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

　　“张雷，联系到了李如枫的家属了吗？你在那边了解到什么情况？”凌伯伦接到归队电话后，快马加鞭地回到刑警队便直接去了局长办公室，还没来得及跟他们交换各自收集到的讯息。
　　张雷翻开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提了提嗓子说道：“凌副队，情况是这样的？李如枫，离异独居，有个17岁的女儿李雨霏，目前在澳洲留学。李如枫这个人果真如你说的那样，生活作风确实有问题，根据他家所在的住宅区的保安口述，离婚后的他经常带不同的女人回家过夜，私生活可以说是糜烂不堪。他的前妻吴茜珊，两年前因为李如枫婚内出轨跟他离婚，之后便一直待在澳洲陪读，没有回来过。对了，李如枫老家还有个父亲，已经联系到他，在来公安局的路上了。还有，李如枫的住所我们也搜查过了，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凌伯伦皱了皱眉头：“一直待在澳洲……那就是说他前妻没有作案嫌疑了！跟他厮混的那些女人呢？有没有图财害命的可能性？”其实，凌伯伦想尽快排除这宗命案不是情杀，这样，半年前的旧案的线索就不会就此断掉，也多了一个调查方向。
　　“李如枫的司机告诉我们，那些女人大都是来自一家叫做‘富豪’的高级休闲会所。我们去调查过了，那几个跟李如枫有染的女人案发时都在会所里，没有作案时间，而且都不知道他已经死了。不过，她们说昨晚快十二点时有个男人去会所找李如枫，那个人跟李如枫好像发生了争执，吵了一架就离开了。她们中有人之前在李如枫家见过那个人，只知道他姓周。后来我把你今早拿回来的照片给她们看，她们在照片上认出了那个人就是周哲飞！凌副队，关于李如枫的情况，以目前掌握的线索，我就只搜寻到这些了。”张雷合上笔记本望着凌伯伦。
　　凌伯伦皱着眉头，冷哼了一句：“周哲飞！难怪今天上午不敢见我，看来我的猜测没错，但是，他们是因为什么而产生矛盾的呢？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人有很大的嫌疑……”他望着照片上的周哲飞，拿笔在他旁边打了个问号：“小徐，枫叶贸易公司那边除了这份财务报告和他们的股权转让外，跟他们有生意往来的人和公司都调查过了吗？”
　　“凌副队，暂时没有查出枫叶贸易公司有什么违法行为，至于他们的贸易伙伴，也没有跟他们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最近也没有业务跟他们有利益冲突。据悉，李如枫这个人很有商业头脑，黄烨天死后，枫叶贸易公司便是他一人撑起来的！跟他合作过的公司对他都称赞不已，基本都是双赢，互惠互利，可以说他在商业圈里很少树敌。我这边没什么眉目……”徐浩杰边说边把那些跟枫叶贸易公司有生意往来的个人及公司的名单分发给其他人。
　　听完徐浩杰的发言后，凌伯伦摸了摸下巴说道：“不过，正因为李如枫的公司这么顺风顺水，那些对他的公司有觊觎之心的人最近看似表面平静，但背地里对他下狠手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小徐，别气馁！这方面你继续跟进！”商场如战场，同行是冤家，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则，因为人的贪欲永远不会满足，会促使人做出任何意想不到的事。
　　“对了，今早拿回来的监控录像都看过了吗？有什么新发现没有？”凌伯伦可以确定李如枫不是自杀，既然是谋杀，那么案发前后，凶手肯定会出现在案发现场。因为想要进入公园，就得从那几个出入口进去，即便是凶手伪装得再好，抓拍不到正脸，也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凌副队！说来你可能不信！凌晨两点到五点的监控录像，我们都按你说的一帧一帧地看过了，公园里除了李如枫一个人进来过，没其他人再进来过。更奇怪的是，你们看这一段！”张雷急忙打开桌上的电脑，把截取的一段监控录像播放给他们看。
　　屏幕上，凌晨三点时的公园大门，李如枫惊慌失措地朝公园里面跑，像是有人在追他，可他身后没有任何人和东西。三点十分，莲池边上，他背对着莲池慢慢向后退，像是在跟什么人说话。他惊恐万状地看着前面空空如也的地方，仿佛那里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存在一样，然后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攻击了，他捂着胸口大叫一声，倒入莲池。
　　“这……太匪夷所思了！李如枫会不会是见鬼了？或者中邪了？他面前和后面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难道是他吸毒出现幻觉了？还是在梦游？或者是他喝醉了？或者是被催眠了？”
　　“行了！行了！安静一下！好了！别疑神疑鬼的，都什么年代了还那么迷信，我们是警察！要相信科学！也别胡乱猜测了，等死者的各项化验报告出来不就清楚了！”凌伯伦提了提嗓子，咳了咳：“虽然凶手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但从监控上看，至少可以证明李如枫不是自杀的！是被谋杀的！不是吗？查出他是怎么被凶手杀害的，这不就是我们的职责吗？”
　　还有人交头接耳在议论着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凌伯伦皱了皱眉头，敲了敲桌子：“好了！好了！能安静一下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多少离奇悬案，多少受害人看似是被杀于无形，凶手还不都是人！只是潜伏在幕后。监控录像显示的只是表面现象，真相需要我们去深挖查证，我们现在面对的可能就是一个拥有高智商的罪犯，既然他躲在黑暗中，那我们就把他给揪出来！”
　　“回到正题来！李如枫的家庭，公司，社会关系也摸得一清二楚了，综合所有的讯息，我们的调查方向很明确了。有嫌疑的人也浮出水面了，下面开始分工：跟他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那几个女人，张雷带几个人日夜轮流监控起来，在排除嫌疑前要留意跟她们接触的任何人。还有枫叶贸易公司的竞争对手，徐浩杰你负责继续深入暗访，最好能查出那笔资金的去向。最后一个，已知的跟死者生前有矛盾的人，周哲飞！我亲自去调查！好了，你们还有问题吗？”凌伯伦把任务分配好了，收拾着文件夹，任务很明确，没有人有疑问，都纷纷起身忙自己的事去了。
　　“凌副队！如今李如枫死了，现在枫叶贸易公司的股权都转移到了黄烨天的妻子手上，而飞鹏地产的周哲飞又有重大的嫌疑，如果周哲飞出了什么意外……那么最后的受益者不也是黄烨天的妻子么？你不觉得事情很蹊跷吗？还有那件旧案，王世鹏莫名其妙的死了，正如你说的，他们都与黄烨天有关，我觉得我们应该重点去调查黄烨天和他的妻子？而且你不也把那件旧案跟这件案子并案了么？我们为什么不去查他们？”徐浩杰的脑袋果然转的够快，他分析得头头是道，虽然对凌伯伦的判断和任务分配不可置否，但他发觉凌伯伦这次开会好像并没有再提那件旧案，对此，他有点疑惑不解。
　　凌伯伦赶紧拉徐浩杰到角落，四下张望了一下：“嘘！小徐！小点声！那件旧案没有证据不是说翻就能翻的，现在连许局都被限制了权限。我知道你为田队的遭遇抱不平，我又何尝不想为田队，为我们一支队重拾荣耀！你听我说，现在只要跟这件命案有关的人，我们是可以明查，但是牵涉到那件旧案有关的人就得暗中调查！”
　　“还有，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这件事不可声张出去，转告我们一支队的所有人，只能在我们这个小范围内讨论那件旧案！明白了吗？”凌伯伦握了握徐浩杰的肩膀，他知道，今早自己说要重新调查那件旧案后，队里每个人都很支持和激动，尤其是徐浩杰。
　　“这……刚才在局长办公室里……难道许局已经默许你重新调查那件旧案了？”
　　“嗯嗯！这摊浑水很深，所以我不希望你们跟着陷进来，离真相已经越来越近了，既然我已经搅进来了，就没打算过回头。”
　　“其实，我早就有偷偷调查过黄烨天……他的死可能也另有隐情！”
　　“啊！小徐……你……你偷偷调查过？还有谁参与，还有谁知道？难道他也是被谋杀的？”
　　“就我一个人，除了你，我没跟其他人说过，至于他的死，暂时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起初我这么做，是为了田队！但今早听了你说的话后，我感触良多……不仅要为田队，也为我们身上的警服，更为了真相！凌副队，我期待这一天很久了，算我一个吧！”
　　“这样的啊！好吧！既然你已经下定，我就把丑话说在前头。这次暗中调查的风险不是一般的大，你也应该清楚那些人的背景，我也不敢保证我们最后能否全身而退，所以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不就是滚蛋吗？哼！如果不能匡扶正义，连真相都不敢揭露，还对得起人民警察这个称谓赋予我们的使命和职责吗？那我宁愿脱了这身警服！”
　　“但也要乐观点，自古以来，邪不胜正！我相信真相是藏不住的，总会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的！好了，去做事吧！”凌伯伦拍了拍徐浩杰的肩膀，转身离开。他很欣慰，通往真相的路上，不再是他一个人，至于将来会遇到多少阻碍，不可预料，他已经做好准备迎接了。
　　徐浩杰当初卧底结束归来时，纪律委员会对他卧底期间的表现做了审查，对他的心理做了评估，最终的评定不容乐观。认为他长期在蛇鼠窝里与社会败类为伍，已经被洗脑，已经沾染了小流氓的痞气和恶习，身心受到了摧残，判定他不再适合当警察服务于人民群众。最后是他的联络人兼上司田昊替他担保，他也没有辜负田昊的器重，短期内便把那些恶习都戒掉了，才得以归队。
　　记得那时，禁闭室里的他被田昊骂得狗血淋头，田昊的骂声仿佛还回响在耳边：“徐浩杰！你这个混蛋！不要以为任务特殊，没人监管，你就狼狈为奸堕落变坏，你难道忘了你是一名人民警察？你难道忘了你肩负的责任了吗？明确立场，分清是非，查明真相！这些你都忘了吗？你还对得起你身上的这身警服吗？你给我听着！我不冤枉一个好人，不轻饶一个坏人，更不会放弃队伍里的任何一个同志！你给老子听好了，不管你经历了什么！我的队伍里容不下软蛋和臭虫，你要么找回以前的自己！要么趁早给老子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