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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王掌柜！王掌柜！”
王衡扭头就走，气的古掌柜直跳脚：“少东家，您瞧见了吧，他王衡就是这么办事儿的！”
承祥抬眼嘲笑道：“他说的也没错，既然账上银子吃紧，也只能捡着西瓜丢芝麻了。”
“因为一个大客商而得罪我们常年的老客商，哪有这么做生意的道理？虽说这批货量不多，可也不能就这么耽误了，总想法子解决才是啊，他王衡把这个难题丢给我，若真出了事，他倒是把责任推个一干二净！”
“既然货量不大，倒也容易解决，能否先从其他分行调一些存货过去，想必也能来得及。”
“这我早就问过，没戏，咱们裕兴泰炉窑每年的产量本就不多，各分行的库存也只够维持，若有超额的订单，也要按照轻重缓急排序，实在接不了的就都推掉了，要么怎么说，咱们裕兴泰这几年就没接过几个大生意呢！”古掌柜长叹道：“归根结底，还是咱们炉窑的规模太不成气候了！”
承祥沉思片刻，问道：“前辈还忽略了一处，我从焦八缸手里赎回来的三家分号，您可问过了？”
古掌柜摇摇头：“没用的，那三家分号之前抵给了焦家，货都是他们荫和丰的，如今才刚挂上咱们裕兴泰的招牌，新货都还没来得及运过去，哪里还有存货？”
“这么看来，咱们裕兴泰还真是百弊丛生啊……”承祥放下了书本，忧心道：“这件事，我爹知不知道情况？”
“这件事一开始我就跟东家报备了，可是东家现在一门心思全放在天宝顺的生意上，指望靠着这次生意打个翻身仗，全然不顾一点退路，否则，王衡怎敢般有底气推诿？”
承祥简直无语至极：“这怎么能行？我爹真是老糊涂了！就这么一直得过且过的，咱们裕兴泰迟早要出大问题，做生意总不能只靠一条腿走路，生死存亡全押在一家生意上，这简直太冒险了，万一天宝顺的生意出了什么差池，我们又得罪了老客商，咱们裕兴泰可就全完了！”
古掌柜长叹道：“少东家说的没错啊！我担忧的正是这个问题！可如今又能有什么办法？”
“说到底无非是钱的问题，只是……洛阳那边补货量并不多，总不至于为了这批货再抵押出去一家分号吧？倒是我自己还有些私房钱，可加起来也不够啊！”
古掌柜看承祥这般为难，心里憋得一肚子怨气终于忍耐不住，他压低了声音愤慨道：“要我说，他王衡这几年管着裕兴泰的账本，私下不知私吞了多少，如今咱们裕兴泰出了问题，他守着那些来路不明的银子，只顾着自己逍遥，却要少东家费尽心力，还要拿出体己钱补他的亏空，实在太可恶了！”
“您先别着急，若王衡真的私吞了账上的银子，想必他早已在账本上做了手脚，你我也奈何不了他，眼下只能先把他放一边，把眼前的困难解决了，之后再想法子慢慢算这个账。”承祥低声安抚道：“这里人来人往的，始终不是咱们说话的地方，前辈您先回去吧，这件事您就交给我，我来想办法！”
“少东家，把您一个人留在在这我实在不放心，您真的就打算在这看一下午的书啊？”
承祥挑了挑眉毛，轻笑道：“您不必担心我，我自有我的主意！”
王衡来到铁炉房，悄悄把新来的洪师傅拉到一边，嘱咐道：“我说洪师傅，我可是在东家面前夸下了海口，东家才答应把你招进来，这批铁货生意事关重大，您可千万不能马虎啊！”
洪师傅信心满满道：“别的不说，生铁淋口可是我家祖传的技艺，没有金刚钻我哪敢揽这份瓷器活啊！不过咱们事先说好了，我只能在裕兴泰干一个月，时间到了我就告辞了。”
“不是说好的两个月么？！哪有您这么办事儿的道理？”
“那也没有您这么办事儿的，就凭您开的这点工钱，荫和丰可是高出两倍呢！要么您加银子，要么就按我说的，一个月，您自己看着办吧！”
“这都已经开工了，难不成让我再花时间找别人去？我这账面上实在是吃紧啊，您就不能再通融一下？”
洪师傅思量片刻，难为情道：“罢了罢了，梁大贵这小子也算是我家的远房亲戚，看在亲戚的面子上我也不能让他为难啊，这样吧，我就再多干半个月，一共一个半月时间，再多可就不行了！”
见王衡还在犹豫，梁大贵眼珠子一转，凑到王衡耳朵边低声劝道：“额，王大掌柜，怎么说洪师傅也个有身价的匠人，再说您给的工钱确实不高，我也是费了半天的嘴皮子，才劝他推了荫和丰的差事来咱们裕兴泰帮忙，依我看，只要咱们炉窑加班加点赶赶工，一个半月的时间准也够用了！”
“得了，一个半月就一个半月吧！”王衡悄悄把银子递过去，低声说道：“这是定银，您先拿着，等工期到了我再把剩下的银子给您。虽说工期不长，您可千万不能给我糊弄啊！否则我可没法给东家交代！”
洪师傅微微掂了掂银子，眉开眼笑道：“得嘞，既然拿了您的钱，我就一定把活给您干好，这点匠人精神我还是有的，您就放心吧！”
梁大贵拍拍手引起工匠们的注意：“哎哎，各位且打住，王掌柜有话要吩咐！”
王衡清清嗓子，大声宣布道：“最近一段时间，只怕大家要辛苦些了，你们也知道，这笔订单对咱们裕兴泰至关重要，虽说天宝顺给了咱们两个月的期限，可是货量太多，咱们赶早不赶晚，我最多给你们一个半月的时间，大家伙务必要把这批货顺顺利利的给做出来。因此，打今儿起，每日开工时辰提前一个时辰，午休缩短到半个时辰，晚上的时间也别浪费了，延时两个时辰休工，都听明白了没？”
工匠们顿时怨声一片，私下嘀咕道：“前不久才减了工钱，今儿怎么又加工时了？”
“是啊，算起来每天一共多了三个多时辰的工时，这铁炉房热的跟下火了似的，一天到晚闷在这个地方还不把我们都烤熟了！”
“这特么还是人过的日子么？”
“哎哎哎，大家不要着急，且听我说一句，你们都是我王衡带进来的人，跟了我不少年，我也知道大家平日干活劳累，生活不容易啊，我王衡也不忍心给你们增添压力，可是这是东家定的规矩，我这个做大掌柜的也只能听吩咐办事，不过话说回来，这都是咱们共同的利益啊，我向大家保证，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干成了这一单活，我一定向东家请命给大家涨工钱，年终奖银再多加一两银子！大家说怎么样啊？”
“得嘞，只要有您在，我们还怕什么啊！”
“是啊！要不是王掌柜替我们这些匠人在东家面前说情，这工钱还不知道要减掉多少呢！”
“您的好心大家都心知肚明！无非就是多辛苦一段时间，咱大家伙齐心协力，不能让王掌柜为难啊！”
“是啊是啊！”
“我王衡在此多谢过各位体谅，既然如此，大家就继续干活吧！”
王衡出了铁炉房，梁大贵在一旁低声恭维道：“王掌柜高明啊，这一招四两拨千斤，既缩短了工期，又节省了人力成本！真是厉害啊！”
“哼哼，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王衡冷笑道：“这人啊，本性贪婪，永远不会满足现状。就说咱炉窑这几个臭皮匠，活干得不多，钱拿的还不少，炉窑少了他们还不行，你若不偶尔打压一下，他们就被惯成了大爷，天天吵着问你涨工钱，你若不同意，他们就要撂挑子不干，惹出一堆麻烦！倒不如学学那些训猴儿的招数，先打一个巴掌，再赏一颗甜枣，他们得了教训也就安省了。就算日后给他们涨了工钱，也不过是回到原来的水平，对我们来说，就省下了一段时间的人力开支，可对他们来说，我们就变成了恩人，往后管起来就顺手多了！这就叫做用人之计，明白么？”
“小的受教了！”梁大贵讪笑道：“要么说这做大掌柜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担当得起，就说这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管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哼哼，要是交给了那位爷，还不定管成什么乱七八糟的样子呢！”
王衡轻笑了几声，他眼睛一扫周围，突然愣道：“哎？真是怪了！这还不到休工的时候，伙计都跑哪去了？”
“王掌柜！王掌柜！”只见伺候承祥看书的伙计气喘吁吁小跑过来，哭丧着脸抱怨道：“可了不得了，少东家也不知作什么妖儿，拉着一帮伙计问东问西的，穿堂厅都闹成一锅粥了，您赶紧过去瞧瞧吧！”
王衡与梁大贵莫名其妙对视一眼：“走，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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