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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方，冬天总是过去得很快，快得让人都难以察觉。
但废谷迎来的初春似乎与腊冬没什么区别，小叶问估计，这里的四季都是一样的。
石碑前，没了铁愚，显得有些寂寞。
石碑下，那些菱角凸明的碎石也重现天日，只是有些颜色却怎么也去不掉了。
从那天之后，小叶问与青儿就一直呆在了北川的废谷之中，没有再出去过。
废谷内，多了一处草屋，很简单的草屋。
谷外，却是整整齐齐地立着不少枯木，那是简单的墓碑，无法雕刻出亡者的姓名，甚至连身子都无法凑齐，就这样归于大地了。
平时在谷内，像是时间静止，现在站于群碑前的小叶问，却是能清晰的感觉到，早春的风还是有些冷的，比以前都要冷一些。
这些墓，花了他整个冬天，这里的每一座墓碑，都是他独自立的，就像铁愚临死都要立起那座巨碑一样。
“铁愚叔叔，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小叶问对着唯一刻有简陋名字的墓碑说着，在他的身后，跟着他最最喜欢的青儿姐姐。
然，他已经没有再撒娇似的拉着青儿姐姐的手，决定不再肆意享受别人对自己的关心。
他答应过，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春风拂过，迎面来的清新让人感觉到了一丝大地的新生。
青儿就这样看着小叶问，她没有说话，也不会说话。
许久，直到墓群全部笼罩在朝阳的辉光下，小叶问终于打破了春风，真切道：“青儿姐姐，教我修炼好不好？”
记忆仿佛回到了古城的那一夜，也是从那时开始，他终于知道，自己以前整日粘着的青儿姐姐，有着多么恐怖的实力，那时对他还高不可登的城楼，仅是瞬间，便化为废墟。
青儿莞尔一笑，像是得到了等待已久的答案，“那，到时候你可不要怕疼哦。”
之后，小叶问也终于知道，自己最最喜欢的青儿姐姐口中说的疼，并没有别的意思，而是真的疼。
药浴、锤身，为了给小叶问炼体，那个仙女姐姐便变成了魔女姐姐。
里面总是会有一些特别古怪的东西，或是扎脚的尾勾，或是滑溜溜的软骨，有次他甚至看见一只老鼠在舔舐了地上的水渍之后就不动了。
纵使每次都疼得撕心裂肺，小叶问也没主动问过他最最喜欢的青儿姐姐，这药浴是怎么来的，因为他能感受到，每次药浴之后，身体的变化。
就这样整整泡了三年，小叶问褪去了不少稚气，脸蛋也不像以前那么圆润了，有了丝帅气，颇为俊朗。
小屋内，青儿准备着新的药浴，而一旁的小叶问则是看着一些书籍。
“谷尾的巨石，你现在能抬起多少？”
废谷能用于磨炼身躯的，除了这大大小小的石块之外便没有其他了。
小叶问心中比划了一下，旋即道：“三千斤了。”
若是有人入耳，定然大为一惊，十岁少年已能置千斤之力，天生神力啊。
“勉强可以了。”青儿捏了捏手中的药散，旋即道：“今天可以通窍了。”
小叶问随即有些兴奋了起来，双眸散出睿智的光芒，这一刻，他等了很久，他时刻准备着。
“问儿，你觉得修真是为了什么？”
“远古之人，修真问道，九世结缘，只为功成，证道长生。”小叶问借着数年来积累的知识，立马回答，却引来了青儿追问：“那你可知，从古至今有多少人摆脱了九世轮回，超凡渡生，永道长生？”
小叶问沉吟，思索片刻，迟疑道：“古帝姬或是长仙道主？”
青儿一笑，没有明说，但是小叶问也明白，自己的答案不对。
不过，青儿姐姐的笑容真的很美，他都有些看呆了。
“九世一个轮回，要想超脱轮回，单凭轮回内的力量是完全不够的，然而，所有人都想能够长生，想通过九世的积累达到一个天人之境，何其之难。”
青儿姐姐忽然说起的话，小叶问却是从来没有看到过，想要询问，却见青儿姐姐带着几分严肃，面色认真道：“且不说天人之境，九世的觉醒又是何其艰难，古帝姬、长仙道主都未曾跨出。”
药汤上散开一些朦胧，药香充斥着整个屋子，就好像踏足青云飘然而上，有些脱尘之意。
“没有谁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凡人百岁不忧愁，修真者想要证道，就必然要接受非凡人的磨难。”
此时药汤已经很热了，腾升的雾气也变得有些醒鼻。
“即便以后，天地不明，众生不理，你也会一直走下去？”
青儿平静，碧色的双眸，美丽而看不出她的内心在想什么。
“青儿姐姐，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爹娘，为这数万孤魂的报仇，为铁愚叔叔报仇。”
小叶问双眼湿润，幽黑的眸子中透着懊悔和不甘，废谷中，那血染的石碑，深刻不灭。
他漫步来的青儿姐姐面前，虽然还只是十岁，但已经能伸手够到青儿姐姐的肩头了。
就这样，轻抚在自己最最喜欢的青儿姐姐的肩上，那里，是他咬过的地方，如今伤痕还在。
“青儿姐姐，我答应过你，总有一天，我会站在你的面前。”
青儿没有反抗，像是看到自己期待中的小叶问，笑得很开心，这一刹，就连天地都为之失色。
“怎么？你还想一辈子都绑着我吗？”青儿没再严肃，取笑着，却得到了小叶问极其真肯果断的回答：“我一定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直跟青儿姐姐在一起！”
“那就让姐姐看看，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多大的潜力。”
不知道什么时候，药汤已经变得滚热，上面依旧飘浮着一些小叶问不知名的东西，或是什么草药，亦或是一些灵兽的肝脏。
没等青儿说话，小叶问便主动跳入药汤之中，汤水没过脖颈，呲呲生烟。
若是外人在此，定然会被混杂吓住，又怎么会像小叶问这般镇静自然。
静坐在汤药之中，任由混合的药汤压迫着全身每一处肌肤，那种刺痛感又一次让他呲牙，像是群蛇缠绕，又似蚁群啃噬。
“放空自己，现在才是你通窍之境的第一步，试着将自己看做一个无限大的容器，在那里，碎月星辰、天地幻想，什么都有……”
青儿的话很空灵，带着一丝穿透的魔力，逐渐打开了小叶问的气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