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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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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西苑内阁,裕王府之人都对今日之事商量应对之策之时,北京的一座大宅院里,也有两个人相对而坐。
  坐在主位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他的脖子在那一堆肥肉之中并不显眼,细细看去,眼睛还瞎了一只。他正在拿着一封奏折,用毛笔批着小行的字,搁大明朝,这叫票拟。他虽其貌不扬,字写得倒是极好,点笔勾勒之间自成一派。
  他的眼前,坐着一个老人,这个老人的身材稍矮,脸上已经有了点点白色斑点,摘去帽子已经可以看到他斑白的头发。他微微仰躺在座椅上,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在后世这有个专业的名称,叫做冰袋。
  似乎是躺了好久,他微微翻着身,看着仍在票拟的中年人,轻声说道:“世蕃,今日景王之事你如何看待?”此言一出,不说自明,此人就是现在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内阁首辅严嵩。他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的儿子,尚宝司丞兼工部左侍郎严世蕃,他还有一个称呼,叫做“小阁老”。
  严世蕃微微抬头,看了严嵩一眼,把手中的奏章票拟完才放下笔说道:“有些智慧,但不过是小智而已,不足为虑。”在他的眼里,天下智慧的人就那几个,那个景王,还算不上,裕王,同样算不上!
  严嵩听后,两只消瘦的手扶着椅背强自让自己起身,许久才说道:“此事不可不慎,为父怀疑此人或有高人指点。”
  严世蕃冷笑了一声,道:“高人如何?这种应对就算高人?难道是说天下无人吗?”在他心中,显然还有更好的应对方法,只是他不是皇储,也无人来请教于他,反倒让他埋没了,着实感觉有些可惜。
  严嵩微微摇头,继续道:“不可不防啊,裕王那边,你派人接触了没有?景王如此表现,也该派人去查探一二。”
  严世重新拿起笔,一边批阅一边说道:“还没时间,有时间我会去的。”
  严嵩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此事你必须慎重,还有鄢懋卿那边,他上次的奏折我看了,我不准。”他明白鄢懋卿的心思,无非是还想再捞一笔,这个心思本无什么错,但是他的心思,太大了!一旦两淮出问题,那是要掉脑袋的!东南已经大乱,北方也是不稳,如果两淮再震动,那大明东部半壁江山,将再无完好地方!天子纵再是不管,也是会拿他这个大管家问罪!
  这让严世藩原本不以为然的神情顿时一变,此事是他的大计,只不过由鄢懋卿代他之口说出,他大声说道:“不准?那您可知,如果我们此番往辽东赈灾,国库就会空空如也!今岁太仓查探,太仓银几乎见底,地方的税赋也是寅吃卯粮!不让他去督办两淮盐政,我们今明两年又会落下多大亏空!宣府大同还等着用钱,东南也等着用钱,这些钱您让儿子我去哪里找啊?”
  严嵩看着厉色的严世藩,他自然知道这其间的困难之处,但比之两淮震动的危机,他更觉得此事仍需谨慎,继续摇头道:“不准,让他回去再议,鄢懋卿的心太大了!”再想着严世藩对此事不以为然,叮嘱道:“另外景王那边,你要想点办法,国储之事无小事!”
  严世蕃看着严嵩已经站起来,直直的看着自己,他却想着鄢懋卿的事情如何达成,想着严嵩的叮嘱,眼珠子一转,不由心生一计,莫不如将此两者捆绑如何?想到这,他的心情顿时一变,再想着严嵩的叮嘱也认真许多。他何尝不明白皇储的重要性,只是当今天子春秋正盛,又权柄在握,皇储之争不过仍是儿戏而已。以他看来,如今还未到时机,老爹未免还是太谨慎了!
  尽管不以为然,严世藩却也不得不认真想了起来,毕竟事关大计。他扶着两边,闭着眼睛似乎是念念有词,这是他独有的思考习惯,一旦他如此,就代表着他已经在认真对待此事。引得严嵩也捋须等候,他还以为严世蕃是听了他的劝告,开始认真对待此事,自然不知道其中的伎俩。
  严世蕃的聪明他是看在眼里的,曾经不知有多少事就出在这念念有词中。严世蕃虽声名不佳,其貌不扬,但智慧,却是举朝公认!良久,他站起身来,笑着说道:“父亲,前几日你不是说徐阶有意让他的得意门生张居正提提品级吗?我认为詹事府是个不错的去处。”
  看着严世藩有些戏谑的目光,严嵩微微一愣,拍拍脑袋,果然老了,反应不及年轻的时候,再仔细想想,直到过了盏茶时间方才通透,笑道:“倒是一个好去处,让那个张居正去景王府当讲官试试那位王爷也是不错。”张居正去詹事府就必须在皇储之争中站队,徐阶也知道这一点,但是徐阶不清楚的是,皇帝早已对景王府讲官不满,认为他们过于迂腐,有过换人的心思。不过在景王不成器的情况下一直未能履行,如今景王似乎有变好意思,换讲官也不无可能。以前这种事他断然是不会说的,因为没有价值可言。如今却不同了,这么做既给景王卖个好,又符合了皇帝的意图,两全其美,倒也不错!
  再则詹事府本为培养太子地方,但本朝并无太子,以张居正品级如要进入詹事府,必定没有直接担任堂官的可能,那就只能去裕、景二王王府担任讲官,裕王府无缺,陈以勤,高拱也未到考满日期,张居正只能去景王府。陛下对景王府讲官不满和徐阶欲升迁张居正之事,严嵩都跟严世蕃提过,只是两者时间相隔很久,他也是许久才从这中间想出关联来,严世蕃不过一盏茶时间就能串联起来,不得不说是大智!
  严嵩一想着徐阶吃瘪的样子,不禁畅快地笑起来,心里暗想道:你徐华亭事事怕担责任,事事小心,如今我以此事前来试探于你,且看你作何反应。看你是真的对内阁首辅那把位置没心思,还是假的没心思!吾非杨廷和,不会让你像张孚敬那样成长到无法控制!
  他严嵩,江西分宜人,六十余岁才入内阁,而今却已经执掌内阁权柄二十余年,他气走了心高气傲的夏言,赶走了号称智者的杨博,如今那号称地位仅次于皇帝的陆炳也要死去,凭的就是十二分的谨慎。徐阶虽然处处忍让于他,但是他凭借着多年的宦海经验,知道什么叫隐忍,知道什么叫软弱,内阁之中,徐阶属于前者,吕本属于后者!
  今次,他不妨用张居正再试试徐阶,是躲避?还是抗拒?他倒有些期待徐阶的应变了。四年前,徐阶恩师聂豹被罢,其举荐的浙直总督张经也被自己的门生胡宗宪所取代,那时徐阶选择了隐忍,今次的他会再次选择隐忍吗?
  至于张居正?他看过此人,不过是一外人所传闻的少年天才,除了有些小智和义愤,看着倒无太大特别之处。但要知道,本朝少年天才从来不少,但是下场,却未有一个好的!不说那才名传天下的解缙,就说那号称年少英才的杨慎,又有什么前途?张居正,想必也是所差无几!以一可能夭折的所谓天才,去试探徐阶,迎合了皇帝,讨好了景王,如此三全之策,倒是极好的!
  严世蕃看着严嵩畅快的样子,暗暗腹诽他人老反应迟钝,脸上却堆着笑容道:“父亲,我们有空让鄢懋卿来家中吃个便饭可否?”
  鄢懋卿?严嵩听完喜意微淡,眉头一皱,再看着严世蕃期待的神色,渐渐品出其中的一丝滋味,诡异地说笑道:“可以,我也许久未见他了,但是有一点,家里不谈公事!”说完也不看严世蕃那有些难看的脸色,径直离去,虽然心情不错,但是那件事情却万万不可答应。
  徒留坐在书房的严世蕃脸色阴晴不定,看着手中的笔,这是一个地方布政使拿着一堆礼物附带的,严世蕃看着着实欢喜就留下了,后来还授意给那个布政使考评一个上等,以前怎么看怎么欢喜,如今却是看着厌烦无比,随手一丢,再想着鄢懋卿的事情,他老爹在乎与徐阶的那点斗争,他可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两样:权和钱!权已经有了,但是钱还没有!鄢懋卿督办盐政为的就是钱,他怎能就此放弃?!他明白一点,不论是景王上位,还是裕王上位,都已经不容当了二十年首辅的老爹在这个位置上滞留了,亏老爹还千方百计想着讨好这二人?真是无甚必要!一计不成,却是还有一计!这一计,老爹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严嵩和严世蕃所不知道的是,今时的谋划原本也在徐阶的意料之中,原本他就想让张居正入詹事府,只是因为景王隐隐有重夺圣眷之势才不得不压下来。如今严嵩严世蕃如此安排,改变的,不仅仅是张居正,亦或是朱载圳,改变的是那未来数十年的大明朝局。未来的大明朝局,注定将因朱载圳和张居正这对组合而璀璨无比,这两个今时都不起眼的人将携手驾着大明这辆已经颓废不堪的马车,重新上路,开向他新的历史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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