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街 中

　　虽说是正门，却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入口，只是象征性的用红笔在电线杆子上写了‘十三街’三个大字，也不知道这是谁想的，看起来颇不吉利。电线杆上还有好多小广告，上面的图案被涂的乱七八糟，人物都变成了妖魔鬼怪，混在一起更有一种魑魅魍魉遍布的诡异感。
　　街口蹲了几个神色不善的小青年，看到两个人来就冷冷的看着他们，时不时的咗一口嘴里的烟，眯着眼，又缓缓吐了出去。
　　“这些都是小喽喽，不用在意，几乎都是普通人，你随手能收拾四五个。”樊锦低声在他耳边说：“有些能耐的都在酒馆里，外面要是有个什么事就会有人进去通报的。”
　　程墨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
　　“对了，”樊锦转过身说：“在这里，绝对不能说自己是异能者。”
　　这条街果然和程墨见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同，街上的水泥路面早看不出是何年修建，随处可见断裂的地表和破损的坑洼，有些积满了泥水，有些能看到底下铺垫的沙石。街两边的行道树挂满了各色的霓虹灯，树下都是些小摊贩，卖什么的都有，衣服裤子都是几十年前的款式，堆在尿素袋子上，可以随便挑拣。还有一些卖小吃的摊贩，包子馒头砂锅小炒一应俱全，都是用几块木条或者从工地上捡来的废弃物搭建起个炉灶，桌椅能站稳的都算不错了。菜的卖相更是一般，几乎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好在这里的顾客都不是挑剔的人，但凡是能入口的就不在乎。
　　街两边的房屋也是破破烂烂，一眼望去超过三层的都没有，绝大多数还是一层，条件差的墙皮都掉完了，好一点的贴着白色瓷砖，审美也是别具一格的差。不过能够看出这里还是比街上的档次高一些，至少桌椅还是健全的。
　　“外面的这些都是散户，大家能混口饭吃都感谢老天爷了。能够租到商铺的都是有背景的人，至少和这里的某个团体有些关系，要定期交保护费。不然就是他们自己开的场子，像赌场啊酒吧啊一类的。”樊锦一边介绍街上各色的风景一边和程墨解释，路过一家‘按摩店’时门口那一水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仿佛见到稀世玩物一样笑嘻嘻的冲程墨招手：“哎呀，哪里来的小弟弟哟，好白嫩啊，姐姐喂你吃饭好不好啊。”
　　另一个女人嗑着瓜子，眼线都要画到眉毛的眼睛抛了个眉眼：“不要听她乱说啊，那个老女人都可以当你阿姨了啊，还是姐姐帮你捏捏肩放松一下咯。”
　　“你看小弟弟都不想理你们的。”
　　“哪有，明明是心里痒的，不好意思嘞。”
　　“哈哈哈，脸红了脸红了。”
　　程墨在一旁听着不知如何是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不热闹，看的樊锦都忍不住笑：“别在意，她们就是太无聊了，不过你确实挺白的。”
　　程墨哼了一声，继续向前走。
　　十三街有许多被现代文明抛弃了的旧文化，可以看到推着简易冰柜卖冰糕的人，樊锦小时候很喜欢吃，拉着程墨一起吃了两个。这种混着冰水的奶油冰糕虽然尝起来有些劣质，但是又有一股别样的香醇在嘴里荡开。
　　路边还有套圈打枪的，一元钱一枚，套中了有小礼物。程墨第一次玩这种游戏，看到奖品中居然有一个很漂亮的匕首，有些跃跃欲试。樊锦套了五次，一个没中，程墨套中了四个气球和一个假发，还是那种廉价的爆炸头。樊锦笑呵呵的说这些人在圈里都做了手脚，根本套不中那把刀的。
　　路边还有许多流浪人缩在墙角，身上穿的破破烂烂，头发脏的都凝结成条，目光呆滞，神情恍惚，有些嘴里留着口水，有些蹲在地上汪汪乱叫，而且几乎所有人都是残疾。他们似乎不怎么移动，排泄物随处可见，飞满了苍蝇，如果不是这条街的其他味道太过复杂，这里的味道大的能把人熏出十里地。程墨只是靠近了一点点就要吐出来了，白着脸快步走过去。
　　最后樊锦把他带到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酒吧门口：“喏，休息一会吧。”
　　程墨打量着这个小酒吧，确实很不起眼，如果不是樊锦带他来他根本无法发现。这个酒吧只占了一个很小的店面，而且墙皮刷成了深色，也没有霓虹灯类的装饰，只有一个还算健全的招牌苟延残喘的亮着‘酒吧’的字样。
　　“这个酒吧的大叔是中立的，姑且还算安全。”樊锦推门进去，挂在门上的铃铛顿时传来叮铃铃的脆响。
　　“欢迎光临。”一个中年男人略带低沉的声音不急不缓的说着，好似缓缓吟唱这一首老歌，让人不禁对他产生好感。
　　吧台后的男人穿着廉价的白色衬衣和黑色马甲，头发被发胶固定的油光发亮，却似乎不经意间留了一缕下来。长相算是平正，胡子修得整齐，昏暗的灯光下很看起来很有味道。
　　那人抬眼看了一下门口，见到是两个小孩子，嘴里低声嘟囔了一句，便低下头继续忙手里的事了。
　　两人来到吧台前，有些费力的坐上高脚凳，樊锦用手敲了敲桌面：“两份炒饭。”
　　程墨以为她是来这里喝酒的，没想到是来吃饭的。
　　老板显然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樊锦：“这里是酒吧。”。
　　“大叔，我都看到那里有材料的，帮我们做个炒饭吧，都要饿死了，”樊锦笑着说：“你这么帅，一定舍不得我们饿死。”
　　大叔看着两个孩子模样虽然有些狼狈，但是穿着不错，不像是这个街区里的流浪儿，皱眉道：“吃完快滚，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