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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
赏个卵子的月。
弥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不敢再做停留，加速符贴在身上撒丫子就跑。
吓到人了?
“你等等……”
从水中立起身，黑絮化为衣衫。
浅良摸摸胸口，伤痕明明已经被他施术遮掩，就算是成年身体也应当不至于那么惹人害怕。
咚——
一声闷响。浅良托起法师后背让他不至于四仰八叉摔在地上。
这家伙是不是法力不够，才看不清幻境里错位的树。
弥方勉强撑起道支零破碎的微笑。
今天是不是见着了不干净的东西，还是说连同气运一起都被诅咒了?
站稳，回头瞅见少年黑衣黑发，金色瞳孔干净明朗，眼含笑意瞧着他。
谢字说了一半，回手就是一道符。
“……现在人类的感谢方式都这么独特吗。”
定住后话还是能讲的，青丝间水珠辗转滴落，湿搭搭的很不好受。
法师没理他，“你跟泉水里那个家伙什么关系?”
泉水里那个?浅良很想戳戳他的眼看看里面的构造，“不知道。”
离开泉水，少了邪气滋养，他自然会变回这副模样。
“那可能需要严刑逼供……”
弥方话锋一转，竭力掩饰惫色，维持高端莫测的法师形象，“你可知道怎么出去?”
“这个知道呢，不过在这之前你要担心一件事。”
浅良向上吹风，有趣地看着他有所缓和的手再度握紧，“什么?”
符纸盖住眼眸，他漠不关心地向外瞥，“有巫女。”
巫女?
那还好还好……
等等。
之前是不是有个用腾蛇作式神的巫女险些把他一块做掉。
妖怪城主……死了?那他的锡杖?
弥方急切地摇晃少年肩膀，询问城的位置。
浅良被晃得晕，“停手!她过来了。”当下闭眼，不再去看弥方两个头的重影。
“哈?先告……你怎么！”劲风掠过，弥方还说完，便被人提着领子扔出老远，安然落下地面。
“抱歉，你不可以再往前走了。”
“嗯……”椿宽大的袖口遮住红唇，好笑地打量满脸油污的少年儿郎，“妖怪要这长生有何用。还是说，一个四魂之玉供应不了你，除妖师大人?明明自己就是妖怪呢。”
“长生?只不过是把灵魂献给妖怪罢了。”
几个月的调查，有用的资料微乎其微。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附近一定隐藏着某些大家伙，如同上帝暗中操控一切。而且它必是重伤的黑暗产物，故意散播出各种讯息诱食猎物恢复元气。
几个月前半灭城也是因为被引来的山妖。灵魂补养，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可做不起这项交易。
浅良视线下移，手若有所思地捏上下巴，“其实我觉得相比长生不老，你更需要补充营养。”
“你!”
“不然活再久也没有乐趣……哇别打别打，有话好好说!”
“噗嗤。”刚刚靠近读取信息的弥方几乎笑抽。
椿无论气质长相都是奇佳，黑发散肩灵眸深邃，且冷艳高贵，大有东方美人的气质。毛小子胆大过人，弥方敬佩，能想出排出油脂隔绝符咒的家伙浪荡几下并不奇怪。
“那你是不会放我过去了?”椿的眼神由魅惑变为冰冷，在少年纹丝不动下找到答案。
“那就来一场有趣的对决吧!”
手镯发出嗡鸣，奈落拖着懒散的步伐遥望天空。南面，有和他一样气息的力量剧烈波动。
弥方只感觉领子一紧，眼前景物飞速倒退，竟又被人提开。怎么每个妖怪都喜欢提人啊!
名古落在树上注视一人一妖遥相追逐，喊道：“小心点，别惊动大家伙!”
“……你没死啊。”头顶的面具他估计以后忘不掉了，弥方双脚悬空弱弱问道。
“法师大人很希望我死吗?”
弥方认真点头，又拼命摇头，换来名古低声怪笑。
这辈子都没这么怂过。法师默默捂脸，却在下一秒呆住，怔怔望向乘着黑气正面对抗腾蛇式神的少年。
这股味道……
布条覆盖的右手不知何时变得肿胀不堪，渴望着力量，迎合着少年每次躲闪与攻击。
奈落。
「恨吗？」有个声音在心底响起。
［恨什么。］弥方带着茫然回应。
「很多。明明是个醉鬼却对你要求严格甚至不了解你的父亲，永远把一己私利看得比别人生命重要的村民，还有永世的，莫名其妙的，摆脱不去的，诅咒。」
［恨啊，怎么不恨，但恨又有什么用。］
「有时候妥协不是唯一的答案。」
弥方仿佛看到了一个明明长和自己相同但却陌生的男子同他面对面站立。
“法师？”手下之人半天没讲话，名古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男人突然加入战场，浅良吓了一跳险些被蛇咬到，“喂!你不要捣乱。”
弥方没有答话，指间符咒随着动作向两方急射，速度快得惊人。巫女愣了，少年慌了。
椿是黑巫女，没有灵气，交战浅良是百分百的硬碰硬。对浅良来说，和黑女巫尚可一战，而法师则不同。
充盈灵气的符咒，乃邪物天生的克星。
“名古!”
管好你的人啊!
浅良堪堪躲过，被腾蛇狼狈撂在地上，向林间喊道。
“……”男人捂住快要失去知觉的手臂，面具下眼神冰冷。
「熊熊燃烧的火焰，可以把所有伤害过你的人送进地狱。」
“风穴。”薄唇轻启。
深蓝色布条颓然滑落，露出空洞狰狞的虚无空间，正冲向一身邪气无法躲闪的少年。
……
几分钟前。
正是法师插手之时。
“让开有那么难吗。”
少年油乎乎的像条鱼，蹦哒跳跃怎么也碰不到，总是灵活或避或挡隔开她和蛇的攻击，始终不离山泉那块小地方。
“听我的，别去。”最后会只剩一具空壳。可能也就只有名古灵魂强大异于常人才得以保留意识，蜕变成不人不妖的存在。
变成那样，会是你们星夜期盼的永生吗。
“管的还挺多。”
椿说，“既然这样，那你就跟人类同岁罢!”
最多，还有五十年年头可活。
黑巫女的诅咒，使他瞳孔的光芒片刻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