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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载圳跟着领头太监进入紫禁城,前世他也来过这里,当时只是一个游览者的角度,而且人山人海,看的很多东西都不是很仔细。如今再度进入这里,却是不同的身份,宽阔的路上空旷许多,即使有一队人走过也是低着头行李后匆匆离去,万不敢有丝毫的停滞,这就是皇宫的生态,人人都活在谨小慎微的日子中。
今日他是来见他如今的母妃——卢靖妃。按理说应该早就来了,但是一来他始终未做好准备,二来是进入皇宫事事都要申请报备,除非有自主进入宫的腰牌,要不然只有宫里批准才能在某个特定的日子里进宫,今日正是收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他才得以进来。
走近卢靖妃所居的宫殿:毓秀宫的时候,朱载圳就看到有一女官领着数名宫女已经在此等候,她穿着紫色团领窄袖的珠络缝金带红裙,上面还有用金丝线圈之的遍刺折枝小葵花,后面的人穿着倒是闲散了些,大部分穿着蓝色的及膝比甲。朱载圳通过前任的记忆中知道,卢靖妃是个恬淡的性子,对待宫里的人颇为宽容,很多事便少了些规矩和章法,服饰穿着也随便许多,如今看来不假。
看着那女官见到他之后缓缓带人走来见礼,朱载圳微微一笑,扶起她道:“玉儿姐姐,才几日不见,反倒生疏了不成。”这女官便是毓秀宫的女官:玉儿,卢靖妃不管事,很多时候都是她负责着毓秀宫的内外事务,朱载圳自小便与她相熟。
玉儿撇开朱载圳的手,没好气地说道:“才几日?殿下,您可知您上次来还是今年元月?如今已经半年了。”
朱载圳摸摸鼻子,有些尴尬道:“有这么久吗?”
玉儿没好气地看他一眼,然后就说道:“走罢,娘娘早就想见见你了,如果知道我留你在这里这么久,等下又要说我了。”
朱载圳连连讨饶,再三保证以后会多来宫中才取得玉儿的原谅,跟着她直接进入毓秀宫。
走近宫门的时候,心里却是越发的忐忑,他从前任的记忆中得知,卢靖妃出身军户家庭,嘉靖十年被选为九嫔进入宫中,被封为和嫔,十六年生了他,之后被加封为靖妃,十八年卢靖妃母亲随父亲而去,如今真正意义上的亲人实则只剩他一个,如果卢靖妃知道眼前的已经不是她的儿子又该怎样的难过……
玉儿见到朱载圳踟蹰不前,不禁催促道:“殿下,快些进去罢,娘娘等着呢。”
朱载圳这才回过神来,心想着无论怎样都要面对,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一进门,看到一位穿着深色襦裙的妇人坐在正中央,没有凤冠霞帔,也没有过多的装饰,涂抹着淡淡的妆容,岁月虽然已经在脸上留了些许的痕迹,但是仍然有着徐年半老的风韵,年轻时想必更是万中无一的美人,这就是他的母妃:卢靖妃。
朱载圳立即施礼道:“儿臣见过母妃。”
卢靖妃微微点头,然后就从坐榻上起来,急着走近朱载圳,将他扶起,温言道:“抬头让母妃看看,瘦了没有。”
一句话便胜千言,天底下的母亲都是如此对待自己的子女。想及以前种种,卢靖妃为朱载圳亲自织着一件件夏衣冬衣,宫里的灯除了极少数夜晚,都是少而暗的,也不知多少次扎伤了手却又继续织着;朱载圳为人挥霍无度,又贪婪成性,为了防止这些,卢靖妃经常拿些宫里的银两去补贴给朱载圳;很多时候朱载圳闯祸,卢靖妃就在朱厚熜的身前说情,即使知道这会让皇帝很不喜。
后来年纪渐长,朱厚熜很久不来了,去西苑也不带上她这个昔日的宠妃,宫里的风言风语渐渐起来,下人们更不如以往那般恭敬,用度克扣缩减越来越经常发生,卢靖妃何尝不明白,这是那些势利的人看到朱载圳争夺储位没希望,她又没办法像往常那般向皇帝进言,借此向朱载垕示好。只是她仍然如往常那般节省着用度,补贴着朱载圳。
这些事那个前任还是有一次听玉儿实在不满说起的,前任不在乎,但是朱载圳知道这其中的苦楚。卢靖妃只是妃子一级,俸禄本就不多,更别说当初因为受宠,朱厚熜破格赏赐的这座毓秀宫和宫人们,这些人时常需要赏赐,生活更是拮据,如此还能援助朱载圳有多不容易,要知道朱载圳的俸禄可比卢靖妃高得多。
看着卢靖妃那柔和的眼神,朱载圳也不禁动摇了,也许这就是母亲对儿子最单纯的爱吧。他让王恩抬上来今日专门进宫送来的玻璃镜,缓缓说道:“母妃,儿臣近来很好,今日进宫一来是看看母妃,二来是有件东西要送给母妃。”
卢靖妃感觉着朱载圳话中的真诚和神秘,再看着王恩等人抬进来一个物什,那东西外表披着一层红木,好奇道:“什么东西?让母妃瞧瞧。”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朱载圳笑着扶起卢靖妃向前。
卢靖妃缓缓向前,心中的喜悦更甚:这是朱载圳第一次送她物件,作为母亲的满足感油然而生。待到揭开那层红布后,她顿时惊呆了,天下竟有这般圣洁之物吗?镜中之人就是她吗?
卢靖妃缓缓摸着镜面,细细地看着,朱载圳再拿出一物,这是后世可以随身携带的化妆镜,说道:“母妃,此物可以看得更清楚些。”
卢靖妃接过化妆镜,看着脸上淡淡的鱼尾纹,饶是平常十分恬静的心也有些不喜,恨不得立即去补妆,天下间女子各不同,但只有爱美之心是尽皆相同的。她看到朱载圳还在身前才作罢,问道:“这是何人发明的东西?”
朱载圳摸了摸鼻子,答道:“这是儿臣令几家匠户做的。”
卢靖妃点点头,心中以为恐怕是那些匠户的功劳,朱载圳是借机献宝,说道:“那些匠户可要善待一二,如果是秘方一定不要强取豪夺。”
朱载圳心中暗暗叫苦,仍旧答道:“这是儿臣所为,秘方自然在儿臣这里。”
卢靖妃想着朱载圳以往的品性,心中越发确定,嘱咐道:“后续事情一定要处理好。”
朱载圳见此只能点头,暗暗腹诽那个前任,只能用未来会真相大白来安慰自己。
卢靖妃知道不能说太多,转变话题问道:“此物送给西苑那边没?”有如此新奇的物什自然要送给皇帝一份,这是规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之物理论上都是皇帝之物。
“自然送了。”朱载圳点头,他以后还要靠着朱厚熜,那边关系当然要“打点”好。
“永宁宫那边送了没?”
“儿臣遣裘猛送了,想来此时应该到沈娘娘那里了。”皇贵妃沈氏,嘉靖十年与卢靖妃一起被选为九嫔入宫,虽然无子,早年却十分受宠,地位颇高,为人比之常人倒是十分和善,还抚养了故曹端妃之女宁安公主,与卢靖妃相好。如果卢靖妃没有她的照拂,在宫里只怕会更难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朱载圳不会忘记这点。
卢靖妃点点头,从脸上神色就可以看出对朱载圳的安排十分满意,稍微犹豫了一会,才继续说道:“裕王那边送了没?”
朱载圳听着此话眉头一挑,再看着卢靖妃身上的深色衣服,长呼一口气,才说道:“儿臣与那边已是死敌,为何要送?母妃也不必因为他的儿子而处处拘谨,父皇还没让后妃如此。”
卢靖妃听了之后眉头一皱,斟酌许久,说道:“母妃此举你不须挂念,但你们终归是兄弟,还是要送的。”看着朱载圳仍不情愿,眼里一闪而过不舍,又继续说道:“如若你不送,母妃就把这里这份送出去。”
看着卢靖妃坚定的眼神,朱载圳感觉有些头疼,即使如今送了,裕王那边就不和你争夺储位吗?如果争夺失败后,对方也不会因为如今之礼而放过你,那送去又有何意义?在这个时代,名声固然重要,但是在储位之争中,实力才是硬道理,所有的故事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如果是朱载圳未来成功,他保不得让史官们补上他在储位之争中是多么谦逊有礼,多么忍耐退让,一切的一切都是朱载垕逼他,他才会争夺储位的,如果后来有误伤当然也不能怪他,都是对方的责任,就如李世民做的那样。
不管怎么说,卢靖妃的话是必须听的,他找不出拒绝这么好的母亲要求的借口,在此前提下,他思考着解决之道,再想着那个传闻,如果能够给那位皇兄的后宅添点乱似乎也不错呢。他假作不情愿地说道:“既然是母妃的话,儿臣自然是要遵从的,儿臣这就派王恩把此物送给裕王府李妃一套。”
裕王府李妃,历史上明神宗朱翊钧的母亲,娘家地位颇低,如今正受朱载垕宠爱,是个野心极大的女人,而如今裕王府王妃是陈氏,那可不是好惹的主……
卢靖妃不知朱载圳心中的想法,听了此话还摸了摸朱载圳的头,心想着儿子长大了,总算变得听话许多。
朱载圳在宫中呆了两个多时辰,走的时候拿着一堆衣衫,多是些贴身的衣物,卢靖妃的银两却是再也不能拿了,直说用度已经足够,令得之前没些好脸色的玉儿在送别时脸色也舒缓许多。
出宫的时候,早已在此等候的裘猛却传来一个消息:“殿下,王世贞明日晚间要在燕来楼举办诗会。”
朱载圳眼里精光一闪,这生活,才是有趣的,笑道:“走,回皇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