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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我还没脑袋糊涂到不清楚的时候，你想要欺骗我，还嫩了些，既然你不打算说出那些事情，我也不强求，就告辞吧。”孔文佝偻着背脊，慢吞吞地挪动起来，朝着救赎酒吧外面走去。
果然，如同后者猜测那般，作为寻常人的孔文是没办法接受如此奇幻的事情。
“我知道您不相信我所说的，但······汪潇的话您总该接受吧！”宁南从抽屉取出张泛黄的卷轴，缓缓铺开在柜台桌面，瞧着那苍穹有力的字体，笔锋似是钢刀般锋利，倒是能够看出书写者非凡的书法功力。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当初置办学堂时，那位虎头虎脑的，总是躲藏在教室角落处睡觉的家伙，嘴角略微弯起，幽深眼眸里也逐渐多出些暖意。
“这是？”孔文惊奇地问道。
“您应该能够猜到的。”宁南迎着孔文的目光，神秘莫测的笑了笑。
听着宁南的话语，孔文瞪圆的眼眸也恢复原状，紧挨着柜台，伸出颤抖的满是皱纹的手掌抚摸着字帖，眼角隐隐泪花，瘪着嘴巴喃喃道：“不可思议，真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拥有这东西。”
“既然孔老能够认出这副字迹，那么汪潇对您的教导想必还是铭记您心中的。”宁南轻笑着，用充满怀念的语气说道：“这是我当初教导的学生年老的时候，感觉学业有成，送给我的东西。”
“你的学生？”
孔文蓦然抬起脑袋，如鹰般锐利的眼神盯着宁南，拔高音量反问道。接着用格外认真的语气雨说道：“年轻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弄来的戒尺引我过来，也不知道你从哪收集到这副字帖，但你称呼我的时候，都选择用尊称的话，对待我的老师就应该放的更尊重些。”
“嗯唔，怎么说呢？解释起来倒是有些复杂，由于某些特殊的原因，导致我对你们的称谓不同。”宁南耸耸肩膀苦笑道，谁能想到当初他的学生居然教授了他外曾祖父。
挠着脑袋准备些合适的说辞时，耳边传来孔文的话语声。
“这张字迹我权当保管起来，你想要多少金钱，报个数就行。”孔文郑重其事的卷起这副字帖，揣进西服的内口袋里。
“不，我不需要钱，我想要的就是您能够得到救赎。”宁南摇摇头诚恳的说道，虽然觉得这话听起来挺假，就像是以前那些老师教训调皮学生所说过的话，‘我打你都是为你好，若是其他班级的学生，你看我打过他们吗？’
“你倒是挺有意思，我又没犯过错，毕生教授不知道多少学生，菏泽镇半数中年人都曾经是我的学生，你说说看，为什么要对我救赎，又用何种方式对我救赎？”
孔文沉着张脸蛋，顿时威严侧漏，哪种学生他都教导过，像宁南这般年纪的青年，学校里遇到他的时候都得恭恭敬敬的喊声‘孔老师’。想要胡搅蛮缠还得掂量掂量斤两。
“您说的是有些道理，可我要是说出您辛辛苦苦隐藏起的最大秘密有该当如何呢？”宁南胸有成竹的倾倒杯鲜红色的百忧酒，递给孔文。
“秘密？呵，真是笑话，难道我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孔文嗤笑道，爽快的接过百忧酒，分量不多，比较豪爽的将其一饮而尽，干净利落。
“是的，您有！”宁南斩钉截铁的打断后者的笑声，笃定的说道：“而且，这秘密原本只有你和死去的汪潇才知道！”
“呵，无稽之谈。”孔文皱着眉头说着，表情逐渐冰冷，或许是宁南的话语意味深长，让他有着些许迟疑的同时，情不自禁的提出条件道：“你要是能够说出我的秘密，我就答应接受你的的救赎，如何？”
宁南反倒是被弄笑了，“孔老，您可真够狡猾的，明明刚刚不都说过同样的话，我说出那把戒尺的来历，您就应该接受救赎才对。”
“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孔文故意说道，起身作势准备离开救赎酒吧。
宁南摇摇脑袋，觉得救赎孔文还真是件难缠的事情，其实按照着救赎酒吧的规矩，自孔文要求宁南说出答案后便已经无法离开了，但若真是强硬留下孔文，到时候气氛僵硬倒是不利于救赎行动的展开，遂点点头答应道：“那好吧，我说出来您可别生气。”
“怎么？你难道不相信我的涵养吗？整座菏泽镇，谁不知道我孔文是位翩翩君子。”孔文张着脖子雄赳气昂地说道，瞧着架势还能够看见几分年轻时候的模样。
宁南轻扯嘴角，想着孔谨那么憨厚老实的家伙，居然有位这么位喜欢胡侃乱吹的父亲，真可谓是物极必反，火山中长出雪莲来了。
“既然如此，您能够说说看，刚才我拿出的那副字帖上书写的究竟是什么吗？”
话音刚落，孔文的表情瞬间凝结在脸上，身体蓦然僵硬下，感觉就像是最后那块遮羞布都被扯掉，行走在大街上，接受嘲笑的羞耻感，脸庞居然也感觉到火辣辣的，心脏跳动的声音都清晰可辨，深吸口气，瞪视着宁南，脑海里瞬间闪过千万个念头。
最终闭上眼睛，嘴角苦涩，神色莫名古怪，心情似乎就像是坐过山车似的，觉得掩藏多年的秘密能够与人分享，忽然间他就轻松很多，哪怕他知道要是这秘密泄露出去，多年来他引以为豪的‘桃李满天下’的名声会一塌糊地！
“你是怎么知道？”
“要是我说，是汪潇告诉我的，你相信吗？”宁南看着孔文，试探着问道。
“······”孔文沉默会，缓缓拿出那副字贴，先是叹了口长气，然后唏嘘道：“你要是继续说下去，说不准我还真的会相信，这世间知道我是文盲的人，的确就是汪老师与我，就算是我那养子，孔谨都不知道他崇拜的学识渊博的父亲竟然是一位文盲。”
宁南眼帘低垂，没想到孔谨竟然是孔文的养子，他的确是不清楚这消息。
“能说说看你的故事吗？”宁南问道。
“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说给听听，可能耗费你一些时间。”孔文犹豫道，似乎寻求到能够倾诉的对象，一直压在他心中的那颗大石头被挪去了。
“没关系，时间这东西我有的是。”宁南无所谓的说道。
“在说我的故事前，能再提一个要求吗？”孔文自顾自的说着，看着嘴巴嗫嚅下想说出答案的后者，急忙说道：“能给我解释上面写的是什么吗？”
说着，竟然从怀抱中又掏出副截然不同的字帖，缓缓舒展在柜台面上，宁南微微一愣，他还以为孔文是瞅着汪潇的字迹才会选择停留下来，没想到竟然还有相同式样的字帖。
“这是多年前汪老师给我书写的评语，这么多年我都贴身保管，老师他一直都没给我解释上面的字究竟是什么，说希望有一天我能够自己认得这些字，可没想到我半只脚都跨进坟墓了，都没弄清楚这是什么意思，辜负了他老人家的嘱托。”孔文自嘲道。
宁南瞅着字帖，忽然一惊，觉得从脚掌直窜起一股凉气到头顶，竟然是······‘孺子不可教’！！
汪潇这手弄得过分了些，或许·····从始至终都是孔文自作多情些也说不定。
凝视着孔文充满期待的眼神，宁南觉得回答起来艰难的很，犹豫片刻，却平静地说道：“上面写着的是‘孺子可教矣’。”
孔文一愣，眼眶迅速红了起来，两行浊泪划过脸颊，摘下眼镜，右手不断的擦拭起来，声音哽咽道：“老师他······老师他，没有放弃，没有放弃······我，呜呜呜，呜呜呜。”
望着哭泣得像是孩子一样，两鬓斑白的孔文，宁南没说什么，就是觉得内心五味杂陈，突然难受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