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程处默此人。
嚣张，跋扈，自来熟。
迈进飘香院，就像是走进自家大门，横了张凳子大马金刀地坐下，接着就是拍着桌子让韩素给他找点吃的来。
明明自己身上一个铜板都没带，却叫的比谁都带劲，霸王餐吃的似乎心安理得。
韩素也不知道此人脸皮是怎么练出来的。
但是全长安人谁不知道他程处默是谁?
大唐的明威将军在你这小青楼就是吃上一年半载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韩素摇摇头，拿这货没辙啊，谁让咱们民不与官斗呢。
从后厨锅里盛了一碗吃剩的面条，就往这位小将军面前一放。
“这是什么?”
程处默用筷子挑起一根面条，发现这玩意儿纤细无比，晶莹剔透，简直就好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
他程处默什么龙肝凤胆没吃过?
打他还是个小屁娃娃的时候就手里拿着块盐饼满国公府地追着只山鸡跑。
出入皇宫时御膳房的厨子们谁不知道他“御猫神偷”程处默的大名?
就连李二陛下的家宴上也常有他明威将军的身影出现。
但是他就是没有见过像面前这样奇怪的东西。
“这是拉面。”
韩素摊摊手，说道。
“拉面?怎么长得跟麻绳一样?这东西能好吃吗?”
程处默犹豫了一下，接着就是挑了一筷子面往嘴里送去。
“嗯，这玩意儿真不错，怎么做的?”
程处默一口下去，碗里瞬间就少了一半的面。
韩素在旁边看的目瞪口呆。
这尼玛，深渊巨口啊！
简直比郭老头的“喝面”还要夸张。
你这张嘴是怎么长的?
“吃你的吧，你又不是厨子，管他怎么做的。”
韩素翻了个白眼，这可是老子的致富之道，能告诉你?
“也对，那个谁不是说过吗，君子远庖厨。”
程处默看韩素不愿意跟他说，索性不再问，一口就把剩下半碗面送到嘴里。
“这个拉面真不错，老子还没吃过这么爽口的东西。”
程处默连吃四碗拉面，最后才心有余而胃不足地放下第五碗面的碗。
意犹未尽地站起来活动两下。
擦擦嘴边的油花，才转头对韩素说道。
“以前跟突厥人打仗，军队吃饭就是这样，不快一点填饱肚子的话，说不定几天就没时间吃饭了。”
“我记得以前在我爹的旧部当中有个吃饭很快的士兵，不管多烫，一碗面只要一口就能吞到肚子里，可惜后来那家伙死在了草原，不然就能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程处默说着，韩素听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也跟着沉默下来。
是啊，唐朝啊，唐朝。
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大唐盛世啊。
可即便是这样，唐朝最强盛的时候，也依旧有敌人进犯中土。
不知道有多少边疆战士战死沙场，这就是历史，沉重让人不忍回顾。
韩素突然想起北宋大儒张横渠曾经说的四句志语：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后来有人专门解释过这四句话，这四句话若是有人能做到其中一件，必然可以名垂千古，百世流芳。
只可惜，纵观古今，最终又能有几人做到过一件?
直到后来发明出原子弹，世界摄于原子弹之伟力，才勉强做到最后一句：为万世开太平。
程处默看了看韩素沉默的表情，可能也觉得自己刚才说到的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了，于是问道。
“对了，你这面多少钱?回头给我记上去国公府取钱。”
“一碗面15文，你一共吃了四碗，一共60文。”
韩素的账算的很快，很快就有账房过来记上。
程处默摆摆手，表示随意记。
他明威将军还不在乎那点碎银子。
其实韩素这个价格是跟秦金莲一起敲定的，在这个时期已经算贵的了。
在这个时候的大唐，一文钱可以买到一颗鸡蛋，也就是后世4块钱的购买力。
15文，就是60块钱人民币。
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
放在韩素前生那个时代如果有人敢把一碗拉面卖到60块钱，那无疑就是奸商了。
但是在这个拉面还没有被开创出来的时代，韩素自认自己已经足够良心。
一碗面才买15文，简直就是血亏不赚。
所谓酒足饭饱思**，程处默吃饱喝足，跟秦金莲打了声招呼就左拥右抱地搂了两个姑娘进了二楼的厢房。
临走时候扔给韩素韩素十条钱链子。
说是本来就是他爹程咬金给韩素的赎身钱。
韩素接过看了一眼，整整十贯钱，每贯一千文，也就是十两银子。
咬牙想了一会，大不了以后还给老程家，不过十两而已，自己先赎了身再说。
韩素将这十贯钱交给秦金莲，秦金莲接过铜板，也是忍不住微微一怔。
她没想到韩素这小子这么快就能凑齐十两银子。
刚想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她也只能悠悠一叹，转身从一个盒子里头拿出一张身契，交给韩素。
韩素看了一眼，便直接将身契撕掉，再加上有程家的背后推手，韩素不需要打点长安户部的人，也就是说韩素从这一刻开始，也就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消除了奴籍，回归自由身。
从这一刻开始，他将不会受飘香院的门槛羁绊，如果想要离开，随时就可以离开，不会受到任何阻拦。
韩素环顾了四周，看向门外，长安又开始飘雪了。
韩素犹豫了一下，他回头看向二楼，程处默正趴在栏杆上喝着酒，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郭老头这个时候应该在后厨睡觉。
小白端着一盘羊肉正往二楼走去。
秦金莲手里拿着算盘忙着低头算账。
飘香院的姑娘们笑语盈盈地陪着客人，春光满堂。
韩素突然第一次觉得这里变的既熟悉又陌生。
他转头，深吸了一口气，踏入风雪。
秦金莲闻声抬头往这边看看，沉默着没有说话。
二楼的一扇窗开了，一张绝美的面容出现在窗口，只可惜有一面青色的面纱遮挡住半边俏脸。
“哗！”
飘香院的大门关了又开，伴随着大风雪的吹入，一道熟悉的身影闯了进来。
韩素又回来了。
他关上门，阴着一张脸，身上打着摆子，默默地走到一张桌子旁边，抄起一壶酒，也不管酒是谁的，仰着脖子就往喉咙里灌。
甜甜的酒液夹杂着微辣而又浑浊的口感淌进肚子里。
韩素喝了半壶烧酒，整个人好了一点。
秦金莲走过来跟那桌的客人赔了个不是，让小白又给上了两壶新酒。
这才似笑非笑地看着韩素。
“怎么又回来了?”
韩素长长一叹，失魂落魄地坐下，颤声道。
“天下之大，何以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