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梦境

　　卫煌与寂空闲聊了一阵之后，夜色就已深了下来。荒漠的夜晚寒风瑟瑟，除了火堆燃烧所发出的噼啪声之外，远方时而也会传来一些怪响。漠北的天空十分晴朗，尤其是在这片杳无人烟的土地之上。在这样的夜晚里，无论是月光还是星光都非常的明亮。寂空开心的数了一阵星星之后就睡着了，虽然卫煌没有任何的恶意，但不得不说这个小姑娘在面对这个陌生的男人时，心也真是太大了。卫煌这边可没有欣赏夜空的雅致，心烦意乱的他不一会也困了，卫煌闭上了眼睛，然后在梦境中睁开了双眼。
　　想起来了，在白天所遗忘的事情全部都想起来了。在进入梦境的一刹那卫煌就已经明白，自己为何而来应到何处，回想起一切的他心中燃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醒来就会忘记，入睡则会想起。他甚至有时会疑惑，到底哪一边才是真实，哪一边才是虚幻。
　　梦境是一片灰白的世界，总的来说与现实世界大体相同，可要说两者间的差异也不能说没有，毕竟这些差异已经明显到卫煌想不注意到都不行了。
　　“哎！这真是一个冷清的世界啊，甚至连一只活物都看不见。”卫煌在这个死寂的梦境中叹了口气，这一次他来到这里并没有什么事要做，所以他准备简单的查看一下就继续休息了。然而这一次梦境的违和感却超出了他的预料。
　　“那……是什么？”卫煌朝着远处看去，见到了一个人也似的身影。然而只要稍作观察便知，那并不是什么人，只是一具骷髅而已，唯一值得一提的是，那是一具行走的骷髅。只见那骷髅拖着腿骨，颤颤巍巍，一步一步的挪着身体，最后他坐了下来，抬起头颅好像在看着什么。
　　卫煌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抬起头也跟着望了上去，原来在梦境的天空中也和现实一样闪耀着繁星，此前他倒也从未仔细观察过梦境与现实天空的不同。突然间卫煌明白了骷髅的身份，没想到弗兰克死后竟还能来到这个地方。“喂喂喂！虽然收下了你的魔力，但我可没有答应过你任何事情。”卫煌冲着骷髅喊了起来，如果这个家伙一直在梦境中跟着自己，这可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卫煌的呼喊声在梦境空旷的原野上回荡着，骷髅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依然端坐在地上，抬头仰望着天空，好像在寄托着什么。这本就是意见出乎卫煌意料的事情了，可更加令人意外的是卫煌的身边有人发出了声音。
　　“好吵啊，你说话怎么这么大声，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少女一边说着话一边揉着眼睛，从睡眠中被吵醒让她相当的烦躁。然而清醒过来的寂空很快就注意到了周遭的变化，不过对于小姑娘而言，这种变化是难以理解的。
　　连小姑娘都闯入梦境中来了，还有其他的惊喜等着我吗？卫煌已经对这些连续发生的事情无力解释了，但他忽然间转念一想，这个小姑娘的到来还真的是一个意外之喜，说不定她可以解决自己最头痛的问题。
　　“哇！原来天空出现异象了吗？怪不得你这么兴奋。”小姑娘寂空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并非处于现实之中而与此同时卫煌一直在思考着，他需要一个既能让寂空接受，又不会吓到她的说法。
　　“那边的是骷髅吗？你看他的坐姿，好可怜的样子。”卫煌还没想好怎么说，寂空倒是先注意到了最不得了的东西，卫煌没想到小姑娘的胆子这么大，看来接受力应该不错。
　　“见到那种骷髅难道你不害怕吗？”卫煌试探着问道。
　　“有什么好怕的，野地里见到骸骨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
　　“哦？我觉得会动的骷髅可并不常见。”寂空嬉笑如常的态度让本来有些拘泥的卫煌放松了不少，卫煌喜欢和这样的人合作，花时间教导那些畏首畏尾的人实在不是他的风格。也许这就是天性吗……或者可以说是天赋，毕竟能够来到这里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到的。“你的魔法资质看起来不错嘛。”卫煌脱口而出，但是天赋再好，能够笼络得到才是关键。
　　“真的吗？前些天那个教我真名术的叔叔也是这么说的。”寂空开心的说道：“这次从部族里出来实在是太对了，每一天都能看到新奇的东西，这让我不禁在想什么事都是可能的。毕竟我需要……这种可能。”
　　“看来你又要经历一件新奇的事情了。”卫煌没有注意到寂空语境中的变化，毕竟她一直都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我就说的直接点吧，刚才我并没有吵醒你，因为我们现在其实就是在梦境里。”
　　“梦境？你是说睡觉的那个梦境吗？”见卫煌点了点头，寂空顿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卫煌看到她四处张望的滑稽样子，顿时想起了自己与同伴们第一次来到这里时也发生过类似的场景，不过物是人非，那些人还有多少健在也都是一个未知数了。“难道你和那位骷髅先生也是我梦中的一部分吗？”
　　“我当然不是，至于那位骷髅先生可就不好说了。”卫煌说到这里顿了顿，他再一次审视了一遍眼前这个无邪的小姑娘。卫煌所擅长的心影术是一个能够洞察人性的魔法，虽然心影术表面看起来并没有出色的破坏力，但是其对于人性弱点的利用，才是它最为可怕的地方。在卫煌看来，寂空心中的影子甚至比很多许愿的人还要严重，可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依然没有表现出许愿者的无力与绝望，卫煌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特例，但如果其他许愿的人都像她这样，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令人悲伤的事情了。
　　“大哥哥，其实你很厉害吧。就算天赋再好，我能来到这里也都是因为你的缘故。”在卫煌想要笼络寂空之前，一脸大方的寂空倒是率先说了起来。“大哥哥，你相信缘分吗？我一直都相信会遇到一个有缘人，他会凭借非凡的力量解救我的部族。”
　　“我可不相信这个，不过既然是缘分，即便不相信也会眷顾于我吧。”卫煌无法无视寂空真诚的目光，小姑娘水灵灵双目令人心旷神怡，不过如果她真的有求于人，事情倒是简单的多了。
　　拿钱办事，卫煌喜欢这种简单的关系，这也是秘士标准的生活方式。就如同这片纯粹的梦境一样，与现实相比它更加的简单，更加的直接。“我现在需要一名忠诚的部下，能够进入梦境的你算是符合我的要求了。虽然不知道你的心愿是什么，但作为回报我愿意帮你解决一下你的困扰。”
　　寂空似乎在一瞬间就已经确定了卫煌就是她想要找的那个人，协议在几分钟之内就打成了，悠远的寂空眼里几乎放出了光来，不过她似乎还不满足，她嘻笑着问道：“……那个大哥哥，你还需要徒弟吗？像我这样聪明伶俐的人可不好找。”
　　“快算了吧，你和我的路数不一样，和我学只会越学越糟。”卫煌长吁了一口气盘腿坐了下来，与寂空达成协议以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向她交待，毕竟一旦离开梦境一些事情就会被自己所遗忘。“先说一说这里需要注意的事项吧，也许你已经注意到了，梦境是灵魂的交流之所，许多的事物在这里会被极度的放大。”
　　“你说的是那个吗？”寂空此时也盘腿坐在卫煌的对面，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向了卫煌的身后。卫煌不用看都知道，寂空所指的是一座直通云霄的高塔，它高耸异常，望不见尽头。也许是因为梦境中奇特的感官所致，那座本应该十分遥远的建筑也因此仿佛近在咫尺。
　　“没错，危险往往就在最显眼的地方。总有一天你会独自来到这里，到时候千万不要因为好奇心跑到那里，那里是一座危险的监狱，一个微小的错误就会有去无回。俗话说得好，好奇害死猫，不少刚刚进入梦境的年轻人都会犯这个错误。”卫煌严厉的警告让寂空不禁咽了一口吐沫，还没等她消化完毕卫煌就又说了起来。“不单单是那里，其他类似的地方最好也不要去。你来自北方吧，看到北边那条被放大的山脉了吗？我指的就是这些地方。”
　　“原来那座山也是吗……怪不得会发生那些事情……”不知是为什么，本来还喜笑颜开的寂空突然变得感伤了起来，她的话语稍顿，悲伤好似墨水滴入，顿时将整池春水尽染。
　　卫煌感受到了寂空的变化，他也猜得出事情恐怕并不简单，但是作为一个秘士他有规避风险的方法。“你好像很在意那座山。”
　　“是的，一切都是从那座山开始的。”寂空这么说着，她的声音也随之压低了。“那座山部族可是说是我们部族灾难的根源。”
　　“你的部族……是天空一族吗？原来就是那群被巨人从圣地赶走的可怜人，说起来那片地方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你都猜到了？”寂空惊道，随后她开始变得激动了起来。“没错！就是那些巨人……那些从山里面突然冒出来的怪物……如果没有他们我们也不会如此落魄。”
　　“别激动，冷静一下。”卫煌见寂空小脸通红，遂起身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明白的，这虽不是一件容易解决的事情，但也不会完全没有办法。我只需要好好地想一想。”卫煌说着歪着头思索了起来，此刻万物皆静，有细微的风吹过，卫煌忽然想起了一件不那么舒服的事情。他知道山的事情，虽然醒来后就会忘记，但是他确实知道其中的缘由。
　　此时寂空已经慢慢平复下了自己心情，她看着卫煌思索的样子，自己不由得也有些出神。天空一族的人天生具有极佳的五感，原本的他们能够听到悠远的声音，闻到泥土的芳香，眺望远方的山川，品尝湖水的甘甜。可现在他们被无情的逐出了圣地，天空一族只是一群无人问津的可怜虫罢了。此时作为部族中感官最为敏锐的寂空同样可以感受到卫煌的强大，体会他的心境，观察到他的一举一动，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变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信性很高。”长久的思考后卫煌终于开口了。“而作为回报，你也需要替我做几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