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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莫愁没有回吴添的宿舍,她相信楚留香,相信他只要应允,便不会失言。
小校场上正是授课时候,管事们从来不管谁迟到,甚至谁没有到,他们只要结果,到最后是谁还活着,成为真正的强者。
李莫愁回到自己的队列里,一转头看见阿冷,不由愣住。
阿冷中的那一剑,力道怎样没有谁会比她更清楚。
哪怕她后撤避开了要害,可就算是一头鹿也应该因伤病倒下,然而阿冷没有。
她胸口衣衫被血染了一片,抿着嘴角目光锋利依然,跟她对练的男孩连手都在抖。
似乎察觉到李莫愁的目光,她横眉冷对。二人目光相触,周围的少年不由自主退开老远。
这时候是取她性命的最好时机,但是这个小姑娘的眼神,有一种令人动容的执着与坚持。
晚上,李莫愁抢了些吃的,先去吴添宿舍,里面已经有大夫为他重新包扎了伤口,正在煎药。
大夫的药箱就放在一边,里面多的是伤药。李莫愁小心翼翼捡了几瓶,大夫虽然有所察觉,到底也不愿跟这些半大孩子计较,没吭声。
出了吴添宿舍往前行不多远,就是另一个人的住处——阿冷。
阿冷的宿舍干净简洁,多余的草叶灰尘都看不见,好像根本没有人居住一样。
李莫愁站在门口,阿冷目光中敌意清晰可见:“你来干什么?”
李莫愁没说话,慢慢地把几瓶伤药排放在桌上。阿冷的目光在药瓶之上短暂停留,随后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打开一瓶伤药闻了闻,冷笑道:“施舍吗?”
李莫愁没理会转身出了门。
等李莫愁走得没影了,阿冷终于拿起药瓶,她自己的伤,她自己最清楚不过。
略略犹豫,阿冷最后还是褪下衣衫,清理伤口,重新上药。
痛!!
药粉撒在伤口,疼痛钻心,阿冷紧紧抿着唇,目光倔强。
她正上着药,外面突然有轻微的响动。
阿冷收起药瓶,拢好衣服,果然有人进来,是一位管事。
阿冷有一张漂亮的面孔,是那种看过一眼就不能相忘的艳丽,这里垂涎过她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她却是浑身是刺的仙人掌,这些年这里谁没被她扎过手?
那位管事走到她面前,目光停留在她沾血的衣裳上,微微带笑道:“伤得这么严重,怎么也不来找我们呢?”
阿冷右手微握,知道今日不能善了。
这里的孩子是白魔楚留香培养的,让她们在最恶劣的生存环境与尔虞我诈的人际关系中急速成长。
那位管事慢慢走过来,他身形高大,于是阴影也大:“来,让我看看伤口。”
他的声音在阴影里显得森冷,阿冷回应道:“不严重,我还能握得住剑。”
她右手握剑在手,管事冷笑了一声,突然拔出腰上软剑猛扑过来。
阿冷以剑格档,奈何胸口伤势确实不轻,她手中短剑脱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软剑如毒蛇吐信,疾点而至!
咬牙翻滚躲避,伤口的血在上衣之间缓缓洇开,像一朵盛开的牡丹。
痛,钻心的疼痛。
阿冷咬着唇突然一怔。
只见窗外站了一个人,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
是个女孩,一身白色布衣,长发高高扎成一束马尾。
李莫愁?
阿冷默默地移开目光,这里每个月都在死人,哪怕是一起长大,却没有朋友。谁又能指望谁?自己若是死了,跟其他饿死、病死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咬着牙,猛地抓住了管事袭来的剑,剑锋切入手掌,她目光带血,右手撤出张开成爪,用力袭向他脖项。
管事并不意外,这里所有人都知道阿冷是个多么狠辣的人,他用力想要抽出软剑,阿冷手掌断不断与他无关,突然背后一阵疾风!
吃了一惊,还来不及转头,管事突觉颈间一凉。
一柄长剑从右至左穿透了他的脖子,管事连转头都做不到,喉间一阵响,倒地气绝。
阿冷喘着气,看向李莫愁的目光仍带着惊疑——她竟然杀了管事?
李莫愁收剑入鞘从外面走进来,腰一弯抓住尸体的脚,看了阿冷一眼。
“主上答应医治吴添,给他派了大夫。你去他那里,管事们也许会以为主上下令为你们二人治伤。”
李莫愁吃力的拖着尸体出去,外面就是荒山,山崖陷井多的是,要毁尸灭迹并不困难。
至于血迹拖横李莫愁耗了许久才处理妥当。
宿舍里,吴添服了药烧也逐渐退了下去,只是人还没醒。
阿冷悄然而至,推了他几下见人确实没反应,也不客气,径直上床在他身边躺下,却不敢入睡,在这里活下来不容易,还是保持点警惕。
李莫愁回来的时候吴添还沉睡,她把几块大饼放在桌上,在他床边坐下。
突然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探过来,李莫愁拔剑差点就给她一窟窿,却是阿冷。
她把药瓶递给李莫愁:“背上的伤擦不到,帮我上点药。”
李莫愁皱眉,“大夫不在?”
“不在。”
“与我何干?”
“人情欠一个是欠,欠两个也是欠,我就找你。”
她解开上衣,李莫愁看见那少女的肌肤上一道一道纵横交错的伤痕,有的已经愈合变淡,只留下深浅不一的印子。
李莫愁把手擦干净,挑了药,慢慢地涂在她伤口上。
阿冷抓着床被一声不坑,许久后满额大汗的半趴在床上,由着李莫愁继续在她背上涂涂抹抹。
夜色浓稠如墨,偶尔三两声虫鸣。
没有叫醒二人,李莫愁坐在简陋的窗台仰望星空,床上两个人呼吸一轻一重,如同交响。
管事被杀的事,不知道会不会暴露。
李莫愁想着,心事重重索性盘腿而坐,闭目养神。须臾间,有风抚过屋顶,沙沙作响。
第二天,天色刚亮,吴添先坐起来。他这一动,李莫愁就睁开眼睛。
吴添目光略带歉意:“我只是想喝点水。”
李莫愁起身给他倒了一碗水,吴添接在手里问道:“她怎么会睡在这里?谁给我治的伤?”
李莫愁没说话。
鸡叫三轮,外面已经有人起床。
阿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突然道:“喂,我今天不去练功了,早饭你给我也带点。”
李莫愁看了一眼二人出门而去,阿冷又躺回床上,毕竟少年不记仇,两个病号躺在同一张床上,难免聊聊天。
“你是怎么进来的?”阿冷问道。
“额...”吴添往墙里缩了缩,“煤气爆炸,然后就穿越到了古代,你呢,你怎么来的这里?”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被卖到酒楼,主上正在那里吃饭。”
吴添说:“酒楼?店小二?”
阿冷微微一笑,道:“主上救我的时候,厨子正在磨刀。”
吴添慢慢呆住,睁大眼睛道:“吃人!?”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兵荒马乱这么些年,人不像人,家不成家。
一阵沉默,阿冷问道:“跟你在一起的那个李莫愁,她怎么进来的?”
吴添摇摇头:“不知道,她从来不说这些。”想了想,吴添反问道:“是谁给我们的伤药?这里穷乡僻壤的连管事们恐怕也未必用得上药吧?”
阿冷耸了耸肩:“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主上,应该是李莫愁去求的情吧。”
吴添沉默,阿冷凑过来,“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她这么向着你?”
“战友。”吴添点头道,“大家都叫你阿冷,那你全名叫什么?”
“裘千尺。”阿冷道:“阿冷这个名字是我自己瞎取的,听起来很厉害,免得有人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晚上,李莫愁带了吃的。
仍然是馒头、包子。
阿冷就着凉水啃馒头,半天后问道:“喂,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李莫愁没有说话,阿冷觉得无趣,“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吴添道:“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阿冷切了一声。
“我一个女孩子确实应该温柔善良,我还应该娇生惯养、锦衣玉食。
可是老子现在呢?蹲在这里啃馒头喝凉水!!”说完啃几口,又说:“总有一天,我会学成绝世武功,除强扶弱,接济天下!”
吴添不服气,哼哼了一声,“以你的性格,充其量就是个土匪。”
阿冷当即一脚踹过去:“混帐,老子这叫作胸怀大志,你懂不懂!”
“完全不懂,像我这么有理性的人,怎么可能接受这种无稽之谈呢?”话没说完阿冷就接嘴道:“若不是她护着你,那天我就把你杀了,免得浪费粮食。”
吴添眉毛都竖了起来,也不管身上的伤了,一下子翻过身,双手就掐住了阿冷的脖子。
“你不说我都把这茬忘了,你几次三番想杀我,今天我们没完!”
阿冷很快重新把吴添压在身下,“想报仇?你是不是还想上天?”
闹了一阵,共同经历过生与死的三人也有心结盟,只为在这里活到长大,以前恩怨逐渐被淡化。
“你呢,你就没有什么鸿图大志?”阿冷朝李莫愁问道。
李莫愁看了她一眼,转过头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