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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暮雨楼头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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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六,黄昏。
  燕子低徊,细雨斜风,整座山城笼罩在空濛雨色中。
  沐风城最繁华的街道上,芙蓉楼门前停满了华辇良驹,飞檐画角的酒楼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许是芙蓉楼太过繁华,衬得斜对面的暮雨楼显得格外寥落。
  二楼临街的回廊上稀疏坐了几桌客人,回廊的尽头挂着一幅字画,上面写着“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两句诗。
  紧挨字画的一张桌旁,邢珂一手拿着长嘴细腰的酒壶,一手拿着精致的青花瓷杯自斟自饮。他一边喝酒,一边漠然远望着对面芙蓉楼的繁华盛景。
  “楼上的各位公子、老爷,哪位发发善心,赏老叫花几杯临江春喝,老叫花就算赴汤蹈火也听凭您的差遣。哪位发发慈悲?唉,小老儿都好久没有尝过好酒的味道了……”
  邢珂循声望去,只见楼下行人稀落的街边,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乞丐仰头眼巴巴望着回廊上的几桌客人,反反复复念叨着这几句话。
  他佝偻着背,细雨打湿了破旧的褐色布衫,背上的颜色比胸前深浓了许多,须发花白,身形干瘦,看似一副可怜相,可偏偏眼光中又隐隐透出狡黠之色。
  邻桌上一位好事的小哥对着楼下的老乞丐喊道:“诶,老叫花,你一个要饭的,不要些吃的填饱肚皮,反倒要酒喝,要酒喝也就罢了,偏偏嘴巴还这样刁,还点名要暮雨楼最贵的临江春,是个什么道理?”
  “一杯临江春抵得过我和几位朋友吃的这一桌酒菜,老头儿,估计你是要不到了……”小哥身旁另一位穿着朴素的公子接过话来,笑呵呵地也对老叫花说道。
  楼下的老叫花满不在乎地摇摇头,捋捋胡须说道:“诶,小老儿我一天不吃饭没事,可是不喝酒还真会要了我这不值钱的老命,不是我嘴刁,前几日遇上了一位豪气的江湖朋友,他请我吃了几杯暮雨楼的临江春,小老儿的舌头就好像被这酒勾了魂去,再喝普通的酒,只觉索然无味,寡淡得狠哪……”
  邢珂轻瞟一眼楼下的老者,这老乞丐虽表面看来衰弱瘦小,但细看目光炯炯,面色红润,倒像是深藏不露的江湖好手。
  邢珂虽然喝酒,但却从不贪酒,酒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消愁的苦药,润喉的饮品,种类品相似乎没有多么重要,老叫花心心念念的临江春,他没有喝过,但也勾不起他多大的兴趣。
  此刻他桌上壶中有的,是距离沐风城数千里之外,昶阳国的国酒,秋露白。
  称之为国酒并不是因为这酒多么稀有珍贵,恰恰相反,在昶阳国,这酒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酒,无论繁华的皇城酒楼,还是偏远的乡村野店,这秋露白,都是少不了的。
  如今在千里之外,富庶的沐风城中,秋露白,却成了名流们少有问津的阳春白雪。
  然而邢珂喝秋露白,却只是一种习惯。
  他没有老者想要的临江春,但即便有,他也不会想要和这老者共享。
  倒不是他心疼银子,以他的身手,赚些酒钱还不是什么难事,即便是贵重的临江春。
  只是师傅说过,江湖之中,险恶诡谲,独善其身便好,最忌讳多管闲事,事不关己,听听便可,但绝不轻易出手,似乎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他跟随师傅多年,四处漂泊,见过不少奇怪的人和事,对这老乞丐倒也不怎么在意,眼光只在他身上稍作停留,接着又转投向对面的芙蓉楼。
  “勾了魂去?哈哈……魂都丢了的,就难办喽……诶,沐风山庄的试武大会开始了,你们知道吗?前两日我那会些拳脚的表哥也跑去试武大会碰碰运气,可谁知道,沐风侠会没能入成,反倒丢了魂回来……”好事小哥也不再理楼下的老者,兀自和桌上的几位朋友说起些闲话来。
  “哦?怎么回事啊?比试武功,还撞鬼了不成?”旁边一位公子问道。
  “是啊,你快说说怎么回事,别吊大家胃口了……”另一位朋友也问道。
  好事小哥卖关子地笑笑,接着斟了一杯酒,慢悠悠喝下,才接着说道:“不是撞鬼,是遇到了神仙。”
  “神仙?真有神仙啊?”一位客人惊奇地问道。
  “素来听说沐风山庄的试武大会非比寻常,常有些江湖上的厉害角色,今年听说场面更大,不过怎么可能真有神仙啊,就算有,是哪路神仙?你快说啊……”小哥的朋友着急地问道。
  “哈哈……是九天上的神女,咱们沐风山庄的大小姐,慕清藜。”好事小哥神采飞扬地说道。
  听到慕清藜的名字,邢珂不禁心下一动,这些人说的慕大小姐正是徐峰师伯交托他好生照顾的姑娘,他眼光从街对面收了回来,凝神听起了众人的谈话。
  “啊,原来你说的是慕大小姐。早就听说今年的试武大会隆重得狠,也来了不少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怎么也没想到慕大小姐会亲临会场。”一位客人说道。
  “一直听人说咱们沐风城的大小姐有倾城之姿,可我在山庄脚下住了二十多年,连一面都没见过,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去试武大会看看,不为别的,只要能远远看上大小姐一眼,我也就知足了,只可惜我一点功夫都不会,连会场的大门都进不了。”一位样貌斯文的公子说道。
  “哈哈……大小姐你就别惦念了,不是咱们这些凡夫俗子能高攀得上的。不过今年的试武大会还真的值得去看看,听说远在极北雪原的天山派掌门人霍丘为的独子,人称金刀小霸王的霍通五日前来了咱们沐风城,这几日试武台上打败了无数武林高手,看来很有希望成为今年试武大会的榜首。”另一桌上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见好事小哥和朋友一桌聊得起劲,也跑过来说道。
  斯文的公子礼貌地让出些长凳给大汉坐下,接着问道:“这位兄台看来身姿雄健,也是练武的好手?”
  “唉,只会些上不得台面的把式,见笑了。”大汉客气地说道。
  “那试武大会,兄台可去了?”公子接着问道。
  “说来惭愧,初试就败下阵来,不提也罢。”大汉叹口气说道。
  “哦,兄台也不必放在心上,我们这些人连门都进不去,不也过得好好的?对了,兄台可见过大小姐?”另一位客人问道。
  “哦,远远见到过一次,真是天人之姿,见之忘俗……”大汉感叹道。
  原本的两桌客人并做一桌,津津有味地谈论起盛况空前的试武大会和容色倾城的慕家小姐……
  楼下的老叫花依旧反反复复着那几句话,朝着楼上的客人讨酒喝。只是如今已开始锁定目标,逐个客人的开始讨酒。
  “这位公子高冷俊逸,日华月貌,一看就不同凡响,不知可否赏老叫花几杯酒吃?”老乞丐望着楼上的邢珂喊道,眼中放出晶亮的光。
  “前辈向我讨酒,本不该推脱,只可惜我桌上却没有你想要的临江春。”邢珂望着老者淡淡答道。
  “公子相貌不凡,想必品味也别具一格,不知公子喝的什么酒?”老乞丐问道。
  “让您失望了,我喝的是在昶阳国大街小巷都买得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秋露白。”邢珂答道。
  “诶,秋露白小老儿我也喝过,质朴醇香,自然无华,虽然在千里之外的昶阳国是普通的酒,但在沐风城中,却也价值不菲。只是城中那些浮夸子弟不知这酒的好处,喝的人少罢了。”老乞丐说道。
  “公子是昶阳国人?”老乞丐接着问道。
  邢珂没有回答他,但脸上却已不似刚才那般冷淡,说道:“前辈既然喝得惯秋露白,若是不嫌弃,在下倒是可以送一壶给你。”
  “哦,公子果然是慷慨之人,只是老叫花今天只想喝临江春,别的酒,就算再好,也不想沾上一口了。”
  这话本有些不识抬举,但老乞丐语气却十分诚恳,竟让人生不起气来。
  邢珂更是无心和他计较,别过头来,不再理会他,继续喝酒。
  “老人家,我请你喝临江春怎么样?”
  忽然长廊上传来男子爽朗的语声。
  不知何时,一位穿着墨绿衫子的年轻男子已来到酒楼之上,与邢珂隔着一张桌,此刻身子探出回廊,正笑呵呵地望着楼下的老乞丐。
  他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形容俊朗,眉宇舒畅,极闲适地倚靠着栏杆,手里端着一碗酒,背上背着一柄长刀,周身透着一股疏狂洒脱,看来张扬又自信。
  邢珂看了他一眼,就知这人是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
  老乞丐一听有人请喝临江春,立马跑了过来,仰头对着楼上的男子感激道:“哈哈,我就知道我今天一定能喝到这好酒!多谢少侠了!”
  “老人家多礼了,倒是该我谢你,若不是你在楼下讨这杯临江春,我又怎么会知道暮雨楼还有这样的好酒!”男子朗声说道。
  说话间,只见一道青光从回廊落下,男子手中的酒碗已然不见。
  老乞丐紧跑几步,一个旋身,已将落下的青光接着手中,定睛一看,青花瓷碗盛满清冽的美酒,酒平如镜,一滴未洒。
  老者心满意足地干完一碗酒,一扬手,酒碗就直飞二楼而来,又快又急。
  廊前男子却不用手去接,衣袖一挥,酒碗就随着袖底之风回转而来,最后稳稳落在廊边桌上。
  酒碗来回,都在眨眼之间,就连最近前的客人都看不清楚,但长廊尽头的邢珂却看得分明。
  两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一碗接着一碗,对饮了半晌,年轻男子说道:“老人家,你我都是爱酒之人,今日也算遇到了知己,这样喝酒太不痛快,你还是上楼来吧。”
  “不是小老儿不想上去,是门口的小二哥看不起我老叫花,不给我上去!”老乞丐叹口气说道。
  “这好办!”年轻男子拦下正给旁桌上菜的小二哥,又从怀中掏出一粒碎银子放在桌上,说道:“小二哥,麻烦你帮我把楼下这位老人家请上来。”
  “客官,那老头儿滑头得很,整天赖在楼下不走,骗吃骗喝,你何必理他!”小二哥规劝道。
  “诶,反正我一个人喝酒也觉得无聊,不妨喊他上来,陪我喝酒。麻烦小兄弟了。”男子说道。
  小二哥无奈地摇摇头,取了桌上的碎银子下楼去了。
  不多时,老乞丐就来到楼上,与男子对饮,两人饮得酣畅,聊得投机,兴致正浓。
  “不知道少侠如何称呼?哪里人士?”老者问道。
  “在下海沧澜,从小四处漂游,哈哈……都忘记自己原本是哪里人了,如今在离这里不远的静海城小住……不知老人家尊姓大名,可是本地人?”男子问道。
  “原来是闯荡江湖的少年英雄,难怪器宇不凡,老叫花姓薛,也是到处流浪的人,来这沐风城也不过几个月。”老叫花答道。
  “少侠可是为了沐风城的试武大会而来?”老叫花接着问道。
  “哈哈……我是为了好酒而来,我在静海城住,听人说方圆几百里,就数沐风城中芙蓉楼的芙蓉醉最好,所以赶来,可谁知这芙蓉楼客人实在太多,一连两天都没有个席位,最后在前堂买了一壶芙蓉醉带走,也算没白来一趟,可尝过之后,只觉名不副实,这芙蓉醉太过温香柔和,我这粗人喝不惯。反倒今晚在暮雨楼托老伯的福,喝到了临江春这好酒。”名叫海沧澜的男子笑着说道。
  “这一年来我在海边小城安居,没有关心过江湖中的事,如今竟有些孤陋寡闻,这沐风山庄的试武大会我原来四处游荡时就常听说,很有些规模,可是却也不像今年这样热闹盛大,引来这么多的江湖豪客,薛老伯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吗?”海沧澜问道。
  “哈哈……我这老叫花没有别的本事,还就是消息灵通。这一年来,江湖中确有些大事发生。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梼杌之烈,你总知道吧?”老者一脸得意地问道。
  一听到梼杌之烈,邢珂原本放松的神经一下紧绷起来。
  老人对面叫海沧澜的男子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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