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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建业提出华春明出任旧改起步项目总经理后，并未催促高强拿最终意见，而是给了华春明几天“攻关”时间。
几次“小动作”后，华春明一直回避和高强单独面对面。事过时迁，高强嘴上从没提及，华春明反倒心里更没数。而今，要人家挺自己，实在难为情。
毕竟，华春明就是华春明。两天后的下午，“嘭”地一声，高强办公室房门被用力推开：“不好意思，老大，腾不开手。”门口立着华春明，一手提着商务公文包，一手拎着五只活蹦乱跳的黑鸡。五只黑鸡被倒挂着绑在一起，随着人行动作，上下左右晃动，十分不舒服，扑棱棱地扇着翅膀，鸡毛从门口飞向高强的大班台。
“你这搞的什么名堂，活鸡都整到办公室来了。”高强面上嗔笑，但充满了亲和力。
“中午和商户们聚餐，分了点德厝黑鸡，给你们各留了几只。”“你们”，除了高强还有杜建业、柳上书，华春明说着往地板上一扔，回头朝走廊大喊，“小宋，小宋，来一下。”小宋是高强的专职司机。小宋闻声跑过来，华春明指着黑鸡道：“先送到高总家里去。”
华春明拍拍身上的鸡毛坐下，对高强道：“你别小看这黑鸡，市面上见上不到真货的。”
华春明所言不虚。德厝黑鸡，是这个省家禽中到目前为止唯一幸存的珍稀品种，地方志记载已有500年历史，因其毛、皮、肉、内脏均为黑色，肉质细嫩、清香甘润，味道鲜美，含有极高滋补药用价值的黑色素而得名，素有“滋补胜甲鱼，养伤赛白鸽，美容如珍珠”之称。海都迎宾馆招待贵宾必上的名品。
“你嫂子吃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又不过年不过节的，整这么些个，我往哪消化啊？”高强笑道。
“杀了腌渍晒干，你慢慢吃。”华春明建议，“以后，未必弄得到了。”
“以后就绝迹了？不会吧？”高强觉得华春明夸大其词。
“这是特供品。以后柳总管商业，他抹得开那面子找人家死打蛮要吗？”华春明把话题引到正路上。
“谁说了柳总管商业了，你定的啊？”高强作继续笑道。
“老大，杜总找我谈话了，嫌我太闲，让我把商业交出来，去一线脚踏实地做点事。让柳总也有更大的发挥空间。你要支持我啊！”
高强收敛了笑容，走出大班台，坐到华春明对面的客座沙发上，表情认真地说道：“项目总最合适的人选是柳总，你扪心自问也想得到。”
这是放之四海皆成立的理由，华春明无可反驳，下意识地点点头。
“项目没起色的时候，你们都不愿去，连我都经常不到会。柳总来了，把人家塞在那儿，大家都清楚是个什么意思。柳总兢兢业业地把这事做成了，再把人家撇出去，你说，这说得过去、做得出来吗？！再说了，柳总也想在旧改上好好有所作为。你让我怎么向人家开口？”
高强的话在理在情，严丝合缝，说得华春明低头不语。
一阵沉默后，华春明仍旧低着头，旋而，突然窜出房间：“我去叫柳总来一块说说。”
柳上书进门，在居中的长沙发上坐下，三人一人一座，俨然一个多方谈判阵势。
“柳总，讨论项目总的事想必你知道。”华春明开门见山，“前次，让我支持营销上三分天下，我没让哥们失望，这没错吧？”
柳上书气定神闲，点点头。华春明继续叙来，“这次，你得支持老哥一回！”
“营销上三分天下，你支持过我，我也会支持你。按理，起步项目上，好多事你不了解，先有了个样板，二三期的操作就有例可循了。你实在想在起步项目就介入，我可以让步，到时把相关情况知会你。”柳上书就营销三分天下的事兑现他的态度，婉拒上位项目总的要求。
“我是指在项目总上支持兄弟一把，营销上，你到时想怎么弄还不是怎么弄。”华春明被柳上书的装糊涂逼急了。
“项目总的职位安排我无权过问。如果就人选方面听取我个人建议的话，即使不是我，我建议林总、项总二人中选一个。”柳上书对华春明严肃道，“旧改项目的情况太复杂，不是知情人驾驭不了，会出乱子的。”
“我跟杜总说的也是这个意思，要让一个明白人来掌舵，否则，尽管起步了，可能没下一步了。”高强接过柳上书的话意补充道，“还有，以后，那一大摊都由项目总负总责，我退出来，其它副总都退出来。占用人手太多了。”
“我不了解的会向各位领导请示呀，对了，柳总也要升第一副总了，高总、柳总都是我的上级，有事都会向你们请示、报告。”华春明说到这才想起柳上书升第一副总的事，心里暗骂自己关键时刻没把事说到点子上，于是又急忙补充说道，“柳总的前途是做大领导，具体执行层面的事让我们来做就是了。”
“别把老一套使在我们身上。”高强突然眼红面赤，把正在发挥的华春明吓了一大跳，不知道哪里犯忌讳了，仰着头，怔怔地看着高强。
“一有问题，就以请示、报告的借口把责任一推，我还不了解你们！”高强站起身来，火气不小，“那又不成了我的事了，要项目总干什么？”
华春明赶紧施展软身段态度，站起来双手抚着高强的肩头，让他安坐下：“老大，别上火嘛。有事我全扛，决不连累你们，也不影响你们的工作。是好果子还是坏果子，我吃了都咽下，说到做到。”
“没说让你扛，这话同样也对柳总有效。”高强解释道。
“你看你看，又说回去了。”华春明赶紧扯住主题，“柳总未来的方向是大领导，我敢打赌，不出一年半载就升到大区去了。”
“你是‘组织部’啊？”说着，高强笑起来。
“成绩大家都看见了，还不用说嘛。还有，上次，就最近，柳总和你、夏董一起向主席汇报工作，我在宏大这么些年，除了开大会，连主席的面都没见过。”华春明的捧功使上劲了。
华春明的乖巧还真把高强逗乐了，笑道：“我带你去，你敢去吗？”
华春明连连摆手：“我不去，我不去，那是你们大领导的事。我给你们打打下手就知足了。运筹帷幄靠你们，我们当兵的冲锋陷阵。对吧？柳总都要晋升大领导了，还兼着打打杀杀的事，顾得过来嘛？！”
“杜建业倒是全倒给你了。”高强现出似被华春明说中心思的表情。
“你永远是我的老大，杜总在那位置上，有些话会说给我听，有些也不会告诉我，你理解的。”又转向柳上书，“柳总，这次，你无论如何要帮兄弟一把，兄弟感恩戴德！”说着，合双手拜服。
“决定还是他们两位大领导拿，什么结果我都服从。”柳上书发出中性表态。
华春明见状趁势要高强的态度：“你看，柳总都松口了。”
高强站起来，来回踱着小步，半晌不语，华春明像好奇的猫的，目光随着高强的走动，左边来，右边去，右边去，左边来，心里深怕再生剧变。
“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啊。”
高强左手托着右手，右手支着下巴，缓缓道：“你的提议不是全无道理，柳总要发挥关键作用，不能太分心。林总、项总虽然也合适，但我还有其它用处——工业和旅游是我在管，但长期以来没放在重心上，荒芜了。这两大块产业，一年的利润还不如我们卖几十套房子。他们俩，我考虑让他们协助我把那两块管起来。除了他们，我手上也没人。”
华春明双手一拍大腿：“这不就是了！”站起来，伸出手握住高强：“你们忙你们的大事，我保证不辱使命！”
高强用力抽回手，道：“还没想好，别急着高兴。”
“哎呀，就这么定了，这不两全齐美，不，十全齐美了嘛！”华春明鼓动高强下决心，“就这么定哈，我走了。”华春明担心再多说会生变故，抽身急退。
杜建业让办公室把拟好的、报给东南大区批示的关于柳上书晋升第一副总的任职报告送给高强，估摸着高强看到了，拿起座机电话拔通了隔壁高强的座机：“高总，我们大会上议的尽快定下来吧，时间不等人啦。”
“我还没完全考虑成熟，容我两三天吧。”高强回道。
“高总，下决心吧。我始终认为，既然柳总做出成绩了，职位上也上去了，就不要再耗在那些细枝末节的事儿上了，让他放开手脚做大事！”
“……呃，理是这么个儿理，但旧改上还是不太放心，我们撤出来了，把一个二楞子放那，心里不踏实。”
“哎，就不是那些事嘛。要加强工业、旅游，你安心打理；这边遇到难题，我给那二楞子打下手，这你总该放心了吧。”
“唉，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啥好说的。”高强似是被杜建业将住了。
“就是嘛。那我们签了尽快报给大区。”
“好吧。另外……”高强还有新想法。
“你说，我在听。”
“另外，我想，既然是人事上的报告，就他们的任命一并报了，省得两次三次，大区还要过会。”
“嗯。你想得周全。让办公室把你提的一块补上去。”。
“除了项目总，林总、项总兼工业、旅游的任职也一并报了。还有，你也说过，项总一直只是享受班子成员的待遇。我想，他任副职时间也不短，干脆借这个机会都报批了。”
“好，你说的我都同意。报告改好了你先看，不再改了、签了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