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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地陵鬼师 / 第十三章 恐慌

第十三章 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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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泰山走后不久,冀北原上下了一场雪。
  大雪整整下了四五天,农田基建总算停下来,除了贾立山,所有社员都松了一口气。
  今年原上的庄稼出苗齐,长势很好,有这场雪,明年一定会是丰收年。王庄上下都沉浸在喜悦中,暂时忘了其他。
  黑娃仍旧就一动就出汗,大雪天,他到院子里转悠一圈,居然满头大汗。
  兰香心疼地拿毛巾给他擦,两人心里都隐隐约约感到不安。
  黑娃这病已经过去一月半了,他自己是赤脚医生,翻遍了医书,却找不到病因。难道真的是惹上了狐仙?
  兰香看着他的脸色,小声说:“要不,我再去请赵先生来看看……。”
  黑娃是基层干部,又是赤脚医生,本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些邪门外道。但事情偏偏出在他身上,而且上次也是赵先生治好了他。
  英子在院子外面堆雪人玩。黑娃摇了摇头,县里对封建迷信一向是坚决打击,还是尽量少沾赵先生,走漏风声就麻烦了。
  兰香在炕上纳鞋底,黑娃把英子叫回屋,外面天已经黑了。
  他刚要关院门,突然一股莫名的恐惧从心头升起。黑沉沉的雪地,远处村口隐隐约约站着一个红色的狐狸。
  这夜王庄笼罩在恐惧中,村庄所有的狗都没有叫,人们听见外面雪地里不断有沙沙声响起。所有人都躲在被窝里,恐惧地睁大眼睛,看着黑暗。
  天终于亮了。
  村口道路上,到处是鲜血。昨夜村里所有的鸡,狗猫都被剖开内脏,肠子肝花血淋淋流了一地,尸体都不翼而飞。
  整个冀北原上都被惊动了。
  贾立山去县里报案,县里武装部长赵作海带着民兵当天就赶来了。
  随赵作海同行的朱小梅上次找到了红狐狸,这次也信心满满地跟来了。
  赵作海听从朱小梅的建议,带着民兵在村外地毯式搜索,但直到天黑,民兵们折腾了半天一无所获。
  别说狐狸,连个脚印都没有找到。一群人怏怏不乐地走了。
  过了几天,武装部长赵作海不知听了谁的建议,把各村的闲汉二流子抓了一大批。关在武装部院子里,挨个审问。折腾了半个月,结果仍然没有查出来。
  这件事渐渐不了了之。
  半月后的一天,黑娃在院子里整理药材,县里司机小黄来了。
  吉普车在村口停下,立即引来了一帮孩子的围观,七十年代初期,在农村人眼里能坐吉普车的那都是大干部了。
  黑娃赶紧进屋取出一盒自己舍不得抽的深鹤烟,给司机小黄一根。
  小黄点着,美美吸了一口,把手里拎着的一包糖果放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说:“这是周干事给英子带的。”
  糖果包装盒外面印着人民牌,这是当时县里最好的糖果了,黑娃一阵感动。
  小黄说:“贺队长,周干事让你上县里一趟,有事找你。”
  黑娃脑子里轰地一下,本能地想到会不会是郭县长的爱人又犯病了?
  他一想起郭县长那诡异阴沉的小院心里就发怵,硬着头皮问:“小黄,周干事交待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急啊。”
  小黄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周干事还在县里等着。”
  黑娃提着一包药材忐忑不安地上了吉普车,司机小黄听见村外田垄里热闹喧天,来了兴趣,就把车绕过去,边开边说:“贺队长,你们村今冬基建又是赶超了别的村,全县都出名了。”
  说话间,吉普车开到了田头,贾立山立即凑过来,一看车里坐着黑娃,顿时一愣。
  小黄打趣地说:“贾文书,怎么不认识你们贺队长了?”
  黑娃在车里给贾立山递了一根烟,笑了笑,没说话。
  贾立山尴尬地笑笑,吉普车开走了。他不知哪里来的火,扭头冲着田垄里看着吉普车离去的社员喊了一声:“看什么,都干活。”
  老式吉普在土路上一颠一簸,慢腾腾地走着。小黄回头看了黑娃一眼,说:“贺队长,你们村啥时把这条路修起来就好了。”黑娃笑笑,没说话。
  等老吉普到了县里,已经是下午了。黑娃说自己还有点事,让小黄先回去。自己一个人向县委走去。
  田老成在铺子里看见黑娃,走出来招呼说:“黑娃,你小子好久没上县里来了。”
  黑娃看见田玲玲在里面探出头,从包里拿出一小包药材给田老成。说:“田叔,刚从山上挖回来的,给你带点。”
  田老成有风湿病,黑娃每回上山采药,都要给他留一份。田老成连连道谢。
  黑娃走到县供销社门口,看见几个闲汉二流子蹲在供销社门口抽烟。大东村的来宝看见黑娃,蹭地站起来喊了一声:“贺干部,开会呀。”
  入冬来,全县都在热火朝天地大稿农田基建,热热闹闹。这些闲汉二流子平时干活阴奉阳违敷衍了事。各村都怕影响军心,把他们打发到县里去了。
  黑娃看见本村的几个闲汉二流子也蹲在旁边,掏出烟给每人散了一根。
  来宝往跟前蹭了蹭,说:“贺干部,来县里啥事?”供销社的段德财听见黑娃说话,走出来招呼:“贺队长来了。”
  段德财是王庄人,小时候和黑娃一起长大的,平时黑娃来县里开会,都会上他这里坐会儿聊聊。段德财看见几个闲汉二流子凑过来,厌烦地一挥手说:“去,去。”
  供销社隔段会给各村发放紧俏物资,方圆几个村离得都远,有时就雇人往各村背,一般一天能挣二块钱。是那些闲汉二流子天天巴望的事。
  来宝和几个闲汉二流子看见段德财不高兴,都没趣地散了。
  段德财掏出烟,给黑娃一根,压低声音问:“黑娃,咱村是不是闹狐仙?”
  黑娃吓了一跳,赶紧往外面看看,没看见人,才松了口气。这可是在县里,县委大院就在旁边,他是基层干部,当然不能讨论这些封建迷信。
  黑娃就把事情简短地给段德财讲了一遍,除了他自己那晚在山上受惊吓的事。段德财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听完抽了几口烟,说:“黑娃,我知道你们干部不信这些,这事解放前也发生过。”
  段德财不等他问,继续往下说:“我听老辈人说过,民国十六年,咱村发生过一起全村的牲畜一夜之间都不翼而飞,内脏被剖开。肠子流了一地,非常吓人。你二叔是半吊子阴阳先生,说是闹狐仙。就在村子东头盖了一座狐仙庙。解放后,庙被拆了。唉,你二叔后来……。”
  段德财没有说下去,黑娃记得哪位二叔,整年不梳头,穿着一件破道袍招摇撞骗。后来得了怪病,四十出头就死了。
  段德财脸上露出担忧,说:“听老辈人说,民国十六年大旱死了很多人,饿死的人冤魂不散,才招惹了狐仙。”
  黑娃心里隐隐不安,冀北原上流传着许多这样的传言,都是老辈人口口传下来的。虽说解放后破除封建迷信,不信这一套。可是发生在王庄的一些列诡异事情,让他不得不起了怀疑。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看看时间不早了。黑娃就离开供销社,向县委大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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