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走进崇高

　　崇文高级中学的前身是南关小学。92年的时候，有个小学生在操场挖出一把刺刀，上交给学校后，引起校方的重视，立即上报县委。后来就是来了部队，把南关小学全部拆掉，挖出日本人的尸骨、武器、砍刀、刺刀、子弹等等物品，整整装了四卡车。此后这里就一直有稀奇古怪的传说，半夜看见鬼火什么的。县里给了南关小学新的地皮，南关小学的旧址也就成了一片空地，长满荒草。
　　1994年的时候，崇文高中选址，建在了这里。据说领导也是相信学生们的阳气可以镇住这片日本部队的埋尸地。96年底崇文高中建成，97年虽然只招收了三四百个学生，却在高考前夕有学生跳楼死亡，这件事一时传的沸沸扬扬。不过98年是崇文高中的幸运之年，有几个学生考入国家名牌大学，一时之间崇文高中名声大噪，新生络绎不绝。据说98年也有学生出现问题，不过这次并没有太广的传言，看来崇文高中还是有一些能量的。
　　99年10月，天气已经有一些发凉。我作为插班生，走进崇高。
　　崇高的建设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是新楼。从南门广场进入学校，迎面的就是两栋很新的六层教学楼，门东门西各有一栋。一条大路贯穿南北，宽敞通畅。教学楼背面是大操场，面积挺大。学校中间是行政楼和图书馆，行政楼一半四层一半五层，错落有致。三层的图书馆占地很大，圆形建筑很有设计感。行政楼和图书馆中间还有花园草地点缀其中。当然，还有几座原来没拆的旧房子，也在中间，两层小楼，作为复读班和教师宿舍。最北面是学生宿舍，四层小楼，男生大路西面，女生在东面，标准的男左女右。男生宿舍楼前面是食堂和一个竹林，女生宿舍楼前是一片荷塘，很有诗意。再往北就是北门了。北门虽然小一点，却是最热闹的地方，因为北门出去有很多网吧小饭馆等等，学生们都爱来这里上网或吃点小灶。
　　父亲把我送到宿舍就走了。我被安排在男生宿舍一楼106室，非常好的位置，靠近楼梯，楼梯旁边就是洗手间。每个楼层有二十个房间，南面是双号，北面是单号。我们106房间正对面就是107房。宿舍管理员是一位大爷，姓王，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就已经花白，让我想起蒋半仙的胡子。佝偻着腰，因为身体不太好，所以干不来重活，安排在这里做宿舍管理员。
　　106房是一个直筒形的房间，一共有三张高低床，可以住6个人。东面两张西面一张，床上都有床号。最里面还有个小阳台，环境很不错，也挺干净的。1-4号床都已经有人住了，只有最里面靠近阳台的地方那张高低床没有人。我看了看那床，下面的是5号床，上面的是6号床。我习惯睡上铺，所以把东西放在了六号床上。房间里没有人，我放好东西，把钥匙还给王大爷，接着就去行政楼找我的班主任马老师。马老师三十多岁，据说是名校的高材生，带我们班主任，教英语。不过这个家伙长相就显得有些凶恶，眉骨那里居然还有一道伤疤，眉心处还有纹身，虽然只是一个蓝色的点，虽然鼻梁上骑个眼镜，但是没有一点斯文的样子，给我的印象很不好。
　　我被分在高一（3）班，在西教学楼2楼最西边。上课铃响，马老师带我进了教师：“同学们，我们今天来了一位新同学，名叫张森。希望大家以后互相帮助，共同进步。现在欢迎新同学。”然后转身对我说：“张森，去到费尔南多的旁边坐下。”我顺着老师的手指方向一看，好家伙！本地小小县城，居然还有外国友人在这里上学？
　　放下书包，我好奇心起，顺便问同桌：“你是哪国人？”
　　对方很气愤：“当然是中国人！”
　　我说：“我怎么看你像外国人？”
　　费尔南多义愤填膺：“你才是外国人！你们全家都是外国人！我除了名字长一点，头发黄一点，眼睛蓝一点之外，哪里不像中国人？”
　　后来我通过其他同学才知道，原来费尔南多的母亲在大城市打工，未婚先孕。而费尔南多的父亲早就跑回欧洲哪个国家去了。费尔南多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他是单亲家庭，受到的教育也完全的中国式的，而且本地土话说得比我还正宗。所以他虽然有个外国人的样貌，但是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外国人，也讨厌别人提起单亲家庭。
　　开学第一天，过得很懵懂。我本来也不是特别善于交际的人，所以对很多同学都没有印象。班里除了费尔南多给我非常深刻的印象之外，还有个女生也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个女生也坐在后排，个子很高，大概有一米七这样。之所以注意她，是因为她确实太丑了，而且特别胖。她的丑已经超出了我所能理解的范围。父母给她的遗传基因就是小眼睛、大嘴巴，通过眼睛和嘴巴就知道她平时喜欢多睡多吃，所以她很胖。她的腮帮子肉嘟嘟地垂在下巴两侧，让她看起来好像没有下巴一般。体重据估计起码有两百斤。嗓门很大，说话声音也很粗，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女汉子型的人物。不过因为没有偶像包袱，所以倒是很放得开，看起来脾气不错，和周围几个同学的关系倒是非常融洽。说实话我从没见过丑的如此个性的女孩，自古红颜多薄命，如果女孩子的样貌和她的寿命成反比的话，这个女孩起码能活一万年。
　　费尔南多给我介绍：“她叫朱智美，外号美女。其实她人不错，除了张得丑一点之外几乎没有缺点。带人热情，同学们都很喜欢她。”
　　我惊诧：“这个叫长得丑一点？分明是很多点好不好？”
　　费尔南多对我露出鄙夷的表情：“乡下人真没有见识。明天就有微机课，你要见过秦老师，你就知道，朱智美长得还算不错的。”
　　天！我都有了退学的冲动。难道这世界上真的还有比朱智美更丑的女人？
　　费尔南多道：“在我们班你只要巴结三个人就可以了。其中一个就是朱智美。她可是学习委员，学习成绩特别好，跟老师同学的关系也好。你要得罪了她就等于得罪了很多老师外加很多同学。”
　　那副尊容，学习成绩能不好吗？这年月，要是能谈上对象，谁还学习？
　　我努力作出求教的表情：“其他两个不能得罪的是谁？”
　　费尔南多努努嘴：“中间那个，长得很帅的男生。他叫邢千里，是我们班长。人长得帅，学习成绩也不错，还是体育生。不过脾气不太好，很有占有欲。你要是胆敢抢他的权，他肯定给你小鞋穿。据说他从小学一年级一直到高一，全部是班长。”
　　我点头道：“我对当班长可没有兴趣。再说我的学习成绩也不好，应该不会得罪他。还有一个是谁？”
　　费尔南多道：“还有一个是纪律委员。你要是上课开小差、乱说话，或者下课大声喧哗影响其他同学学习，纪律委员都会把你的事迹记在小本本上，老师会每天检查纪律委员的小本本，有了你的名字就会扣你的量化分。”
　　我忙说：“看来最不能得罪的酒是纪律委员了。哪个是纪律委员？”
　　费尔南多道：“纪律委员就是区区在下我了。你刚才说我是外国人，已经得罪了我。”说罢从身上掏出小本本，记下：张森上课乱说话。
　　我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记着，记完还挑衅地冲我扬了扬眉毛。我小声问他：“听说你是单亲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