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落雁功

　　虽然将书信回寄了出去，但当十五天后，一本薄薄的书册真的摆在自己手中的时候，许益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书信才刚寄出的第二天，许益就明白，自己是被段小七给带到沟里去了，哪个女子会在给未婚夫的第一封信里，就处处暗藏机锋，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心机深沉似的。
　　那现在自己手上拿着的这本书册又是怎么回事，还是说自己书信中表现的诉求太过直白，若顾家小姐本无此意，那岂不是就成了自己单方面的乞求，男人的面子啊，许益已经不敢想象，那位顾家小姐看到他的回信时，心里估计同样失望的要死吧。当然这也是许益没考虑到古今价值观的差别，在现世标准的小白脸行为，顾家小姐在收到书信后，可是一脸幸福的帮未来夫婿张罗来着。
　　段小七瞄了一眼书册封皮，笑嘻嘻的说“落雁功，看名字应该是你最想要的轻功吧，怎么你还是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
　　许益还没完全从面子丢尽的打击中恢复，几乎下意识的，就把心中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不是高不高兴的问题，只是一切得来的太过轻易，反而有些不太真实，再想想自己这一年来的努力，好像成了一个笑话。”
　　别看他们这些预备武僧，个个都身负不俗的内功心法，其实刚开始那股子新鲜劲一过，段小七便发现，内力对他们的作用，除了力气大点，反应快点，与一个普通人也没多大区别，所以段小七才对习武没什么兴趣。但许益对学武的热情他可是看在眼里，几门基础武功，每天都要轮流练上几十回，为了兑换一门有配套心法的上乘武学，几点，几十点的善功任务都不放过，如今他千难万难，求之而不可得的事情，一个小女子转手就帮他办了，心里有些感慨也是难免，
　　段小七似乎是闻到腥味的猫，貌似又有可以打击队友的机会，故意叹了口气说道“你的心情呢，我也不是不理解，这世上每个人生来的起点可能不同，但最后的高峰却是同一个，前期的磨难也可以是后期前进的动力嘛。”
　　许益直接被这段恶心鸡汤轰炸出一片鸡皮疙瘩，连忙打断道“得了吧，论大道理我知道的不比你少，只不过当这种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总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哈，多来几次你就会习惯的，怎么样，要不要我再帮你写上几封书信，把什么刀法，拳法，腿法都来上一套。”
　　段小七满怀着期待，想在许益脸上找到既想占便宜又抹不开面子的纠结。可惜他错估了许益的心态，脸不够黑，心不够大，许益一点犹豫也没有就回绝道：
　　“不了，像这种蠢事，一辈子只做一次也是太多了，还是自己亲手得来的东西才踏实啊。”
　　“不是吧你，你不是向来自诩是普通人吗，普通人你突然装什么正人君子。”
　　段小七像是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好奇的盯着许益面上的表情，想找出一丝犹豫的迹象。
　　“因为贫僧悟了。”
　　“悟你个大头鬼啊。”
　　段小七有些愤愤然，说起来总是和那些十几岁的原住民厮混在一起，不是听一些青春期的幼稚烦恼，就是帮他们解决一些小麻烦，他已经基本总结出了与别院中小屁孩打交道的通用公式。而一些后续的计划，由于受到现在实力和身份的限制，也无法一一展开。想排遣无聊，段小七也只能找稍微有些挑战性的许益来刷刷存在感。只是他忘了，根据网络相对论，在你调戏别人的时候，自己内心的某些开关也会因此打开。一旦调戏不成，也是会有心情反噬的。段小七现在心情就很郁闷，一把抢过许益手中的书册。
　　“那已经到手的这本你学不学，我可先说好，里面也有我一份功劳，我可是一定要学的。”
　　“学，为什么不学，不然这次的面子不是白丢了。”
　　反正信里也没说过不能传授他人，许益也不介意算上关系已经极好的小七，当然也只限段小七一人。
　　接连七天，许益都都完全沉浸在这本薄薄的书册之中。就连一直变着方子偷懒的段小七，这几日也一起窝在了住处。
　　许益在经阁中查阅了这么多杂书，对所谓的上乘武学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所有上乘武学应该都具备有某种类似属性或者功能的效果。比如内功心法，所有内功都具备一个基础功效，那就是聚气，将外界的元气转化为内力储存在体内。而许益和段小七所学的韦陀功和坐禅功，除了聚气之外，分别还有暴烈的属性和滋养的功效，因而算得上是一门二品内功心法。
　　而他们现在所学习的落雁功，只能算的上是三流的轻功，因为它只有一个基础功效，轻身。即便如此，一门三流武功，也足够让许益和段小七两人，玩了个不亦乐乎。空有一身内力，被憋了个大半年的两人，第一次真切体会到内力的正确运用方式，就像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随着内力流经书册中记录的各条经脉分支，许益能够明确感受到，他的身体正在逐渐变轻。轻功的实现方式，不是许益预想的加强跳跃力量，又或者是增加周围大气浮力之类，而是受到的重力变得更小了，但重力的本质是地心引力，大地质量是不可能因个人的内力运转而改变，那轻功的效果是反重力？
　　果然，依据现实世界的物理法则来解释这个世界的现象，是根本行不通的。许益不由的兴起如此感慨。不过也就感慨下罢了，反正都是系统设定，刨根问底也没有意义。武学的效果才是他们关心的东西。
　　至少段小七这几天就玩的十分开心，时而窜上屋顶，时而跃上树杈，时而空中漫步，时而也会这样。
　　“接——”
　　“砰！”
　　“哎哟。”
　　段小七捂着屁股，第六次从地上爬了起来。
　　“早就告诉你每天别光顾着积攒内力，熟悉小周天搬运也是很重要的，这下遭报应了吧。”
　　许益咧着嘴在一边说风凉话，心情那个舒畅，觉得这段日子被嘲讽的怨气，连本带利都找回来了。
　　两人同时修习落雁功，许益已经能像在月球上漫步一样，上下左右前后各种纵跃，段小七却时不时的内息不畅，从半空中直挺挺掉下来。主要原因就是内息运转不够熟练，一口真气最多两息时间就要耗尽，还无法准确把握换气的时机，不摔才没天理了。
　　段小七很生气，平日里向来只有他调侃别人，什么时候轮到他单方面吃亏，还是面对许益这种已经被他欺负惯了渣渣，眼珠子一转，他就有了计较。
　　“说得你很能似的，敢不敢你我打个赌，比试一下谁的落雁功更强。”
　　“呦呵。”
　　许益乐了，说到动口，他承认自己比不上段小七，但要是比动手，战力表就要倒着来了。如今段小七竟然主动找他比试，找抽了这是。许益当即大手一挥。
　　“说吧，你想怎么比。”
　　“很简单，从这里到外墙的那株老梅，谁先到谁赢，谁输了就帮另一个人洗一个月的衣物。”
　　“赌这么大？”
　　帮另一个男人洗衣服，打死都不想做啊。段小七竟然敢拿这件事当赌注，许益反而谨慎起来。只是无论许益怎么想，都找不到自己有输的可能，论内力他明显要高过一筹，韦陀功的长处又在爆发力上，说到对落雁功的掌握程度，他一口真气能勉强能坚持四息，足够纵跃两次，而且一直以来，每当内息恢复，许益就会在练习刀招的过程中将其消耗一空，论对内力的熟练运用，段小七更加没法比。段小七哪来的自信敢和他赌。
　　双方优劣这么全面一比较，许益觉得段小七肯定是在虚张声势，特别是他脸上那种自信满满的表情，许益更加笃定，这是套路是阴谋，想用235兑他的三老K。门都没有，要是真被他给糊弄过去，以后就别想在段小七面前抬起头来。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小七，你可别后悔。”
　　许益已经做好准备，段小七肯定会退缩的，他许某人可不是被吓大的，但事实是，段小七不但应下了比试，而且还干脆利落的赢得了结果。
　　其实比试中途，当许益发现他的极限速度竟然要比段小七慢上一些，他就已经明白问题出在哪里。全都是因为他身上该死的镇店之宝。落雁功能减轻肉体的重量，却不能影响到体表的外物。平时许益把这件锁子甲当衣服穿，除了睡觉时嫌它挌的慌，其它时间早就习惯了多出来的这份重量。而修习落雁功的几天，自从段小七尝试极限跳高，结果在五米多的高空一口真气耗尽，若非跳的够高，反应时间足够，被许益险险接住，那可就不只是屁股开花的结果。有此前车之鉴，许益为了维持形象，自然不会再挑战极限，只会在自己有把握的距离内，双手背负，一副高人状的飘来飘去。因而没能及时发现身上外物的拖累，结果转身就栽了个更大的跟头。
　　看着段小七站在老梅树下，嘴角勾勒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许益脸色黑如锅底，想到接下来要帮小七洗一个月的内裤，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油然而生。难怪那些个武林高手都没有穿戴防具的习惯，与影响的身法速度相比，防具提供的那点助力完全得不偿失。
　　要说许益如今有多郁闷，段小七就能有多开怀。而且他还特别喜欢落井下石，等许益靠近，段小七便戏谑的说道。
　　“怎么样，你那件镇店之宝，是不是迫切想要处理掉，看在咱们朋友一场，我愿意半价回收，这种优惠可没有哪户商家能提供的哦。”
　　有这么一瞬，许益还真有了这个打算，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江湖高手不需要防具，不代表他这种武林低手不需要，高手的敌人，撕开铁质防具与撕纸没多大区别，低手的敌人可没这份实力，牺牲一点速度换取防御力还是很划算的。
　　许益哼哼两声，决定不再搭理段小七，否则真让他放开了打击人，能把你呕死。只是一想到这次的赌注，许益实在不甘心就自己一个人受罪，我不好过，你也别想舒心，怀着这样的心情，许益阴恻恻说道。
　　“小七，说起来咱们学了这落雁功，却还没在实战中试试效果，要不我们两个练练。”
　　“咱们可是互相帮忙洗内裤的交情，你肯定是不会拒绝的吧。”
　　听着许益毫不掩饰的威胁，段小七笑容一下僵住，知道这次逗弄太过，要是不让好友找点心理平衡，接下来几天还不知道会和他闹什么别扭。心一横，段小七也是豁出去了。
　　“你先等等。”
　　段小七先是往屋里跑，再出来时，已经把许益的几件护腿，护脖，面甲都套在了身上。看的许益一阵无语。
　　“我说你至于吗，我用的是木刀，你身上还有这么厚的棉衣，打中也不会痛的。”
　　“少啰嗦，我可先说好，小爷我可是会还手的，你要是反被我打了，赌约这事可不能再纠缠不休。”
　　“等你打赢我再说吧。”
　　许益已经打定主意，要乘着小七反悔之前先打个够本，不然接下来的一个月可就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