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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玫瑰花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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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梦的一颤,再不觉安。将你的骨灰洒遍曾经的花田,留不住的仍是你爱她的誓言。
  “公主是什么样子的?或许你能想到的是一个身着世界上最华丽的礼服,头戴世间最耀眼宝石的美丽少女。她将与一个爱她的王子一起过上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是呀,中过童话毒的傻女人都是这样想的。
  我应该就是别人口中的公主,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受万人羡慕。然而我并不快乐,甚至从未快乐过。
  我一直做着一个梦,梦见一个身穿白色西服的英俊少年,穿过一片白玫瑰花田走向我。他将在我面前单膝跪地,温柔地挽起我的手,然后深情地吻下。抱着我逃离这片囚禁我的土地。然而梦终究是梦,它终会破灭,而我也终会丛中苏醒。
  我不愿睁眼,因为只要一睁开眼,我就束缚于各种各样繁杂可笑的礼数。不准吃饭时发出任何声音,坐姿要完全符合贵族标准,迈一步的大小不得超过肩宽,吃东西微笑时必须用手遮挡,任何时候都不能笑出声响,那样有失贵族尊严……为了练好这堆礼数,我不知挨老师的藤条打了多少次手心,甚至为了使自己女儿的步态优雅,父亲居然亲自为我穿上了“图钉礼服”。(一旦动作有偏差,就会被礼服里的特制的钉子扎到。)
  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整整过了十九年,度日如年,不断重复着这些繁重的礼节。那种无望,烦闷的感觉你怎会明白。
  漫天黑夜中,他出现了,像一颗闪耀的星星,又似一盏明灯。
  那一见钟情的感觉我至今还记得,那是在焰王小女儿的生日舞会上,他作为钢琴演奏师在舞会上弹奏著名钢琴曲梦中的婚礼。他很帅气,就像画中人一样,却紧皱着眉头,像是心中有许许多多解不开的秘密。初恋的味道,甜甜的,酸酸的,像有千万个棉花糖在他身边飘舞。那一刻这个喧哗的世界似乎只有他和我两个人。
  为了他我放弃了作为“公主”的尊严,费尽心机接近他、讨好他。想尽一切办法将他留在我身边。甚至不惜跪下求他,低三下四,毫无尊严地爱他。”
  “可是最后你却亲手杀了他,在他脖子上砍了整整十二刀……”闭了下眼,我看向了瘫坐在灰烬上的少女。
  已成灵体的少女流下泪水,声音哽咽,“因为我终于明白在他的心里永远都不会有我的存在,他与我在一起,不过是为了给那个该死的女人赚取医药费!他骗我,他骗了我的感情!我为他付出那么多,为什么,为什么他只爱那个大他三岁又患有白血病的女人。呜呜……为什么?也许只有将那个女人杀死,他的心里才会有我生存的一寸土地。于是……在那个雨夜,我偷换了那个女人的药。她死了,你知道吗?她死了,哈哈,我太开心了。挽着毫无地位的他,以自杀的方式逼着父亲同意我和他在一起。然而高贵的神树并没有祝福我们,反倒告诉他真相。这一次,温柔的他真得发怒了,不顾一切地要离开我。任凭我哭喊也不理,他要离开,他真得要离开,怎么可以,不可以!于是……”
  “你把他的尸体埋在了这片白玫瑰园。”
  “是啊,我的梦就是在这里,每次我躺在这片玫瑰园,就像他在我身边一般,温暖,还有一阵清香。躺在这里我还会做梦,梦见挽着他步入婚姻的殿堂。可是,周围的人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就连我的兄弟姐妹们也开始躲着我。他们说我疯了,我怎么会疯,他们不知道我活得多开心,每天都和须臾一起。我每一天都在惩罚那个该死的女人,拔她的指甲,剥她的皮……哈哈,有趣极了。”
  “够了,别做你的白日梦了!清醒一点,须臾已经死了,那个女人也已经死了,他们都是被你亲手杀死的。”
  “不,须臾没死,他就在这片玫瑰园等我,穿着一袭白色西服等我。哈哈,他在,在等我……蓝色的火焰顺着化为灰烬的白玫瑰蔓延至我的衣裙,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他们说被火活活烧死会很痛苦,可是直至我被烧得不成人形,面目全非,也并没有什么感受。梦醒了,就如同一个个破碎的七彩泡沫。其实我挺羡慕你的,直到我疯了,我才第一次接触到泥土。它并没有老师讲得那样脏,反而有些淡淡的清香。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在死之前看到了须臾,他浑身是血。我冲他大喊,“我会陪着你,我们将永远在一起。”可是直至火焰渐渐将我吞噬,在我身边的须臾的魂魄也只是默默地看着,见我随那些白玫瑰一起化为灰烬。他竟然满足地笑了,头也不回地离开我。”魂魄低下头,泣不成声。
  “虽然很残忍,但我必须告诉你。你……”
  “我死后,会下地狱受尽折磨,打入畜牲道。”少女的魂魄苦笑道,“我早已经猜想到,我不怕,如果我怕我怎会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我最怕的只是须臾离开我,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他,还是离开了,嘲笑着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大哥,都过了这么久,你度灵度完了吗?我还要向老板复命呢。”身着白衣的少年显得有些不耐烦(白无常)。
  “最后告诉你一句,真正爱一个人绝不会让他痛苦。让自己爱人想要逃离的并不是爱,而是自私的占据。”我看着少女的魂魄一字一句地说。
  少女低下了头,白无常的锁链束缚了她的双手,“谢谢你,听完我的故事。”少女的魂魄看向我欣慰地笑了,和负责押送她的白衣少年一起消失在玫瑰花的残烟中。
  没想到作为灵王三小姐她最后的愿望竟是希望有人倾听她的感受,不知为何,我反倒有些同情她。束缚于“钻石牢笼”,想要挣脱,却毫无选择。爱一个人爱得死心塌地,却反被伤得体无完肤,也许死去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只是她爱的人永远不会原谅自己,更不会再回到她的身边。
  我一直很疑惑,为什么当时灵王三小姐在玫瑰园自焚时,诺大的庄园竟没有一个仆人在场。后来我才知当时有很多人在,包括霄云,不过他们只是藏在某处看戏,甚至在我度灵之时,他们也只是在一旁看着,平静地观看。看我是否是个合格的入赘者,看这场戏是否足够精彩。
  冷漠的令人发指。也许真的如冷冥所说的那样:“没用的杂草注定要被清理掉,而你我便是静静观看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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