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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白水浒 / 第三百一十五章

第三百一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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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用大叫一声,冲了过来,这时不远处李逵生完火,出来躲烟,正见着宋江坐在悬崖边上,不知道什么情况,听到吴用大叫,黑旋风急忙赶上去,向天大叫,“哥哥要去哪里,带着铁牛去吧。”
  就看见李逵似一道风刮来,大步流星追向宋江,这宋江刚坠下去,那李逵也是飞身向山崖下追去。
  这时阮小七,雷横,朱仝三人也都冲了出来,见着李逵抱着一捆柴火冲下山崖,众人大叫,却是拦不住了。
  至夜间,阮小七三人才自山下见着两人尸身,两具尸体还算完整,跌在了山下草丛之中,这李逵终是找到了宋江,没有远离。
  阮小七大声哭着,“哥哥呀,鸡汤也未喝完,你怎么就走了,你不是时常劝我们要奋进么,怎么你却先走了呀!”
  朱仝,雷横听了更是伤心,呜呜眼泪直流,这三个老汉抱头痛哭,哭了一会儿,吴用也下了山来,“找个离水边近点的山坡,将大哥埋了吧。”
  夜枭啼哭,山鬼哀嚎,白娘子带着许仙来到水泊边上,正看见打着油灯撑着油棚摆棺守夜的阮小七。
  白娘子对许仙叮嘱说,“你去了,可莫吓着他们,你那宋学长已经死了,他所负的使命已经完成,也不需要你再为他哀悼。你可以去看看,但最好别对人说你是许仙。”
  许仙没想到最后也只是见着了一副冰冷的棺材,人生无常,生死由命,许仙打着晃,悲悲切切向临时搭设的灵堂上走过去。
  朱仝正在烧着纸钱,见到一个年青人哭哭啼啼走来,不由疑惑,“宋大哥家中还有后人么?这小伙子是谁?”
  阮小七正披麻带孝跪在棺材前,宋江没有后人,阮小七要为宋江安排后事,又不能张扬,还不能被其他人看见,于是自己动手砍了几棵大树,连夜做了两副棺材,雷横与吴用去找了个风水宝穴去了,阮小七与朱仝就守着夜,没想到竟然来了外人。
  阮小七就着油灯来看许仙,见许仙面容似曾相识,眯着眼仔细来看许仙,“你是哪个?哭的又是谁?”
  许仙趴着棺材来看宋江,跪着拜了三拜,对小七说,“小七,是,是我,你,你,宋大哥也是个受了冤屈的好人,他这一生,也不负国,但最起码也应该有一具像样的棺材吧,他,他是怎么死的?”
  阮小七不敢认许仙,“你认得我,我,我却不认识你,你到底是谁?”
  许仙又向李逵拜了三拜,“李大哥在战场上也是个忠义战士,他这一生,不负忠义。”
  阮小七一脸惊恐,顺着微弱的月光,盯着许仙,似见了活鬼一般,牙齿打颤,手脚哆嗦,“你,你,你是,你是许,许,许军,许军座…,”
  朱仝也听过许仙的名字,却与许仙没什么印象,而阮小七曾在许仙军中任职,而且抗战时还时常相见,如今三十年过去,这许仙容貌丝毫未变,再加上以往有关许仙的种种传闻,怎不让阮小七心脏病犯,呼吸急促,许仙忙扶住阮小七,想起夫人的叮嘱,只好叹了口气,“我,我是许文革,以前听说过宋江的故事,嗯,本来想,嗯,这也是一生,宋江学长,他是个忠义之人,我可以为他正名,我去,去想办法为他们刻块上好的石碑,交给我,交给我好了!”
  许仙抹抹眼泪,觉得再呆下去无益,对阮小七拱手说,“你也要多多保重。我,我先走了。”
  阮小七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拉住许仙,焦虑不安说道,“你到底是人是鬼?你是要带宋大哥走么?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宋大哥,他没有害人,这在阳世说不清楚,到了下面,你一定要和他们,说清楚,一定要说清楚,拜托了,拜托了!”
  许仙苦笑,摆摆手,“一定有清楚的一天的,一定会弄清楚的。七哥,七,你一定要好好保重,我,我会时常来看你的。”
  许仙抹着眼泪,边说边向黑暗处走去了。
  阮小七在后跟着,望着许仙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阮小七在树下凝望,从一旁走过来一身疲惫的吴用与雷横。
  “小七,你怎么了?”
  “我好像见到鬼了,是,许仙?他,他不是被妖怪救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雷横说,“你不就是活阎罗么?”
  阮小七脸色铁青,对吴用说,“你认得许仙么?”
  吴用想了想,“这个名字很久没有听到了,他还活着么?”
  阮小七说,“刚才是他来了,说要带宋大哥走,这许仙当年在国军就认得九天玄女娘娘,宋大哥肯定是去她家去了。”
  吴用摇头,一脸愁苦,“小七,你也是号称活阎罗,怎么也怕鬼么?”
  阮小七脸色凄苦,叹了一声,“年轻时什么都不信,什么都不怕,当年现在也不怕,只是现在相信了一些东西,岁月不饶人。”
  阮小七一脸诚恳向吴用,“你书读得比我多,不知道先生信什么?于我这退隐江湖的老头子有什么帮助没有?”
  吴用低了头,不再回答,小声说了句,“咱们还是先将大哥安葬吧。”
  水泊边上,晨曦雾起,有新垒在山坡向南处两座新坟,尚未立起石碑,阮小七一早就去镇上央人为宋江二人刻碑,嘱托吴用几人暂且在家休息。
  吴用信得过小七,又或者他也对于隐藏身份很厌烦了,吴用在宋江坟前稍休息了一会儿,天微亮时,耳听得山谷鸟儿鸣叫,空谷清音,远远处水波雾气,朦胧间似云似烟,似仙境一般。
  吴用唤来朱仝雷横,“两位兄弟,咱们奉令在大陆潜伏,等待反攻的一天,时日漫长,信念渐渐模糊,本想将宋大哥带回台湾共图未来,现在宋大哥身死,我也不想再回去了,你们收拾一下,就回去吧。”
  朱仝听了问道,“军师想要如何?”
  吴用说,“卢员外电令咱们即刻回台湾,现在形势十分严峻,咱们的组织已经不能开展工作了,留下来也没有意义,你们回去吧。”
  朱仝说,“那明天咱们一起坐船去香港。”
  吴用摇头,“我就不去了,工作没有作好,对不起先生,也对不起国家,我还是留下来吧。”
  朱仝劝说,“军师,留下来也是送死,现在斗争很激烈,咱们先回台湾,以后还有机会再回来的。”
  吴用叹口气,“我老了,于国于民已是没有用了,我怕去了台湾就再回不来了。”
  吴用说着,“我这有封信,柴大官人现在是保密局顾问,将这封信交给他,你们回去后,将这里的情况仔细报告上去。美国人靠不住,日本人更是不能依附,最好,还是中华要一统,我观推背图言,蒋家民主之后,灯灰篡汉,扁菜另立,为乱中华,四五十年身份难定,蒋总统苦心经营,可不能让台湾越走越远,飘向太平洋外,无处靠岸。”
  吴用说完,背朝大山,面向水泊,“历史从来缺少真相,成王败寇,所经历种种,曲折蜿蜒,是非功过,也只能让后人评说了,我,智多星,在这浩瀚洪流中又能奈何?”
  吴用向南坐下,头向后一仰,人即倒下,朱仝急忙连扶,就见吴用面如淡金,牙关紧闭,朱仝大惊,“哎呀,哥哥!你如何要做这等蠢事!”
  再看吴用,五官渗血,三魂已走,七魄尽散,空留这一具冰冰凉凉的尸首带不去。
  阮小七从市镇回来,就见雷横又在呯呯呛呛拼凑着一口棺材,阮小七大吃一惊,忙跑了几步,“雷老虎,这,这又是谁走了?”
  雷横泪水未干,瞪着阮小七,口中喃喃,“是吴军师,他想不开,服毒自尽了。”
  阮小七双腿一软,跌倒在地,“我就知道那许仙一来准没好事,跟他一起的,都死了,就他,一点都没变,一点都没事。”
  雷横见小七跌倒,丢了工具过来扶,听小七口中絮叨,没听明白,“老七,你,说的是谁?”
  阮小七坐在地上,向天大哭了几声,抹了眼泪,叫道,“许仙,你是人是鬼,为什么要让我们碰见你,你好好陪你老婆过日子不好么?为什么还要折磨这伙老兄弟!”
  朱仝从土坑里钻了出来,“老七,别嚷嚷,真叫来了人,咱们也就活不了了。”
  阮小七坐在地上,看着不远处垒起的新坟和刚挖的土坑,叹了一声,“老朱,这里就交给老汉我吧。你们,你们快点离开吧,去了…,以后换个身份再回来吧,咱们都老了,不要再把仇恨拉到下一辈身上去了。”
  朱仝扔了锄头,叹了声,“罢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了,老七,这里就拜托给你了,咱们也是共过生死,算是一起扛过枪,一起抗过日的老兄弟了,你别忘了在这好好照顾几位哥哥,记得代咱们多烧点纸钱过去,每年清明时,带点好酒来,…”
  阮小七挥挥手,哽咽道,“别说了,你们啊,哎,是我们呀,我们弄成这般样子,究竟该是怨谁?该怨谁呀?”
  远在八十公里外的县城里,在贴了封条的棺材铺外,一个年轻人哆哆嗦嗦过来找老板,老板愁眉苦脸,念着红宝书,摇头说,“哪里有什么棺材呀,没有了,你是哪里来的?”
  那年轻人激动着,“我,我求你帮个忙,我有几个好兄弟死了,他们这一辈子,为国为民,奉献一生,在中国最黑暗时摸索道路,他们蒙受冤屈,为国赴难,无怨无悔,他们现在走了,总该为他们,为他们立块石碑吧,总该有人记得他们,他们做过什么,应该要让后人铭记的,你说对不对?”
  老板被年轻人的激动言语吓到了,“长,长官,哦,不,不,是,是同志,你,你别激动,我这店早就关了,牛鬼蛇神,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统统是,是人民的敌人,我们应该要打倒一切敌人,同志,你是革委会的干部吧,我一定拥护斗私批修,完全支持,这店我肯定关了,肯定关了!”
  年轻人被老板的辩白所惊愕,知道自己在这里找不什么,只好悻悻地转身,身后那老板仍在碎碎念,点头哈腰,送着年轻人离开。
  年轻人一无所获,县城里看着红色布满街头巷尾,人人欢天喜地,热火朝天。
  年轻人转过市集,又要向一家刻碑的石店走去,敲了半天门,没人回应,年轻人转过身来,就看见身后一个白衣女人靠在墙角边,静如莲花。
  “娘子,娘子,咱们为,为宋大哥立块石碑吧。”
  年轻人就是本文的主要人物许仙,只是对于现在的世界来说,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从梁山下来后,白娘子带着他走遍了方园一百公里的县镇乡村,竟然找不到一处刻碑做墓的所在。
  许仙开始问白娘子,既然人间不让祭奠,却不知你那里有没有办法?
  白娘子叹息一声,“我知道泰山有好石,只是你说要刻碑文,我不想凭自己的臆想去猜测那个人对于历史有何功过,而且我也不认得他们,所以,我无能为力。”
  许仙说,“他们是我的朋友。这一生,我与他们同行,风雨同舟,他们在国家危难时挺身而出,如今死了,应该给他们立块石碑的。”
  白娘子最不能见许仙痛苦的表情,拍了拍许仙肩膀,“你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人死后连块石碑也没有的。”
  许仙原本只想央白娘子去泰山打磨两块石碑来,白娘子却一批量作了四块方型大石碑,这四块石碑上刻了四个名字,”忠义宋江““侠义李逵””多智吴用““国殇诸葛”
  许仙抚着这四人名字,感慨万千,”他们走了,真的走了么?为什么我觉得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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