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节 峨眉之行

　　何人我从道清真人口中知道了华山派所发生的一切，完颜洪烈要自己给他一个交代，自己又如何给他一个交代？又凭什么要给他一个交代？自己需要给交代的人太多了，妻女、丐帮、中原武林各派，甚至是东方秀，怎么也不会轮到他完颜洪烈，他完颜洪烈不过是想孤立自己，陷自己于不仁不义之境地罢了。想到此处，何人我才记起妻子女儿在峨眉派已有数月之久，事已至此，既然需要交代，那么还是先去给妻女一个交代吧。
　　峨眉山地处西蜀，山势雄伟，层峦叠嶂，景色秀丽，气象万千，素有“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之妙喻。
　　何人我与清音师太等人一路，经过数日的长途跋涉，来到峨眉山，峨眉山秀甲天下，即使冬日也是不逊五岳。沿途美景纵然怡人，可对何人我来说自是无暇顾及，心中只盼马上见到妻女。
　　峨眉派坐落在峨眉山金顶之上，众人回到峨眉派，何人我与清音师太简单寒暄之后，内心迫切希望见到妻子和女儿，清音师太便安排让柳莫言带何人我去江月蓉母女二人是住处。
　　来到江月蓉母女二人住处，柳莫言便离开了。何人我走进门前，想到数月未见的妻女就在屋内，心内起伏，不能平静，停顿片刻之后，才抬手“笃、笃、笃”敲了几下。
　　“谁呀？”屋内传来熟悉的声音。
　　何人我欲言又止，吞了吞口水，缓缓道：“月蓉，是我。”
　　顿了片刻，屋内才传出话语，声音哽咽，“你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何人我听得真切，从刚才那两个字就听得明白，妻子江月蓉就在屋内，可如今她却不肯见自己，知道她在生气，于是道：“对不起！月蓉，都是我不好，你就开门让我进来吧！”
　　屋内，江月蓉梨花带雨，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依然道：“你走吧，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开门吧，月蓉，我是你夫君何人我呀！让我看看你和伶儿吧。”何人我又敲了两下门。
　　“我没有夫君，你是找错人了。”
　　“月蓉，你若再不开门，为夫只有……”何人我见江月蓉如此一说，不免心急道。
　　“只有什么？你想强入，谁拦得住你？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月蓉，我……”何人我无言以对，因为终究是自己不对在先。
　　“你志在江湖武林，而我只想过平稳的日子，天高海阔，从此以后我们母女的一切已是与你无干。”
　　“月蓉，是为夫有错在先，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补偿你们的机会。马上就是春节了，我们一家人好好在一起过个年吧。”何人我几近哀求道。
　　“你知道我的性子，多说无益，不要逼我。”江月蓉语气坚定，却是满面泪花，心如乱箭攒心。
　　何人我心里知道妻子一定会生气，断没想到妻子竟然不肯相见，诚然自己欠了她们母女，却未料到妻子对自己怨恨是如此之深，言语此般决绝，心中悲戚万分，两眶热泪不禁涌洒而出。何人我在门外不再呼喊，站停良久，然后起步离开，他知道妻子的脾气，如此说话定是已铁了心，然而却依然三步一回头，希望房门会突然打开。
　　何人我万分沮丧地来到清音师太之处，将事情缘由告知了清音内师太，希望清音师太能够关照妻女。清音师太对何人我道：“何帮主不必伤怀，贫尼乃出家之人，虽不懂这红尘之事，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何帮主何不久候些时日，兴许能有转机？”
　　“多谢师太好言，内子的性情师太不知，她若不愿见我，纵然我长跪于门外，她情愿断食绝饮也不会开门的。”何人我摇头叹息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如今何帮主如何打算？”清音师太稽首道。
　　何人我由清音师太的称呼中已是清楚峨眉派的立场，他不是在意这盟主与帮主的区别，只是由此明白了峨眉派明哲保身的意思。武林劫难，为求自保也情有可原，只是痛心曾经六大门派的正义联盟已是土崩瓦解，公道正义已不在人心。何人我强颜笑了笑道：“在下会先回丐帮一趟，内子与小女打扰贵派还望师太多多关照。”
　　“阿弥陀佛！何帮主严重了。”清音师太表情复杂，略显歉意。
　　“师太，何某就此别过，告辞！”何人我拱手作揖。
　　“何帮主珍重，贫尼不送了。”清音师太稽首道。望着何人我远去的背影，清音师太一声长叹，轻轻的摇了摇头。
　　“师傅,二师伯明日即将修炼出关，弟子们需要准备些什么吗？”一名年轻女尼来到清音师太身后道。
　　清音师太闻声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年轻女尼，然后仰头掐指算了算，手中拂尘一扫道：“走吧！”二人便向大殿走去。
　　何人我离开峨眉派回到丐帮之时已是大年初三，回到丐帮，却发现一切竟然变了，丐帮兄弟皆视其为瘟疫一般，拒他于千里之外。几位长老联名让其交出丐帮帮主信物“紫竹绿玉杖”，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一切定是孟远才在从中作梗。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如今却是变得如此冷漠，想起远在峨眉的妻子女儿，何人我心寒了，也累了。他不想询问缘由，也不想争辩什么，默默地将紫竹绿玉杖交给了传功长老，然后到师傅醉逍遥坟前作了祭拜，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丐帮。
　　何人我离开丐帮来到扬州城，考虑再三，何人我来到东方镖局，想为当日的事情作出解释，顺便了解一下东方镖局的情况，希望东方秀能够理解，然而一切都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东方秀根本不愿见他，何人我吃了一个闭门羹。
　　正月十五，元宵节。扬州城内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男女老少观花灯，猜灯谜，热闹非凡，四处洋溢着节日的喜悦，也将春节是喜庆推至又一个高潮。东方镖局今年却是异常的冷清，毫无节日的气氛，黄昏时分，几个孩子偷偷溜出来看花灯，东方秀不放心，便抱着已经开始咿呀学语的胡天赐跟着。
　　东方麟拿着手上的一串炸元宵对东方秀道：“姑姑，我吃饱了，不想吃了。”说着就准备将手中的炸元宵扔掉。
　　“麟儿，别扔。”东方秀阻止道，指着前边坐着的一个乞丐，“那边有个叫花子，你去拿给他吧。”
　　“我才不去呢，他那么脏。”东方麟瞟了乞丐一眼，嘟着小嘴道。
　　“那给你姐……”话未说完，却见子馨和子悦跑过去看花灯去了，于是便道，“拿来，给我吧。”
　　东方秀拿着炸元宵来到乞丐身前，把炸元宵递给乞丐道：“给你吧！”
　　乞丐闻声，抬头一望，二人目光相触，皆是一怔，东方秀急忙抽手，转身便走。乞丐不是别人，正是何人我，于是立即起身追了上来，口中叫道：“秀儿——”。
　　东方秀听他一呼，便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道：“你怎么在这里？”
　　“前几****到贵府拜访，你却将我拒之门外，我知道你在怨我……”何人我急忙解释道。
　　“请何帮主不要妄下断言好吗？你有你的原则，我会怨你什么？如果非说怨你，那也只是八年之前。”东方秀打断了何人我的话。
　　“秀儿，我……”何人我欲言又止。八年前的事，何人我心中有愧。
　　八年前，何人我与东方秀互生爱慕，然而却被父亲东方不灭反对，东方秀为了与何人我在一起，欲与其私奔，就连兄长东方锦当时都支持他们，可后来何人我不知为何居然放弃了，留下一封书信便一个人独自离开了，一年后返来竟然已经娶了妻室，当时东方秀可谓肝肠寸断，而何人我也一直未给她作丝毫解释，后来东方秀嫁给“天涯刀客”胡沧海，于是大家也就渐渐释怀了，即便如此可对于东方秀来说，心中依然还存在着那么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对了，我听道清真人所讲东方兄断臂一事，不知他如今可好？”何人我岔开话题道。
　　听何人我问起东方锦，东方秀不由鼻子一酸，侧过头去道：“大哥他……”。哪里还讲得出口，已是泣不成声。
　　“怎么了？东方兄他怎么了？秀儿，快告诉我！”何人我见东方秀如此，料定东方锦一定是情况不妙，心急追问道。
　　东方秀便将与东方锦分别的事大概对何人我讲诉了一遍，摇摇头道：“大哥如今音信全无，我本欲前去寻找，可父亲却不让我去。”
　　“原来如此，金人真是可恨！”何人我愤怒道，“如今完颜洪烈做了新的武林盟主，天忍教控制了中原武林，都怨我一时大意，遇事未能择其轻重，造成今天这个不利的局面。”言罢摇头叹息。
　　“你倒也不必自责，所有局面又非你一人能够左右。尊夫人与令千金还好吗？”东方秀擦拭了面颊的泪水道。
　　“唉！”何人我长叹一声，便将峨眉派之行，与丐帮内乱之事告诉了东方秀。
　　东方秀听了，望着远处缓缓地道：“八年前你独自离开以为是为了我好，如今你又独自回来却以为是为她们母女着想是吗？你终究还是不懂女人，你以为她真的不想见你吗？”
　　“我……我不知道……”何人我低垂着头，“可如今武林劫难，东方兄与各派掌门人生死未卜，我岂能撒手不理？她母女二人跟着我前途凶险，待在峨眉派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总是以自己的猜想去做事。”东方秀顿了顿道，“你虽然武功高强，忠肝义胆，但就事论事你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者，且不说领导中原武林，只说丐帮这么轻易地落入他人之手，难道你这个做帮主的没有一点责任吗？”
　　“我……这……”何人我被东方秀问得一时语塞。
　　“如今中原武林大势已去，非你一人能够回天。家兄之事，自不会再劳你费心，六大门派如今还会听你号令吗？你还是先顾好自己的那个家吧。”东方秀说完望了望远处猜灯谜的地方，“好了，我得去找孩子们了，失陪了。”言罢便转身离去。
　　“秀儿！”何人我望着东方秀的背影，抬手叫道。
　　“对了，拿出你的诚意，我想她会原谅你的。”东方秀回头道了一句，便钻进花灯之中寻找几个孩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