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惬意

　　第六章：惬意
　　双驼山恶名在外，附近村民避都避不及，更不要说上山深入了。山上本有的几条砍柴小径也都荒芜长满半人高的杂草。林青阳走惯了山路了，本不至于如此吃力，只是身上一个大包裹，让他走的越来越辛苦。脚步越来越重，苦不堪言。咬牙坚持了好久，也不知走了多远。忽然感到前面的林小碗身形一滞，停了下来。
　　原来觉得辛苦不只是他，从小娇生惯养的林小碗更是苦不堪言。乱石遍布，她的脚已经起了血泡，要不是师姐身份在身，她早就要叫停他们，要原地休息了。
　　三人最前面的吴恨用力挥舞着杀猪刀砍草开路，右臂渐渐麻木麻木，一把杀猪刀仿佛有百斤重，再也挥不动了，只好稍稍停顿，把刀换在了左手。不料这在稍稍停顿的时间里，身后两个已经坐下了。
　　“小恨，磨刀不误砍柴工，我看我们休息一会再走好。”
　　“林师弟说的在理。”
　　“青阳，林姑娘，双驼山如此难走，实在出乎我意料之外。照我们的速度，今晚只能在山上留宿一晚了。”吴恨说着，指向恶狼峰峰顶，心中计算一下时间，继而道，“休息后，我们要在中午前越过此峰，日落前赶到此峰另一边山脚山谷中休息。”
　　林青阳分析了了一下周围环境，吴恨说的确实不错，缓缓道：“此处没一个平整之处，杂草过腰，在这个地方遇到狼群恶匪，只能束手就擒。在山谷平地，还能放脚一跑。”
　　林青阳说的悲观，也是事实，林小碗没有异议。三人不再啰嗦，起身就走。林青阳看走在前面的林小碗一瘸一拐，终究还是没有叫吴恨走慢点。三人咬牙坚持，终于到了峰顶。此刻太阳已经西下，天色渐黑，三人在峰顶居高临下，发现此山面背光，树木较为稀疏，心里都舒了一口气。要是下山也如此艰难，那双驼山就要耽搁三五日了。三人略作修整，看中一块较为空旷的平地，便束紧腰带。吴恨背着大包裹，仍是在后。林小碗在中间，吴恨带头，往山谷徐徐进发。
　　林青阳抓着树枝，跟着林小碗慢慢走着。上山难下山易，林青阳走的没那么吃力了，抽空往山谷打量。此山谷东西狭长看不到尽头，宽约数十里，竟是十分的广阔。山谷另一边悬崖峭壁，便是双驼山另一峰恶人峰。
　　历经艰辛下了谷，找到在峰顶看中的平地，林青阳这才放下包裹，他的肩上肌肉已被勒了一道深深的血痕，揉了揉肩膀这才感到舒服了些。天色黑的看人影都模糊起来，见吴恨林小碗坐在地下休息，看来都累坏了。自己还有一点力气，便道：“你们起个火堆，我去寻些干柴。”
　　林青阳走走停停，捡了一捆枯树断枝，回到原地，见自己收拾的一团干草还待在原处，周围仍是黑漆漆一片，不禁气道：“吴公子，林小姐，你们可否休息够了？休息够了，可否帮小民生堆火，夜晚这么冷，没火可怎么睡。”
　　“不急。本小姐正等你来呢，好让你长长见识。你把柴架好！”黑暗中林小碗娇声吩咐道。
　　林青阳心中郁闷，把干柴铺在干草上面，架成锥形，一摊手，道：“那小民看师姐大展神威！”
　　“看好了！”
　　林青阳随即听到林小碗口中念念有词，揶揄道：“师姐少装神弄鬼了。”话刚落下，只见一团拇指大小的火团在林小碗身前凭空冒起，照着林小碗的若隐若现。不多会，火球越来越大，转眼间便如一个饭碗大小照亮三人脸庞。林小碗得意洋洋望过来，似乎对目瞪口呆的林青阳的表情很满意。
　　林青阳见过于骅灵宠黑羽，凭空消失，对这些法术已见怪不怪，他只是诧异这位小师姐入宗才一年，竟也会法术。惊异才起，又听到林小碗一声娇喝：“去！”
　　在林青阳三人满怀期待下，那火球摇摇晃晃向柴堆飞去。火球飞行慢的离谱，急的林青阳就要跑到后面去吹，那火球不如林小碗的娇喝底气十足，飞到半途，便摇摇欲坠。在三人充满期望的双眼中，在柴堆上空，无声灭了。
　　四周又陷入黑暗。林小碗看不到林青阳表情，林青阳此时满脸“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神色，才知并非是林小碗深藏不露，而是功力不足。
　　幸好两人各自不同表情隐藏在黑暗中，不然一场恶斗在所难免。吴恨心中庆幸，从怀里掏出一块火石，“啪”，微弱的火星掉进干草中，火终于升起来了，火光照着吴恨如玉的脸庞，他漫不经心的问道：“林师姐，空手起火，我们已经大开眼界了。不知你这是什么法术？可是浩然宗绝技？”
　　看到围着火堆的林青阳脸上的隐隐笑意，林小碗郁闷道：“这乃火球术。不算是绝技，你们入了宗之后，宗里会测试你们灵海是何属性。若是拥有火灵，这火球术就是入门法术，是最低阶的法术。”
　　吴恨听的一知半解，当下也不细问，略一沉吟，又问道：“师姐，你‘灵海’，拥有几灵？”
　　“火木风，三灵。”
　　“三灵？”吴恨若有所思点点头便不再问了。旁边林青阳嘴角含笑，对于他们所说的内容，“灵海”“火灵”一些从未听过的词语还茫然无知，想搭话也搭不上，只好默默添柴。三人围着火堆盘膝静静的坐着，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林小碗看到林青阳添着柴，包裹仍然不离身放在膝上。昨晚自己旁敲侧击问过他几次，他都闭口不谈，见林青阳如此看重包裹的模样，又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林小碗盯着林青阳问道：“林木头，我昨夜问你，你说到了双驼峰自会知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了，你包裹里装的是什么？”
　　林青阳闻言一滞，把手里的柴丢进火堆，竟然非常干脆的就伸手往包裹里掏东西，然后诡异一笑，反问道：“吴公子，林小姐，爬山爬了一天，粒米未进，你们饿不饿？”
　　吴恨点点头，林小碗却不以为然道：“我来之前，服过一粒地灵丹，三月不进食也不会饿。”
　　林青阳未听过地灵丹，但听起功效，也知是修仙界之物，于是摇摇头，叹息道：“那是师姐没有口福了。”说着从包裹里掏出一只黑黝黝的东西。
　　吴恨林小碗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只卤制好的鸡。
　　林小碗见火光前林青阳高深莫测的神色，脸上阴晴不定。这次过双驼山，祸福难料，这林木头居然还有好心情带食物上山，真是不可理喻，“你这根木头倒是好境界！你怎么不带个厨子上山！”
　　“不敢，不敢！”林青阳摇头晃脑道，“吃饱喝足，万一真倒霉遇到了恶匪，也有力气逃命。万一倒了大霉，死在恶匪刀下，也是个饱死鬼。生死看开，及时行乐。”
　　林小碗冷笑一声，“那你可想到，我们如此大举动，会不会引来恶狼？”
　　林青阳听的一愣，继而笑道：“山谷野物很多，狼群在谷里没有天敌，白天狩的猎物肯定够吃，以狼的习性，不会晚上出来觅食。我跟村民费尽口舌，才跟他们买到这几只卤鸡，瞧他们万分不舍的样子，肯定是珍藏美味了。小恨，师姐是不食烟火仙子，我们两个粗鄙村夫就不用那么客气了”
　　吴恨急道：“青阳且慢！”林小碗听到叫停林青阳，心中不禁大喜，吴师弟果然沉稳的多，不会跟这根木头胡来。还未来得及夸赞便又听到吴恨让她气的冒烟的话：“青阳，卤鸡肉冷无汁，依我看，我们不如烤他一烤。”
　　....
　　林小碗对这两根木头忙活的样子视而不见，如若不闻。
　　林小碗入宗一年，虽然资质绝佳被大长老收入内门弟子，但她童性未收，对打坐修炼之事不上心，一些口诀也没熟记于心。此时林小碗盘膝坐着，脑里反复回忆火球术口诀，刚才不知哪里出现了纰漏，火球半途熄灭，她感到丢脸实在丢大了。
　　卤鸡是村民有喜庆日子用来招待客人的，自然是精心卤制。不多会一阵扑鼻香味传来。林小碗口中念念有词，耳中听见林青阳絮絮叨叨的吩咐着吴恨。
　　小恨你转均匀一点”
　　“焦了，离火远些！”
　　林小碗被打断的心烦意乱，忍不住正要起身喝止，正好听到林青阳吞着口水的叫道：“差不多了！小恨你去叫师姐。”
　　林小碗见林青阳还算有良心，怒气也就消了一半。看到吴恨林青阳吹着热气腾腾的烤鸡，一阵香气像是有灵性一样直往自己鼻子里钻。地灵丹虽然可以辟谷三月不进食，但腹中始终是空空乏味。林小碗离宗在家整整一年，吃惯了珍馐佳肴，闻着香气，也不自禁跟着林青阳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睛小脸满是羞涩，静等吴恨来叫。
　　这时听到林青阳压低声音悄悄对着吴恨道：“算了，师姐正作修炼。我们还是别叫她好。”
　　这悄悄话虽然压的很低，但却音量大小正好能让林小碗听到，林小碗心里气极，这林青阳明显是来消遣自己。苦于没有借口发作，一脸的委屈。
　　林青阳看到于心不忍，忍住了笑话林小碗的心思，开口叫道：“师姐快来尝尝我们的手艺！”
　　林小碗站起身来，看也不看烤鸡一眼，嘲讽道：“不必了，这瘦瘦小小两只鸡，怕还不够你们塞牙缝。”
　　林青阳见林小碗嗔中带怒，双颊生晕，比之平日趾高气扬，更像一个符合她年纪的女孩。不由感到有些亲切，微笑道：“饿死自己，也要让师姐先吃。师姐就别客气了，吃饱了，碰到恶匪也有力气逃命！”
　　“哼，满嘴尽是丧气话！”
　　....
　　木柴噼里啪啦的烧着，三人凑在一起看着烤鸡，林小碗馋意袭来两眼放光，吴恨看在眼里，对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全身尽是童性的小师姐，不禁也感到无奈。林青阳在包裹窸窸窣窣摸着，又摸出一块油纸，林小碗一看，竟是一块酱油膏。不禁愕然，这林青阳，居然还带了调味料！
　　林青阳灵活熟练的抓起卤鸡，翻来覆去细细抹匀。卤鸡被烤的金黄焦脆，酱油膏在脆皮上粘着，林青阳拿起又到火上转了一圈，酱油膏遇热发软，拿下来时已融入筋骨。
　　林青阳吹了吹烤鸡沾上的碳灰，放在吴恨林小碗面前。卤鸡冒着热气，热中藏香，直往林小碗鼻子钻。林小碗耐着性子，只等林青阳一声令下了。林青阳还在抹另一只卤鸡，没听见开动的声音，转头一看，两人都在等他。手上速度加快，第二只也好了。
　　林小碗很久没吃过如此粗野的美味了。这根木头呆呆笨笨，倒是有一手好厨艺，心想着到了浩然宗，是不是要向师傅请命，让林青阳去宗里厨房掌厨。
　　转眼两只鸡骨架散落在脚下。三人吃饱满足，满脸惬意，几乎都忘记了身在双驼山之中。
　　三人在火堆旁了聊了些趣事，又商议了一下出了双驼山之后的回宗路线，有夜风细细吹来，不知不觉都有了困意。添了几根柴火，林吴恨青阳正要和衣而睡，忽然，林小碗猛的站起来。只见月光下林小碗脸色惊疑不定，对着山谷一个方向四处张望。吴恨林青阳被林小碗奇异举动弄的不明所以，不禁面面相觑。
　　没过多久，吴恨林青阳脸色也凝重起来。
　　在山谷恶人峰一侧的方向，传来一阵阵轻微的马蹄声，马蹄声渐渐清晰，三人脸色都很难看。吴恨一边飞快一脚，把柴火踢的四散，又溅起一些泥尘把火星盖住，一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二人道：“快躲进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