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请求

　　“您可否救救我的族人士兵，还有，我的王兄？”洛伊向少女请求道。虽然少女否认自己是美杜莎的主子，但洛伊知道少女的话对美杜莎是极其有分量的。
　　“无耻的人类！”美杜莎气急败坏，几乎都快控制不住要上去把这不要脸的人类当场手撕了。
　　洛伊默然。诚然，他知道按道理来讲应是他们人类一方不当在先，但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动手的理由。
　　银之国，茔之国。异邦人都是这么称呼他们国家，来以此嘲笑他们国家。银之国的荒凉贫瘠之名，在大陆数十个国家间远近闻名。这个国家的气候甚为怪异，时而大旱数年，时而又常年洪涝成灾。
　　然而，听老一辈们时常说，在很久很久，不知多久以前，在他们的祖先居住时期的银之国，并不是现在这个鬼样子的。那时的银之国，是个富饶美好的国家：森林茂密，水清草肥，野花遍地，还孕育了无数种野生动物。位于国家地图正中央的银之山，更是盛产白银。那是个真正的“银之国”。
　　然而，后来的银之国，就如同被诅咒了一般。不仅庄稼粮食，连植被都不怎么肯生长了，随处可见荒凉之景，百姓生活一直可以用水深火热来描述。异邦人都在心底忌讳着这个国家，与银之国有外交往来的国家甚是少；与银之国有生意往来的国家也甚是少；来银之国旅游观光居住的，几乎没有。
　　不少异邦人都言是银之国的人曾冒犯过神灵，惹怒神灵的后果，就是被神灵降罪于国；也有人说，银之国的今天是因为被诅咒的神带来的诅咒，使得银之国寸草难生，荒凉不堪。作为银之国王室，数代国王为此操碎了心，想方设法改善银之国的状况，然都无济于事。
　　洛伊的父王也跟历任银之国国王一样。父王并不算大的年纪，却已满头白发。他的王兄洛海也整日研究如何改善国之状况。洛伊作为二王子，虽然也心系国家和子民，却自觉做不到父王和王兄这般，这也一度让他非常惭愧。
　　后来，父王和王兄甚至从民间请来了一名号称精通天文地理阴阳之道的术士。那术士非常巧言善辩，且还真有些小本事，不到一年就取得了国王和大王子的信任，还成了国师。可不知道为什么，打从见面起，洛伊对这位国师就是没什么好感。而此次剿杀银之国境内的蛇妖女王美杜莎，就是这个大国师提出来的。理由是为了除去灾祸，为了银之国的子民。
　　但说这么多，真正让洛伊开口请求少女的帮助的原因还是：他们是自己的子民，还有自己的王兄。无论他们是对错的哪一方，在大多数情况下，如果可以的话，洛伊都还是会为他们请求的。
　　“此事可与吾有关？这事儿，你要请求的对象不该是吾吧？”少女此时坐在了一株不知何时生长出的藤条缠绕成的椅子上，左手托腮，淡淡地回道。
　　“伤害了你的部下，我很抱歉。”洛伊郑重地走到美杜莎面前，右手握拳抵在胸口，“私自进攻侵犯你们，是我们一方的不对，我代表军队的所有人，向你们道歉。”
　　“对不起，美杜莎女王。”洛伊一脸诚挚。
　　“可否原谅我们一行人的无礼？”
　　美杜莎狠狠地皱眉。
　　她真的很不喜欢人类这种生物，甚至可以说厌恶。因此她始终远离人类，连主动去招惹人类也不愿意。然而，这种令人讨厌的生物有一天却主动找上了她的麻烦。他们现在落败了，却要请求她的原谅，让她放过他们？
　　真是无耻之极！美杜莎再次在心底给人类打下了这个定义。
　　而且，这鼠辈小人，恐怕还抓住了现在的自己，不方便一个人全权恣意处置他们这一点吧。
　　美杜莎不由得把目光投向身旁的少女。
　　少女一双光华流转的金色瞳孔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洛伊。感受到美杜莎投来的视线，她回过头，朝美杜莎淡然一笑，完全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想从少女那边获取些自己究竟该如何处置这帮人类的讯息的美杜莎无疑失败了。但从少女一系列的表现来看，她对这个人类还是有些小兴趣的……
　　美杜莎沉思良久，谨慎考虑，终于不甘地放弃了以牙还牙的想法。她冲着洛伊冷冷地“哼”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往外游走去。
　　少女脸带微笑，慢慢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洛伊在后面愣了一会儿后，便快步跟上二人的步伐。
　　外边，尽是残垣断壁和燃烧过后的灰烬的主战场。
　　还有不少士兵躺在地上与毒蛇撕扯着，呻吟着。
　　美杜莎冷着脸，手一挥。一丛淡淡的青色烟雾散开。这时，毒蛇全都停顿了下身子，接着便从各自攀附着的人的身体或尸体上滑溜了下来，向四周退散去。
　　看着东倒西歪苟延残喘的士兵们，洛伊心中甚是不忍。
　　“还活着的，能走动的人，赶紧离开这里到医疗后勤驻扎地去！”洛伊对这些族人士兵说道。幸存的士兵人数不到来时的一半，且都受了伤中了蛇毒，能否活下去只能看各自的造化了。
　　“王兄！！”嘱咐完麾下残存的士兵们，洛伊马上奔向了自己同胞哥哥。
　　洛海仍在原地，仍是保持着最后推开洛伊的那个焦急的神态和姿势，但他已经不会回应自己的弟弟了。因为他已经变成了一块石头。
　　“……”良久，洛伊再次望向了美杜莎。
　　“美杜莎女王，可否还请你把我的王兄恢复原样？洛伊感激不尽。”洛伊说道。
　　美杜莎当下脸上显示出厌恶的表情：“人类，别得寸进尺！”
　　“就当我们欠下了你的一份人情，日后有需要一定帮忙。还望女王恢复我家王兄！”
　　“做不到。”美杜莎不耐烦。
　　“算我求你！”洛伊不放弃，毕竟这是他唯一的兄弟，他不可能见死不救。说他厚脸皮也好，说他得寸进尺也罢，只要有可能让他王兄恢复原状的希望，他都不会轻言放弃。
　　“说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能让人变成石头，却不一定代表着我一定能让你们恢复原状。我说的你都懂吗，人类？”美杜莎美目透露着凌厉之气，说着残酷却又现实的话语。
　　洛伊心一沉，失望。但下一秒他又马上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令美杜莎也畏惧的少女。
　　他目光四处一搜寻，发现银发的少女此时坐在一棵倒下的，烧了半截的枯木上，正百无聊赖。
　　“呵呵，你还真是有毅力啊，又想打大人的主意？”美杜莎见状，也明白了此刻的洛伊在想些什么，冷嘲热讽道。
　　“那我直接问了，她又是否有能力帮我恢复家兄的人类之躯？”洛伊道。
　　“哼，”美杜莎不屑地哼了一声，“对于那位大人来说当然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不过，你又凭什么认为，大人一定会答应你的请……喂臭小子你！”
　　没等美杜莎说完，洛伊已大步行至到少女面前，低头请求道：“请大人务必帮我恢复家兄的人类之躯！”
　　片刻的沉寂之后——
　　“好啊。”少女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