化课则是归蝶负责。信长寻思着,这小丫头叶公好龙,让这两位操练几天,估计就要打退堂鼓了。可没想到的是,经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这小丫头虽然没啥成果,倒是哼哼唧唧地坚持了下来,按照犬千代的说法,在同龄人当中还挺有模有样的。
换句话说,就是没啥特殊的,也不会有什么令人期待地成果。
对此,信长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有个犬千代又有个木下就已经很吓人了,再来一个超神阿市,信长就该想想自己是不是带个系统了,不然这个世界可真是没法混下去。不过即使如此,信长也没有就此拒绝让阿市去继续学习武士的知识,只不过把她的老师换掉了,从担任前田家督,事务逐渐繁忙起来的犬千代换成了新入手的“工具”,织田香。
想也知道,有问才有答的织田香是不可能当好老师的。信长也没指望她教阿市什么,之所以制定织田香来负责阿市,一来织田香的确是个杰作,什么都会,还是个女孩,很适合去保护成天上蹿下跳的阿市。二来,则是想让阿市这个活泼的家伙反过来影响一下织田香,好让这个已经被药物坏掉心智的孩子更早地恢复过来。
于是,从那之后,每天阿市公主和香公主满大街的遛弯就成了清州人民的日常景色,扮作寻常百姓的忍者们每天的一大任务就是陪着这两位小祖宗过信长设计的日常生活。这种听着就觉得很狗屁倒灶的事情,反倒是让没什么事情的加藤段藏觉得日子变得充实了起来,甚至还亲自来见信长,表达了对信长如此信任的感激之情,并表示一定会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训练更多的忍者,以更好地为信长服务。
对此,信长也只有保持尴尬又不是礼貌的微笑来面对了。
总而言之,因为这般缘由,阿市带着织田香行走在清州城最整洁繁华的大街上,正享受着由便装的忍者带来的伪·中世纪日本主题乐园的日常生活。
作为整个织田家最被宠的人,阿市从小到大也算是顺心遂意,但就是没有年纪相似的朋友。交友是一种人类的生活本能,阿市当然也不例外,因此在获得了织田香这个朋友之后,她一天就和撒了欢一样,成天和香黏在一起,根本就顾不上其他人了。
阿市不知道香是被药物和秘法制作出来的工具人,但她也被告知,香因为一些小时候的缘故,和常人不太一样,因此需要多和她说话。于是阿市每天就挑一些细碎的事情和香说,虽然香完全像一个人偶一样,只能对一些固定的问题作出回应,大多数时候都保持沉默,然而阿市也没有不耐烦,还是每天都和这个可爱的姐姐亲亲密密的,闹得信长都有些嫉妒了。
今天也是,因为听说伊藤屋又进了一批新的布料,阿市一大早就拉着香离开了城里,前往伊藤屋的本店去挑好看的布料。可惜这个没长性的孩子刚一出门,就被仿佛庙会一样的热闹气氛带歪了节奏,一路对着各种奇妙的摊位流连忘返,走了小半天,也没能走到目的地。
跟着阿市一起行动的香,此时怀里也被塞了一大堆的小吃。信长本人作为吃货,和伊藤屋的老板算是狼狈为奸,设计了不少后世才有的小吃,用来祸害这个年代的有钱人。因此此时香怀里的袋子里有着大量的类似于今川烧啊,抹茶糕点啊,章鱼烧啊等等一系列的东西。
与吃的特开心的阿市不同,香对于这些食物完全无动于衷,她就这么默默地跟着阿市,偶尔伸出手去将手里的食物递给对方,顺便擦擦漏出来的酱汁之外,完全就是个透明人。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今天也应该和每一天一样,在日落的时候和阿市一起被带回城里,结束一天的游玩。
不过,显然老天爷也看不下去织田家的公主就这样度过平淡的一日,时候还没到正午,织田香忽然一改沉默的作风,手上一动,已经将胸前的袋子转了个方向,同时伸出手来,把还在和摊主讨价还价的阿市拦在了身后。
“嗯?怎么了,香?”
阿市一无所觉地探出头来,还没看清楚什么,就觉得一股大力拽着自己甩了一个大圈,又猛地一下子被按在了地上,仿佛插秧一样稳稳地立在了那里。
“疼疼疼……忽然怎么了?”
阿市揉着自己的肩膀,正抱怨着,就觉得鼻尖有些痒痒,定睛一看,眼前竟是一双完全红色的眼眸,吓得整个人向后一仰,这才见到是一个表情和香类似,有些呆呆的白发女孩子正双手张开剪刀模样,卡在眼眶上,直直地看着自己。
下一刻,这个女孩子又被香的背影挡住了。
“咦?为什么会这样?”
阿市还迷糊着,就听到一个略显沙哑,仿佛变声器少女的声音这般说道。
这时,周围的忍者也围了上来,看起来好像是看热闹的市民,但其实已经将香和阿市紧密地保护在了中间,并且围住了那个不速之客。看着周围人挺多的,阿市胆子也大了起来,她直接趴在香的背上,隔着肩膀望向眼前一脸沉思的陌生女孩,大声问道:
“你是什么人?是来找我的吗?”
“只是察觉到了奇怪的东西,本来以为是你,但凑近了发现不是……”白发的女孩说着,鼻尖动了动,接着目光一下子投放在了香怀中的袋子上,“这些是什么?我以前都没见过啊。”
“是最近的小吃,”阿市道,“你要吃吗?”
“当然要,”白发的女孩点了点头,伸出手来,“请给我一个看起来黑黑的圆饼!”
“那个叫铜锣烧,”既然阿市没反对,香也就没阻拦,直接拿出来一个铜锣烧递给对面,“看起来有点像是咸的,但其实是甜的,很好吃哦。”
“哦哦,真的是这样!”三口两口吃完铜锣烧的陌生女孩赞叹着,“那这个绿绿的圆饼呢?”
“这是抹茶点心,”市解释道,“有点苦,但配合甜味感觉很香。”
“哦哦,是这样的,而且似乎能吃很多也不腻的样子。那这个看起来和煮鸡蛋差不多的东西呢?”
“是水信玄饼,”阿市皱了皱鼻子,“我不太喜欢这个名字,但兄长说这就好像信玄的光头,所以才这么叫。”
“哦哦,不过信玄不是光头啊,”陌生女孩道,“但他很讨人厌是真的。”
“嗯?这么说来,这位小小姐似乎和信玄很熟悉?”忽然,在女孩的身后,闻讯赶来的阿福和柴田胜家一左一右地夹在两旁,直接将女孩子覆盖在了阴影里,“那么,能否百忙之中拨冗一见,和我们好好说说那位老虎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