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的老婆

　　“妈，妈我爸没喝醉，我爸没喝醉”，“爸没醉，爸没醉”。女人正在厨房做饭听到儿子们的叫声放下手里切菜的刀，双手在围裙上抹了一下赶快来到大门外。只见4岁的大儿子高兴地边跑边叫，2岁的小儿子也在后面颠颠簸簸地跑着叫着。女人再往后面看，自己的男人今天确实很正常地向自己走来，不像昨天一摇三晃，嘴里还骂骂咧咧。太好了今晚可以安安稳稳地吃顿饭了，女人笑着迎接住两个开心的孩子……
　　第二天女人（我们叫她初心吧，初心是村里的一名代课教师，那时月工资150元，村里还打欠条，所以一年下来初心是得不到几个钱的。她高中毕业以后被邀到学校替一位民办教师代课，由于自己喜欢教学又能天天守着自己的孩子，所以就没介意工资的事就这样曰复一日，年复一年地为学生忙碌着。）吃过饭把孩子安顿好就去学校上班了。男人（我们叫他诗楠吧，他曾是县高中的学生下学后凭着家里的关系进了县保险公司，初心他们结婚时还在上班，但由于后来公司裁人把他给裁了下来，在家没事干就凑钱养了几十头小猪和一头大母猪。）吃过饭开始清粪喂猪。各干其事。中午初心下班回家见两个孩子在院子里撅着屁股在沙堆上玩儿，堂屋门却锁着，不见诗楠的影子。“你爸爸呢儿子”？初心拉起大儿子拍着他身上的土问。“不知道我就没看见他，不会又喝酒去了吧？”儿子忽闪着大眼睛。初心看着天真可爱的孩子哭笑不得。下午下班初心赶快骑上自行车就往家赶，屋里屋外还不见诗楠，初心咬着嘴唇长出了一口气。换上工作服拿着铁锹进了猪圈，清完圈一下子把铁锹扔了出去（这样可以发发心中的怒火）。就开始喂猪，喂完猪脱下工作服洗洗手开始做饭，生气也不能不吃饭因为还有两个小孩子。吃完饭初心把孩子哄睡就把大门锁了。喝很喝吧，喝死外面不要回家了，初心恨恨的想，坐在被窝里看了会儿书也睡了。“他妈的敢打我，不想活了吧，我拿刀砍死你们”。初心被一阵谩骂声惊醒，拉开灯揉着眼看看表快12点了。“咚、咚，初、初心，开、开门，”酒鬼在外面叫。“我就不给你开，叫你没成色。”初心不起床，外面寒气太大，三天两头这样谁受得了。诗楠意识到初心在给他作对火了，借着酒劲使劲踹门，边踹边大声骂初心，惊动得四邻八舍鸡飞狗跳，踹了10多分钟铁皮门被踹了个洞，一扇门歪倒了。酒鬼进了院子象疯了一样砸东西，厨房锅碗瓢盆乱飞，院里盆架子上的瓷洗脸盆被摔得面目全非。初心很害怕再砸堂屋门就披件棉袄出来了，拉开门灯，一个头发乱蓬蓬，上衣敞开着，裤子上的拉链没拉，一边从皮带下滑下来，脚上只穿一只鞋的‘疯子’出现在眼前。“你干什么诗楠，疯了？”初心大声吼诗楠想让他停手。“你管我干干什么，我就是疯疯了”，诗楠边说边去砸母猪圈的圈门，门被砸开了又进猪圈把猪连骂带打一番，也许是折腾累了吧，诗楠扔下棍子摇摇晃晃地回屋往床边一趴，下身在地上站着，上身趴在被子上自言自语了一会就睡着了。初心怕他压着孩子赶快进屋看看，正看着忽然听到院里有响动还有哼哼的声音，猪，母猪跑出来了，初心第一反应赶快关门，可来不及了3、4百斤重的大猪跑进了堂屋。初心怕及了如果这畜牲进屋了可比酒鬼厉害，屋里的家俱电视可别想要了。初心不敢赶它就到外面“啰啰，啰啰”地叫，母猪听到叫声慢慢地退了出来。初心又小心翼翼地把它引到了圈里，把圈门堵上又把一块大石头压在了把圈门的木掍上。她才松口气准备进屋，母猪又哼哼地用嘴把圈门拱开，眼开又要出来了，初心赶快把它哄进去。她不敢再离开了，就蹲在圈门口守着，冻得发抖。“我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初心想着冰凉的泪水慢慢地顺着脸颊淌。母猪好像不想再为难她，在圈里转了转就卧下不动了。初心的腿已麻了用袖子擦了一下脸然后一手扶着膝盖一手扶着墙免强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回屋了……
　　这样的事情10天最少发生3次，有时心情好喝多了，晚上回来不砸东西，但嘴不闲着，前五百年后五百年的事，他在那里念叨念叨，一件事一句话要重复数遍，初心不能睡着，不理他，他就把她推醒“我给你说心理话呢为为什么不听”。同样的话听了数百遍头就要炸了，把耳朵用被子堵住也不行，有时初心听着这噪音，真想拿胶带把那一张一合的‘口子’给封上，或者拿刀子给它划一下看你还喝不喝。两三个小时过去了，叨叨声慢慢结束了。初心的眼睛早就瞌睡的睁不开了，再加上头痛她想马上进入梦乡。“呕……咳”酒鬼要呕吐了，“诗楠，诗楠到外面吐”，初心一惊赶快爬起来一手拉住他的胳膊一手推他的后背想把他推下床。“你干嘛”诗楠不耐烦地甩了她一下，胃里的脏物就顺着诗楠的嘴流了出来，床单被罩上都是，一股难闻的气体冲得初心伸了几次脖子想吐，简单收拾了一下，初心就到儿子的房间睡了。“初心，初心被子怎么湿啦”，折腾了半夜初心还在梦中就被叫醒了。“你又尿床了吧，喝喝你不喝尿会死呀？”初心推开卧室的门生气地说。“我不是有事吗？”诗楠完全清醒了。“借口，哪一次不是有事，高兴了借酒助兴，不高兴借酒浇愁，谁家爹死了，娘嫁了，生孩子，取媳妇，认识的，不认识的，只要有酒场儿你都去，家里被你喝干了，又耍酒疯，你说还过不过？”初心越说越气眼泪要掉下来了。诗楠自知理亏又挪到干的地方，用被子把头一蒙来个死猪不怕开水汤……
　　更可气的要数醉后丢东西了，骑自行车出去，喝醉后也许开始还推着，但见着人一说话或者在路边撒泡尿再走就会把车给忘了，回家问你骑的自行车呢？“没骑，不知道。”第二天再问就说放某某家了，结果人家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丢了一辆，丢第二辆，丢了自己家的丢别人家的（丢别人家的是要赔钱的）。丢了车子丢手机，后来4千多元买的摩托也被他在城里喝醉弄丢了。诗楠是大男子主义，喂猪凑钱或卖猪的钱都不让初心管。一次卖了猪当时钱没拿回来说过几天给，初心也就没过问。一天放学回家，一群妇女在路边拿着针线活聊天。看见初心就笑着说：“初心下车来玩会儿说说话”，“好，反正现在回家还早”，说着初心就把车放到了路边。“给你商量点事呗初心”，一个岁数大点的妇女微笑着神秘兮兮地说。“什么事说大娘”
　　初心爽快地问，“有钱没？借点钱呗”，大娘继续神秘，“没有大娘，我教学就没发过工资再说……”初心正说着大娘把一个红色的提兜提到初心面前里面有厚厚一叠钱，“给这是你家的钱”初心很惊讶。“实话给你说吧你家诗楠刚才喝多了提着钱让我们看，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接了个电话就走了，也不说拿钱的事。”初心很生气谢过大娘就回家了，堂屋门敞开着诗楠正坐在地上自言自语，初心知道现在给他说什么都白说，没再理他只把他安顿好。第二天早上，“初心、初心快点起来我拿的红提兜呢，坏了、坏了钱还在里面呢，快帮我找找”……
　　后来又在地里盖了大的养猪场（当然又借了不少钱)，诗楠说以后好好喂猪少喝酒，初心也欣慰。可狗改不了吃屎，不到一个月就旧病复发，一切都是老样子。这样又养了7、8年猪，猪行情好时保本，行情不好时赔钱，因为猪还没长成诗楠就把可能会赚的钱就提前花在了喝酒上。
　　养了10多年猪也没挣到什么钱烦了，再加上近两年行情不好，诗楠决定不再养猪，把猪全部卖了欠别人的饲料钱还没还，又投资在村头建了超市，说以后尽量少喝酒把超市生意做好，让初心不再教学（工资太低孩子也大了）回家帮忙看超市。说实话开始超市生意挺好的，还是因为诗楠汹酒生意越来越差。
　　临近过年时要卖一些烟花炮烛，超市门口放一张没用的小床把炮什么的都放在上面卖，晚上收到旁边的小屋里。一天傍晚酒疯子骂骂咧冽地回家了，两眼醉蒙蒙，走路三条腿一点不如意，拿起什么就往外扔，外面领着小孩子玩的人赶快走怕碰着孩子，谁来买东西，“不要钱拿走，”或者“不卖了走，不争钱侍候你们干嘛”顾客生气地走了，初心赶快笑着解释也没用。一会又到外面去点炮，拿一个大炮点着就往路上扔，啪，咚吓的路人不敢过路。初心怕伤着路人，赶快和儿子把炮收拾收拾放小屋里并把门锁了，钥匙装到兜里面，诗楠要进屋拿炮，初心不让，“把钥匙给我”诗楠大叫着扑通一脚把电车跺倒了，儿子吵他，他就拿起个小凳子要砸儿子，“跑儿子”初心连忙推儿子躲开，小凳子一下子砸在了初心的胸肋骨上，初心火了提了一根棍子跟他撕打起来，村里的几个人拉住他（村里人也烦他喝酒故意拉住他让初心打）初心用棍子狠狠地在他屁股上敲了几下。开始还没什么感觉，也许在气头上。第二天初心看到胸肋部位青了，按一下，呼吸都痛。三天两头和疯子打交到，初心感觉自己抑郁了，几天不想说话诗楠一出去她就把车钥匙什么的都藏起来。妹妹看她不高兴就领她到市里大妹家玩，妹妹她们要到中医院办点事，初心很想让查一下自己的胸肋，可又不想说，在三楼她们去办事，初心一个人在楼栏杆那里转悠，从三楼到一楼是通着的，她看着看着就想跳下去，跳下去就解脱了，她只有这一种想法。正想着妹妹她们叫她，她回到了现实跟她们面无表情地走了。初心越来越瘦1.65米的个头只有几十斤重，没人感觉她不正常，但装的再相也逃不过母亲的眼睛“这闺女怎么啦是不是吓掉魂了？你看又黄又瘦，吃过饭我领你到你嫂子（她懂法术）家看一下”。在一次走亲戚时母亲这样说。也许是心理作用吧，看过后心情好点儿。孩子大了不能两个人都呆在家里，初心开始出去打工，为了生活也是为了逃避现状。她不怕吃苦去新疆釆过棉花，去浙江采茶叶、去南方厂里做工什么活都干……
　　去年儿子要高考了，“妈在我高考前你得在家陪我，和我爸在一起他一喝酒闹事我心里就发慌”，儿子埋怨说。“你不说我也会在家看着你，不然你考不好会找借口的”初心逗儿子。正月十五那天吃过早饭，“诗楠今天可能会忙一些下午要卖烧纸和炮烛你就不要出去了”。初心叮嘱诗楠。“我会去哪呀大过年的？”诗楠不耐烦地回答。可中午做好饭不见诗楠，打电话不接。‘又去喝酒了’，初心肯定地认为。不出所料傍晚时分诗楠眼迷着，两手比划着，腿脚走路已不成直线，“他想弄我，你让他试试”嘴里又开始说三到四。初心不希望他能帮忙，只希望他能听话睡觉就可以了。可他还是很兴奋跑跑屋里转转外面。外面在修高铁人很多，初心怕他惹事就不让他出去，但越拦他，他越恼火。不知为什么高铁那里施工的车不响了。一会来了一辆警车。初心远远地看见诗楠正被两个穿警服的年轻小伙子往警车上拉，初心赶快跑过去问为什么，他们说诗楠防碍施工。“你们不能带走他，他喝多了脑子不正常”初心边拉住诗楠边对警察解释，“去就去谁怕谁呀，看你们能把我怎样，小熊孩儿，还抓我嘞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诗楠用手指指着他们说。本来小警察还不想抓他，经他这一激，小警察不由分说把他拉上车，车门一关开着走了。初心拦不住也没办法，她回到超市感觉很累，但心里很安静，抓走就抓走吧直当进疯人院了省心。今天儿子放假回家过元宵节，知道爸爸被抓了很气。“没什么谁让他喝酒不改，这样由国家管管也行，反正我说的再多也不顶用，象这样的人就要用强治手段，教育不是万能。”初心怕儿子分心就无所畏地说。但晚上初心还是难过地一个人流了很多泪（烦他又担心他的安全总处在矛盾中）。第二天早上初心要往看守所送被子就让小妹开车顺便把儿子送到学校，“妈又偷偷抹眼泪儿了吧”，儿子装着不在意的样子问初心，“女人爱哭很正常，但你不能拿你爸当借口不好好学习”初心激儿子，“放心这算个事儿吗？”儿子怕妈担心故意轻松地说。把儿子送到学校就去看守所，路上妹妹下去办点事。初心一个人在车上再也控制不住了，双手握着脸痛哭失声……
　　本来要拘留12天，但确实也不是什么影响施工，只是别人阻碍施工他刚好撞上，别人跑了把他给抓了。所以经熟人一说拘留5天就放了。所有人都认为经过这次教训诗楠该戒酒了吧，结果只戒了几天就开始试着喝起来。这不“喂你在哪诗楠？快点回家不要把电车丢了，”初心正急着打电话。“没事，我这这就回家”，电话那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