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叶问

　　有的人，生来便是传奇！
　　九天开道，天渊降临，仿佛是谁，在玄天那头挥刀而落，连接天于地的桥梁，在这一刹，打开了。
　　啪啦—啪啦—
　　鞭炮响竹声，接连不绝。
　　街头大树下，四五个小孩，逃出了大人的束缚，尽情嬉闹。
　　歪歪斜斜的雪人，咧开了一个大花脸。
　　白雪飘零未尽，炊烟徐升不止。
　　古国少雪，但在这迎新的一日，无数雪花于空中漫步。
　　今天人们放下了劳作，尽情欢唱，男人们吆喝出对生活美好的向往，女人们细语生活中趣味的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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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城中武神府，今日却有些紧张，府中上下，所有人都忙到了极点，无暇这美丽的雪景。
　　“小花啊，快去后厨看看热水烧好没有，赶紧催催。”
　　“六子啊，让你准备的东西好了没有，这么慢！？”
　　“大壮啊，孙婆婆请来没有？要是这点事都办不好，明天就不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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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鸡鸣开始，管事的喉咙就没停过，整个武神府，就像是沸到极点的开水，还在不停加热。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向来军风严谨的武神府，会有这般鸡飞狗跳的场景。
　　即便是传说中沉静严肃的武神，叶翎。
　　这是一个属于男人的房间，三年抗奴，七次南伐，十年一统，仿佛只要是古国的大事，都是从这个简单的小房间决断的。
　　然，今天的男人，却失去了常态，高大严谨的他，现在像极了一个失去或害怕失去的孩子，一只被热锅盖烫脚的蚂蚁。
　　“二师兄啊，你就别转了，我头晕。”
　　铁愚晃了晃眼，壮硕的躯干不知道是怎么炼成的，那断眉的刀疤，像是一个粘伏的活物，足以让无数小孩望而泣泪。
　　“三师弟，你不懂的。”何灵难得在这房间内喝一口热茶，拍了拍铁愚，大笑道：“等你小子什么时候懂女人了，你就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一个感受了。”
　　看上去恶狠狠的铁愚，少见地露出一副憨态，随即驳道：“切，我不懂女人？男人，只要打胜仗了，女人要多少有多少！”
　　“哎，师傅叫你铁愚，你还真是愚啊。”
　　“行了行了，大师兄，你懂师傅的卦算，帮我算算看，这都快两个时辰了。”
　　叶翎停下来回的脚步，催促着何灵，额间竟显一丝湿润。
　　铁愚本还想说什么，理了理的话却被叶翎打断给忘记了，所幸不再过问二人，端碗就喝，不知是酒是茶。
　　“前几日陛下的千金诞生的时候，我都拒绝了，记得过几日给我捎些好话。”
　　“行行行。”
　　叶翎急急答应，何灵便从衣袖中取出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随即以顺手牵羊之势，将铁愚手中的大碗夺了过来，倒出酒水，弄得后者有些心疼郁闷。
　　叮！
　　铜钱落第之位，翠音传遍房间每个角落，刹那，似乎绿水停流，浮云滞止，世间唯有这一枚铜钱在轮转。
　　遽然，九天一颤，似有雷鸣，但很快就消失，又随之而现，亦很快沉静。
　　如此往复循环，像是经历了一世的轮回，直至铜钱的静止。
　　铜钱垂直而立！
　　似翠绿新芽，绿锈布满的表面，辨不出正反，但现在正反有似乎与之相远，旁人根本看不出来，这一些正在诠释着什么？
　　但，师兄弟三人，却因此而呆滞许久，即便是武神。
　　良久，何灵轻声道：“立而上天，不面黄土，我算不出来。”
　　若有卦，无人能算，若非卦，不留天地。
　　与此同时，武神府内，幼童的哭泣声，让所有人会心一笑。
　　沙沙—
　　武神府外的大树，抖落了树梢上的积雪，不是为何，徐徐滑落。
　　或是急马震地，或是东风吹拂。
　　安红河岸，铁骑铿锵，絮絮白雪落不着地，在温热的甲胄上融化。
　　又到一年新岁时。
　　但，今年古城回乡的人却特别少。
　　六年了，似在约照什么，古城又在这特殊的日子里迎来了冬风寒雪。
　　街头的大树还在，但没有嬉笑的雪人了，或许是这次的风过于喧嚣，雪有些冷，大家都不愿出门了。
　　啪啦的鞭炮声也被冻住了，断断续续的，不如风声。
　　曾经武神府外的那颗大树，不知道为什么，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极其别致的雅屋。
　　雅屋内，小叶问露出委屈的虎牙，幽幽道：“青儿姐姐，爹说好的，又不回来了，他是不是不要我啦。”
　　“怎么会呢，你爹可是武神，天下最强的人，怎么可能会不要你呢。”青儿捏了捏小叶问的嫩皮脸颊，碧色的眼眸有着无穷的暖意，随即笑道：“小叶问今天一过可就是七岁咯。”
　　“那青儿姐姐，你多大了啊？”
　　小叶问稚气十足，两个滚珠般的眼珠，极其地讨人喜爱。
　　看着小叶问真挚的眼神，青儿俏皮一笑，道：“我啊，姐姐我可是活了几百年的哦。”
　　“骗人，娘说过，骗人是不对的，青儿姐姐是坏蛋。”小叶问嘟着嘴，像似受了极大的委屈。
　　“好啦好啦，姐姐给你买冰糖葫芦吃好不？”
　　“真的？”小叶问转了转大眼珠子，忽然想到什么，有些泄气道：“娘让我喊你去吃饭，饭前不能吃零食的。”
　　虽然不甘心，但是小叶问最后决定做一个好孩子，忍了下来。
　　青儿抿嘴一笑，铃音入耳：“那就留到下次吧。”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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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神府，虽然武神本人不在，但武神夫人在，小少爷在，这年味还是颇为充足的，没几个人闲着。
　　男的立着长梯，拉横幅，女的则是挥动着鸡毛掸子，扫去过去的灰尘，屋内满是米饭的熟香。
　　小叶问拉着青儿姐姐的手，一蹦一跳的，活脱脱一副得宝样。
　　府中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小叶问非常喜欢青儿，后者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与美丽，仿佛仅有仙子才能具有，让人的视线难以转移。
　　咚咚咚—
　　大地遽然间颤动了起来，马蹄声颤，惊动府中人。
　　谁敢在武神府前踏马而行！
　　很快，他们看到一群手握长枪、身披铠甲的将士出现在远处的风雪之中，似随风呼啸而来，其为首之人铠甲之外披着一袭黑袍，随风而舞。
　　所有人都警惕起来，新岁之日，立金戈，乘铁马，来者不善！
　　而，又是谁敢在古国第一的武神府前肆意而为？
　　很快，一双锐利如刀的目光出现，其中透着一股阴冷气息。
　　守狱人！
　　一刹那，所有人的心像是凉了一般，严谨以待。
　　“青儿姐姐…他们好可怕啊…”
　　血色的大旗在风雪之中，猎猎作响，无形的杀意吓到了小叶问，紧贴着青儿姐姐。
　　这时，一双温柔的手，安抚去了小叶问心头的不安。
　　陆娴安抚着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眼中生出一丝苍凉，不忍说话，却又不得不说。
　　“问儿，想不想做跟你爹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或许因为他还小，没能听出其中的一些味道，有些不解，但想起父亲的种种，最后还是坚定地点头应道：“想。”
　　“那你答应娘，以后不管面对什么挫折困难，都要坚强起来。”陆娴眼角有些湿润起来，心绪难平，万般艰苦积压于心。
　　“好。”小叶问懵懂地回答着，陆娴看着乖巧的儿子，眼角一滑，强笑道：“那你听好了，爹娘跟你做个约定，等你什么时候成为了真正的男子汉，再来找我们…”
　　没等陆娴说完，小叶问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有些迷茫恍惚，急忙道：“不要！”
　　陆娴心中不忍，但最终还是将那份爱意深藏心头，起身对着青儿道：“青儿姑娘，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能会伤害问儿，唯她不会。
　　陆娴不知道青儿是谁，但七年来，从小叶问的每一天成长开始，青儿一直都在，所以她相信丈夫叶翎，也相信自己。
　　青儿没有说话，仅是转眸看了看小叶问。
　　但，陆娴知道，叶翎是对的。
　　风雪很冷，铁骑的声音越来越刺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雪很大，还是对方来得很慢，直到温热的米饭不再，就像到了安红河岸的营地，将士们的碗从来都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