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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壮志今犹在,物是人非事事休。我记得那山,那水,那时的故事,记忆里却模糊了故人的身影。我还能听到儿时的欢声笑语,却再也找不到故人的消息。独立空山,流水依旧,耳边响起的依然是故人清脆甜美的歌声。
——项羽”
吴县可以算做我的第二故乡,这么多年在外漂泊,心里惦记的始终只有虞溪村与吴县这两个地方,或许也是因为这两个地方都有我惦记的人吧。再回到吴县,当年的少年即将加冠成人了!二十岁,我终于长大了,天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煎熬了多久,从此刻起,我将挑起我们项氏家族的重任。
此次回到吴县,我们不在需要隐姓埋名,因为我们是会稽郡守殷通邀请回来的,也不知道殷通出于何种目的,他邀请叔父进入到他的郡府参赞一些事情,没有了雁鸣的追捕,又得了郡守的庇护,我们终于也可以过些正常人的生活了!
在吴县这块地方,叔父的名号应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带着我也受人的尊敬,我从来都不知道叔父在这里声望有如此隆厚。
只是没过多久,一件令我很为难又很不愉快的事发生了!根据项氏家族的家规,项氏人一旦加冠成人便需成家,这也是为了繁衍子孙,保家族昌盛。说到成家我心中情不自禁的浮现起了一个人影,一个少女倩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显,连带动的是想见她的心也越来越强烈,可是很快倩影便破碎了,碎了一地,“她已为人妇,就是没有,一个秦室贵族,一个反秦义士,两家世仇,又怎么可能在一起呢?忘记吧,项羽。”我心中念道,心痛不已,此时我真的已经开始后悔那年去咸阳了,我宁愿从未遇见过她。
一日,两位叔父专门将我拉到房子里详谈婚事,项伯叔说道:“已经寻好了一户人家,是一户楚国旧贵族的小姐,人品端正,相貌美貌,和我们又门当户对,已经和别人说好了,人家也仰慕我们项氏门风,又知道你是个少年英雄,满心欢喜应下了,我们准备过几日便下聘礼,你也该准备一下了。”我听到一怒而起,直瞪着项伯叔,“我的婚事你们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就替我定下了?”我大怒道。
“放肆。”项梁叔见我发怒,也不禁生气站起,“你就这么和你叔父说话的,你的婚事是我决定的,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这事由不得你,这是项氏家族的家规。”项梁叔疾言厉色道。
“要娶你们去娶,反正我不娶。”我怒道,骑着马便跑出了城外。
此时十月风光,夕阳在远处的山岚中久久不愿落下,将一片天空映的火红火红,远处的太湖波光粼粼,风儿也吹乱了一湖池水,我的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我知道两位叔父并没有做错,错的是我,如果我不成家,那我下面的弟弟项庄项他项声他们也成不了家,我是长房长孙,家族规定,只有我成家了他们小的才能成家。或许是因为从小养成了率性而为的脾性,我很难收敛自己的情绪,笑便笑,怒便怒,从不加掩饰。或许从小被宠爱惯了,我从不委屈自己,不愿做的事谁也逼不了我。又或许从小无父无母,跟在爷爷身边,他从不逼我做任何事,后来和叔父四处流浪,叔父忙于反秦大业,于我也少管及,我早就养成了放任自流的性格。我最讨厌的事莫过于别人决定我的事,决定我的命运,爷爷曾经也说过,像我这样的人怎会低头屈居人下,他也不知这是幸与不幸了。所以,很多事爷爷也只会让我自己决定,他告诉我,自己做的任何选择,必须自己负责,不后悔,要担当。今天叔父如此决定我的婚事,我实在难以忍受,更何况,我本就未想过成家,这么多年来,心中唯有反秦一事,我曾在心底发过誓:不灭秦,无以家。
远处湖中几个少女泛舟采莲,嬉戏玩闹,一口吴侬软语,夕阳还没有完全落下,月亮又不知何时爬起来了,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火红的夕阳与清寒的月光同时洒向了湖中,映照出一派截然不同的景色,这么多年来回奔波,却从未好好的观赏过湖光山色,今日无意中也算是见到了!只见几个少女摇舟上岸,见到我痴痴的站立于此,一个个面红耳赤的从我身边绕过,嘴角间偷偷嬉笑。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心中竟冒出了这等儿女情长之词,“项羽啊项羽,如今怎么如此多情?不是说过不灭秦,无以家吗?为何心中却还是放不下,都三年过去了!你还想怎样?”我在心中骂自己道。
虽则如此,眼中却又想到了那个始终萦绕于前的影子,碎了又圆,圆了又碎,终究还是无可奈何。待夕阳落下,我竟还痴立于此,深叹一声,转身之时,察觉到袖间有东西掉出,弯腰拾起,却是一个荷包,一片雪,一枝梅,还有两个小小的人儿在踏雪赏梅,看到这些,我笑了,“六年了,我的眼里怎还是她幼时的模样呢?这么久了,她肯定长高长大了吧!”想到虞姬,我自己都不知觉的笑了,心中烦气已平,“若是此时那个小丫头在我身边也还不错吧!”
“这么多年都没有见到子期与虞叔了,也不知道虞姬那个小丫头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单纯善良?去看看他们吧!”我对自已说道,正好我也不想回家,免得叔父逼我娶妻,便去虞溪村走走吧,要是子期虞姬突然见到我,该是怎样的激动惊讶呢?说不定小丫头肯定又会眼泪直流的,想想我也有点激动了。其实在我心里,一直将虞姬当做妹妹看待,亲妹妹一般的疼爱。
虞溪村在吴县的西北方,离吴县也不过四五天的路程,离我故乡下相也不是很远,没有和叔父打招呼便出来了,也不知他们在家里急成什么样了!“管他呢,就让他们急吧,谁叫他们逼我呢!”我心中想道,反而有一种快感,没过几天,虞溪村到了。
在村子入口,我依稀还可以看到当年那个十一岁的小丫头含着眼泪挥手告别的情景,那种依恋与不舍深深的刻印在了我的脑中。在我走出不久后,那个小丫头一路跑着追上我,只是为我送上一个荷包,她亲手绣的荷包,看着她满脸泪痕和因为追我而不知在哪摔的伤痕时,我心里被感动与温暖包围了。
“羽哥哥,你一定要回来看我,好不好?”小丫头的眼泪总是最多的,说着说着便刷刷的流落下来,我给她擦也擦不及,只感觉自己的鼻头一酸,险些落泪,直到我点头答应她,她才渐渐的收住了泪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好吧!”我在心中说道。
还是一样的山,还是一样的虞溪水,还是一样的村庄,还是一样的田野,六年间这里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一切如旧,依稀熟悉。可是当我进村后,却分明发现,这里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我看见村民们脸上没有了早先的笑容,多是愁容满面;我看见的分明是老人孩子妇女居多,很难看见一个成年男子;我看见的分明是一派死气沉沉,我的到来倒是似乎让这里出现了一丝声响,马蹄声是如此的清晰,我记忆中的虞溪村该是多么生气热闹的景象啊!“该死的秦国。”我恨恨的骂了一句,我突然又想到子期早就到了服徭役的年纪,只不知他去了没有,修长城,阿房宫这些事多是十去九死,我心中开始担忧,可是想到马上要见到虞姬了,我心内又一阵激动难安。
到了曾经住过的虞家时,我傻眼了,哪还有虞家啊,曾经的庄园早已成灰烬,倒是可以看出一些曾经的痕迹,我大急,“怎么会这样?”我问自己,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曾经住在虞家旁边的一位虞姓老婆婆似是认出了我,她告诉我,在我走后不久,秦国开始征徭役,子期的年纪将到服役之时,虞家突然发生了火灾,烧成了灰烬,虞氏兄妹没事,但是虞枫却被烧死了,也不知虞氏兄妹逃去了哪里,逃徭役被抓住了是要杀头的,老婆婆在那絮絮叨叨,我猜想肯定是虞枫叔父不愿让子期去服徭役,故意放的火烧的屋,又念到自己身有残疾,多有不便,所以立意自杀。我问清了虞枫叔父的墓所在,去上香跪拜,想到那一年在这里的生活,心内一阵嘘唏。这番回到吴县与虞溪村,想见之人都没有见成,龙且不在吴县,早在我意料之中,当年他冒死救我,在吴县当然没有了立锥之地,如今也不知到了哪里。虞姬子期也没见到,心中有说不出的失落。“只要他们都好,一切都会好的。”我在心底默念道。
回到吴县,两位叔父倒也没怎么骂我,只是给我重新说了一遍我们项氏家族的历史,以及我们现在肩上的重任,婚事以项梁叔的登门道歉所结束,我也开始全心投入到反秦大业中了!
没过多久,项梁叔带我来到了一个地方,那是吴县东边的一个山中,七拐八绕的进入山中,叔父告诉我此地处处是机关,千万得小心,大概走了一个多时辰,我听见几声虎啸,项梁叔激动的说了声:到了。果然没多久,我便看到一个寨子,奇怪的是寨门外放着几个大笼子,笼里竟都是些老虎,项梁叔看我诧异,便对我说:“建这个寨子当是隐蔽之及,不能让任何外人知道,养几只大虫,就是为了让人不敢入山,入山了也不敢接近这里。”说到这里,我才恍然大悟,深觉叔父言之有理。叔父到来,寨门大开,为首一人,乃是项伯叔,跟着的一人虎背熊腰,后面还有一群身着楚国绒衣的校尉,“来,羽儿,给你介绍,这是朱鸡石将军,又称虎将军,外面有两头大虫便是他抓的。”接着项伯叔一一给我介绍众人,待要说我时,“不用介绍了,肯定是名满天下的少将军项羽了!”朱将军过来拉着我的手说道,第一次被人称作少将军,心内实有说不出的高兴,瞬间拉近了我与这位虎将军的距离。
“我在六国反秦之间也算有点名气,但是名满天下倒是不敢担,项梁叔才是真正的名满天下”我笑着说道,这便是当年叔父对我说过的我们项家的一只隐秘力量,山中的项家军。从项梁叔口中我才得知,当年楚国未亡时,他便将许多金银珠宝隐藏于山中,又收了不少武器,都是为了以备反秦之用,早在数年前,项梁叔已经着手建立这座山寨了,这里的将士多是当年跟着爷爷出生入死的勇士,即使我和项梁叔流浪在外,这座山寨也依然存在,日日练兵,只为反秦之用。在这里我还见到了我们项氏家族的生还者,项他,项悍,项冠,项襄等人,我此时才知,那年兵火项氏中人逃出的不过他们几人而已。
我心中不禁百味俱生,我日日在那高喊反秦,可是真的抵不过叔父这么多年来的兢兢业业,脚踏实地,不知不觉中,已经聚拢起了如此多的勇士,第一次,我从心底产生了对项梁叔的敬佩之情。
整座山寨有六千余人,当然,还包括将士们的家眷,真正的能战之士不过三千余人。山寨分为前后左右四寨,前寨练兵场,后寨是家眷与兵士住所,左寨囤积的是粮草,右寨是兵器冶炼与军械制造的地方,四个寨子相互依托,紧密相连,这里的军士也多是当年从秦楚战场上下来的,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死于暴秦之手,对秦的仇恨根本不用说,所以忠诚毫不怀疑。晚上又分为数拨将士巡逻,寨外百米一哨,千米一岗,又分为明岗,暗岗,实在是安全之极,难怪在此几年暴秦都没发现,看来叔父现在只是等待一个时机了!我已经不能单单用激动来形容我的心情了,看到如此多的兵马钱粮,不出几年,我便可以纵横沙场了。
项梁叔因为经常要去郡守府,这里常常是由项伯叔与虎将军坐镇,我本想留在寨中训练兵马的,但是项梁叔不让我留在山中,而他给我的第一个任务,便是结识吴中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