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霹雳火

　　叶天成其实这十八年来一直生活在乡下，他对与电子产品的概念，最前卫也不过是叫卖用的大喇叭，和理发店里的黑白电视机。第一天来到S市的时候，黄权陪着他可算是涨了不少世面。现在听说贾仁要带他去网吧，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看贾仁一副按奈不住的欢喜劲儿，也有三分好奇心——更何况刚刚在自己表妹面前出了糗，心情也差，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贾仁见叶天成同意了，拉着他就往学校外面走。
　　S市立大学旁边两个街口以外就是一条步行街，这条街平时就热闹，现在正是新生报到的时候，各种新入学的学生和家长，再算上各种临近开学搞推销的店家，如今这个时间点，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叶天成虽然本来心情气闷，但贾仁为人十分健谈，天南海北一顿大侃，说的叶天成是五体投地。贾仁见到叶天成好似什么都不懂，个性纯朴为自己能够在他面前好好表现一把着实多了不少优越感，笑道：“老叶啊，不是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的人，怎么一丁点的人生阅历也没有。不过你放心，咱俩是好兄弟，以后谁欺负你了就提我，咱贾大官人罩着你。”
　　叶天成“呵呵”一笑，由他自己臭美。
　　两人来到“兰桂坊”网吧，走进大门儿，见是一家两层网吧，面积当真不小，怕是能坐下好几十个。门口的吧台小妹见来了生意，熟练地说道：“上网三块钱一小时，会员价两块五，五十起办。”
　　叶天成一听这价格吓了一跳，悄悄地拉了拉贾仁的手，低声道：“太贵了，咱走吧！”其实这个价格在S市是很公道的，只不过叶天成没见过世面，不知道现在这世道，钱有多么好花而已。
　　贾仁一听，翻了个白眼：“别说话，叫人家听见了，你不觉得丢人我都觉得丢人。”从裤兜里掏出三十块钱，往吧台上一拍，道：“开两台机器，压三十。”
　　叶天成不愿用别人的钱，正要阻止，吧台小妹已经十分纯熟的把钱收走，低头说道：“身份证！”
　　叶天成见状，也只得跟着贾仁把身份证递了出去。
　　他们这俩人在前面磨磨蹭蹭的，后边一人骂道：“嘿！你俩，能不能尼玛快点？”
　　两人回头一瞧，见身后站着三四个人，勾肩搭背流里流气的，为首一人半边头发染成了酒红色，一看就是混子。贾仁见状便想息事宁人，只做没听见。谁想到叶天成却不乐意了：他本是个孤儿，生平最狠别人吐脏话殃及父母。一听这痞子口出脏言，登时便火冒三丈，喝道：“你骂谁呢！”
　　红毛儿本来也没想到叶天成会还嘴，他突然这么一声大吼，倒也真吓了一跳。片刻之后反应过来，骂道：“你妈的，老子骂的就是你，咋的！”伸出右手就想给叶天成一耳光。叶天成十八年来勤学苦练，这一巴掌如何打的着他？伸手一探，已将红毛右手抓住，用力一甩，身不由主的就往后连退三步，要不是身后的人挡着，怕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红毛只觉得叶天成手劲奇大，似乎是被钢箍套住一般，心里又恨又怒，：“你妈的，你是活腻了！”站起来抄起门口一把吧台椅就要打。
　　身后几个一起来的小混混见红毛动了真火，生怕事情惹大招来警察，连忙上前劝架，红毛动手不成只气的连连叫骂，喝道：“小子你给我等着，今天晚上八点，我就在S市立大学后操场等你，你他妈不来你就是孙子！”
　　叶天成越听越恼，恨不能立刻飞身出去，一巴掌把这红毛的嘴打烂了。贾仁却不知道叶天成其实身怀绝技，看他样子，也不过以为是力气稍稍大了一点，见对方人多势众，生怕他吃亏，赶紧拦住了，安抚道：“行了行了老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先进去玩着，别理他们不就得了。”
　　叶天成虽然冲动却不莽撞，此刻被贾仁一把拉住，忽然想起奶奶临行前叮嘱过自己：“山外面人心复杂，不是说你拳头硬就能解决问题，平时要克己忍耐，少生是非。”想起这些事情来，叶天成恨恨地道：“这些家伙满嘴不说好话，再叫我看见，饶不了他们！”
　　......
　　“TMD，老子这一天就没顺过，老吴，给我找几个兄弟，今天晚上，弄死这几个小子！”红毛从‘兰桂坊’网吧出来之后越想越气，恨恨地说道：“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乡巴佬，居然敢欺负到老子我头上来了！”
　　叫‘老吴’的看来年纪不过二十多岁，长相甚是精明，笑道：“算了，两个臭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咱们哥几个去收拾一顿也就完了，还找什么兄弟？”
　　红毛骂道：“你知道什么？这小子狠着呢！”说着把右手袖子往上一提，众人只见他手腕上赫然是五个手指印。都吓了一跳，红毛道：“你们瞧瞧，就这么一个小子，一下子就能在我胳膊上按个印儿。就咱们这几个，收拾得了吗？”
　　余下几个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不做声，‘老吴’说道：“这小子从头到尾可就只是攥了一下你的胳膊，这手劲儿可不小啊。”摸着下巴想了半晌，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这小子可别是个练家子，咱们惹不起他。”
　　红毛一听这话，气的直跳脚骂道：“什么？算了？我‘霹雳火’在这一带怎么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叫一个毛头小子收拾了，以后还走什么江湖？”
　　老吴没说话，心里却觉得好笑：“你还‘霹雳火’，平时也就是欺负个小学生收点‘保护费’，顶上天不过是吃东西不给钱，干过什么大事？”嘴上却不好明说，只得问道：“那你还想怎样？”
　　红毛儿道：“今天晚上，把弟兄们都叫来，都好好准备准备，七点半，都给我提前去‘场子’里边候着！”或许是知道自己没什么威望，最后又加了一句：“谁愿意去，每人两百块钱，要是不到，以后就别跟我混了！”
　　红毛虽然不学无术，但家境殷实，在S市也算是个稍微有点实力的富二代，不然凭他这种货色出来学人“混江湖”，早给打扁了。他手下的小喽啰其实也是贪图他手里有钱，谁跟他真讲义气？现在一听去了有奖金，都纷纷点头答应，心里却想：“去我肯定去，打不打又是另外一说，到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随便吆喝两声也就行了。”
　　......
　　“老叶，你真打算去找那些小混混啊？”贾仁问道：“他们那些人心里边不知道轻重，你要是去了肯定吃亏。”
　　叶天成心里毫不担心，说道：“那人家指名道姓的叫你去，这你都不敢，那也太不男人了。”
　　“我靠，这都啥年代了，还玩‘单刀赴会’这一套？跟他们这些人置什么气？明知道他们不怀好意想搞你，你还去，那不是傻子吗？”
　　叶天成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你不懂。”
　　贾仁“哼”的一声，轻蔑道：“还江湖，江湖的，就你能耐就你懂。得嘞，你去吧，你自个儿找死我还拦着你？”
　　叶天成和贾仁虽然只是相处一天，但也已知道他十分讲义气，笑笑道：“你放心行了，我从小练过武，三四个人不是我对手的。”贾仁哪里肯信？但既然劝不住他，也只是不言语了。
　　······
　　S市立大学后操场。
　　“诶！你说那小子能来么？”一个小混混问道。
　　“来个屁！明知道是‘茬架’还来？那不是傻子吗？”另一人蔑视他一眼，回答道。
　　“我也觉得人不能来，白天看那样，不过就是个入学新生，估计早吓的呆屋里不出门了。”先前一人小声说道：“也就火哥真当回事儿，大黑天的在这里喝西北风。”
　　红毛当然听见手下这些人嘀嘀咕咕的，自己心里也烦：白天他吃了一个大亏，一个照面手腕就被人捏伤，这已经让自己十分不爽，平时自诩英雄了得，结果连个半大小子也斗不过，本来就够丢人了；现在黑天半夜招呼着一大帮子狐朋狗友跑来助拳，人来了还好，要是不来，那更加是个笑话，眼看月亮都出来了，瞧一瞧手表，都八点半了，别说是叶天成，半个鬼影都没有，心里骂道：“奶奶的，这小子别真不来了吧。”
　　正着急着，忽然瞧见远处一个黑影缓步走来，走进了一看，果然便是叶天成。红毛“嗷！”的一声大叫：“好啊，你小子还真敢来！”虽说自己算是和叶天成小有过节，但现在他既然露面，便免了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心里竟然多多少少有些感激之意。
　　叶天成此刻却面色平淡，和以往那一股子土包子样子好不相同，他走到众人面前，也不理红毛说话，缓缓看了一周，说道：“你们就来了这几个人？”
　　红毛看到叶天成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态度早已不爽，听他这么一说，当即说道：“怎么？嫌少？我们哥们儿几个还不够给你收尸？”
　　老吴却机警的多上前说道：“小兄弟，白天你出手伤人在先，怎么讲也不是个道理。我们不为难你，当着大家伙，你跟我朋友陪个不是，那也就算了，咱们交个朋友，以后见到了大家都好做人。”他知道叶天成白天轻描淡写那一手功夫绝非无名小卒，因此言语中留满了余地。
　　叶天成看了老吴半天，忽然双手抱拳，朗声道：“四海之内皆兄弟！”
　　在场众人突然间看到叶天成说出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来，都是一怔，红毛狞声笑道：“大家伙看看，这小子吓糊涂了！”
　　“哈···哈···哈···”余下众人为了讨好红毛，都纷纷干笑起来。老吴却猜到这应该是什么切口之类，应该还有下半句。但自己才识有限，现在却对不上。
　　叶天成见红毛一伙人不明白，登时如释重负，说道：“各位既然‘不是’，那就好办了。”双脚猛然蹬地，一下子就闪到一个喽啰跟前，大喝一声：“起！”右拳打出，“嘭”的一下子，这人凌空飞起直接跌出五步之外。中拳那人哼也没哼一声，当场晕了过去。
　　红毛和老吴根本没看清叶天成怎么出手，只知道自己手下一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受伤倒地。到这时，红毛才相信老吴白天说的话“这小子可别是个练家子，咱们惹不起他。”但此刻悔之已迟。
　　叶天成和红毛却都没注意到，远处黑影之中还站着一人，风姿绰约，竟然是个女子！她见叶天成出手击倒一人，脸上闪过一丝浅笑，悄声离去，掏出一个手机，熟练地拨通号码。
　　电话另一边，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事情已经办妥了吗？”
　　“恩，已经确定了，就是他！”女郎肯定地说道。
　　“很好，你给我死死盯住了，别让这小子看出什么端倪来。”
　　“尊使请放心，小人一定完成任务。”说着就把电话挂掉。
　　听着远处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大响，夹杂着众人的哭嚎之声，女郎低声道：“叶天成啊叶天成，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当真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