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蜀山师妹下山来

　　大朱王朝武风猖獗，却多为男子习武，可若真要问一句，这时间就没有英姿飒爽的女侠吗？没有可供女子习武的宗门吗？
　　的确有，前朝有峨眉派、水月庵、丹溪斋，可都有一个特点，便是这些门派的女子皆是出世人，不是光秃秃的尼姑，便是带发修行的道姑。
　　但今昆仑、崆峒化旧墟，少林、武当成祸庙，又有峨眉、华山、丐帮等诸多门派已成过往。匆匆百年，当真如白驹过隙，昔日算得上是一流的宗门，人才凋敝已成定数，皆回归到旧日景象，烧香拜佛，打坐参禅，讨饭的讨饭，读书的读书。
　　“前朝大教巨派仙气已失，地脉已断，虽袁李复生，不能为之。”
　　袁推骨，李黄冠是李朝的著名道人，而说这句话的则是青田刘机，青田刘机乃是辅佐大朱太祖打天下的军师。当然青田刘机说此语有些马后炮的意味，因为这些门派成为废址之后，便有些新宗门在这废址立宗开派，广收门徒。所以，前朝的这些一流门派，只能彻彻底底的湮没在历史的天中里，沦为一颗不起眼的尘埃。
　　当今少有的以女子为主的门派，一个是大理附近的五毒教，只不过这些女子养蛊制毒，以为克敌手段，门派众人悉数为女子，男子只为外门杂役管事，当真是一个奇怪诡秘的门派。另一门派则是南海派，女子众多，但亦有投身于此的男弟子。南海派虽对男子无甚限制，但却是女子当家。
　　而最后一个门派则是蜀山派了，蜀山剑宫建在峨眉旧址上。而蜀山派掌门女神龙李弈奇，一手弈剑术，剑招如星罗棋布，创紫气东来功，功力出神入化。据说，蜀山掌门李弈奇稚女时，便有“女神童”美誉，棋力战平当年第一国手黄珑士。
　　黄珑士，姓黄名虬号珑士，当代棋圣，人称：黄虬珑，虬珑，是囚笼，亦是囚龙。囚笼囚龙，妙不可言。人言：先手无敌，让子血泪，收官斩龙。
　　黄珑士棋盘斩大龙，却只能战平李弈奇，故李弈奇被称为女神龙。
　　蜀山派由李弈奇一手建立，虽为三品宗门，但实力不可小觑。只因李弈奇年不过二十，已是地境二品，未来冲击天境，大有希望，且李弈奇也是百年世家出身，祖上出过皇帝，即便是一品宗门也要敬其三分。
　　这几日蜀山有十几名弟子御剑东行，前往谢家，为谢家老祖贺寿。
　　要说这朱天大陆，用剑之人何其之多。但用剑多法，其中御剑最难。当今御剑术之翘楚，便是这御剑山庄与蜀山剑宫。御剑山庄首位谢老庄主原是李祖李纯阳弟子，李祖羽化飞升后，便建立御剑山庄，其后人才辈出纵横江湖数十年。
　　李祖是太原李家旁支，其剑术只有其几位弟子继承。李弈奇虽是李家直系，也难习得御剑术，故自小便在御剑山庄修习过几年。
　　此次李弈奇闭关，出于礼数，便由蜀山剑宫丁李携晚辈与厚礼下山。
　　丁李，姓丁，小时爱吃李子，就叫做丁李，当然也可能与其师傅姓李有关。他是李弈奇关门弟子，打小被李弈奇收在门下，蜀山一众弟子皆称其为大师兄。
　　蜀山剑宫，不缺天才，女神龙李弈奇是天才，而她唯一的关门弟子丁李自然也天赋异禀。据说其性格洒脱不羁，但入门功法只学了一遍，便能演示出来，即便是最难的御剑术也学了不过十天便登堂入室。
　　而内门其他弟子，学习一月只能触之皮毛，三月堪堪入门，半年才能达到丁李十天的水准。
　　所以，丁李是名副其实的大师兄。
　　高空十几道飞剑临来，剑身上站立的自然是蜀山派的弟子。为首的丁李面容英俊，嘴角带笑，一派逍遥风度。
　　“哈哈，掌门难识人间趣，只懂闭关不知羞。要问仙人为哪般，如我逍遥游春秋。”丁李回头看看，已经是出了蜀山范围，于是躺在剑身上，大笑起来。
　　“大师兄，你又在编排掌门，小心掌门回头又把你削成光头。”姓许的小师妹在掩嘴轻笑。
　　其他人只是御剑跟在丁李身边，出了蜀山后，穿林过江，荒无人烟之地，只听得虎啸猿啼。
　　掌门每月初传功一次，其他时间蜀山功夫都由丁李代为传授，故丁李既是这帮师妹师弟的首席大师兄，亦算半个师傅。只是几位年龄相近，故而也没有甚多隔阂。
　　“清儿师妹，长清师弟还在蜀山，要不我送信一封，让他到锁龙塔闭关个一年半载，看你是急也不急。”丁李连眼皮都懒得抬，龇牙咧嘴吓唬一番，这位叫许清儿的师妹已经红了眼睛，小嘴一瘪，就要哭了。
　　“哎，清儿师妹，大师兄就是和你开个玩笑，谁不知道长清师弟是大师兄的跟屁虫，关个一年半载谁信啊。而且关禁闭这事，不得经过传功长老，这你也信。”
　　一位稍长的师妹扯了扯许清儿的袖子，白了丁李一眼，对许清儿说道，许清儿这才破涕为笑。
　　丁李充耳不闻，继续躺在剑上假寐。自忖：一行十九人，这个数字好。若说御剑山庄最厉害的是御剑术，那蜀山派则是剑阵了。三人一小阵，九人一大阵，十八人合阵至少可抗地境二品，再由我在旁掠阵，可保自此下山有惊无险了。
　　丁李今年也才十六岁，作为少年侠士，这是他入蜀山以来，第一次下山。只是身为孤儿的丁李，被李弈奇收留后，心性却没有多大进步。
　　“诸位师妹，前方有一小镇，御剑飞行也有大半天了，不然下去吃些饭菜，已祭咱这五脏庙，可好？”丁李瞥见下方有一小镇，便于其师妹们商量。
　　“就听大师兄的，不过得耽误片刻，我等姐妹，看看有没有红袖斋的胭脂。”一师妹笑着开口道。
　　“也好，我自小便在蜀山生活，这回就顺便闲逛一番。各位师妹，离我不要超过十丈，切莫私自行动，否则门规处置。”
　　几位师妹连连称是。
　　此镇位于湖广之地，西连SC，处于两地要D县城离此三五里路，倒算得上是一个人口稠密大镇了。
　　丁李一行人在镇外落下剑来，蜀山师妹们都容姿秀丽，为了避免惹是生非，都遮上素色面纱。
　　刚入了小镇，便有些火热的目光扑过来，年幼的师妹躲在师姐后，而丁李则是一边走一边乱瞅，看到有敢明目张胆盯着师妹们的，就冲着他们狠狠瞪眼。
　　镇上的泼皮无赖，也是有些眼力劲的，虽然眼馋这一大帮俏娘子，但看到丁李背负的长剑和貌似凶恶的目光，便只能狠狠地咽了口吐沫。
　　丁李的举动，让众师妹不再紧张，索性大大方方走了起来，一路莺声燕语。
　　钱老实，是卖包子的。牛肉包、韭菜包、白菜豆腐包，捎带着清粥、辣汤。虽然铺子不大，但包子皮白，里面馅多，吃一口不够，吃两口还想，端的是侯君镇上一大特色。
　　但今天钱老老实的心情很糟糕，因为包子铺的柱子旁趴着一个小乞儿。一双大眼瞪着笼屉里的包子，一下一下抿着嘴唇，咽口水的咕噜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小乞儿就这么一直看着包子，蓬头垢面，衣衫破旧不堪，身上倒不是酸臭，但有一股土味，就像是在泥窝里滚过一般。
　　“咕叽咕叽”。好吧，这小乞儿肚子已经在打鼓了。
　　钱老实看着本打算过来，但又扭头离开的行人，就有一股无名之火涌了上来，灼烧脸膛。只是脸没烧红，却是越烧越黑了。
　　钱老实用纸包了一个馒头，放在手里颠了颠，果然这小乞儿的头跟着包子一上一下，滑稽可笑。
　　钱老实将包子抛到左手，小乞儿的头就看向钱老实的左手；钱老师又将包子转到右手，小乞儿的头就跟着向右看。
　　钱老实想了一会儿，又从笼屉里拿了两个馒头，包了起来，再把之前那个馒头向半空一抛，下面两手一动，便像耍把戏的一样，将三个馒头轮转起来。
　　小乞儿的头就跟着馒头一转一转，钱老实手转的都酸了，瞧这小乞儿一句话没说，心想：莫不是个傻货不成？
　　于是钱老实拍了拍手，便将两个馒头重新放回笼屉里，只将开头的那个馒头推到桌边，等着这小乞儿自己来拿。但小乞儿却只是盯着馒头，压根没有挪窝。
　　钱老实眯着眼睛，等了半天，便不准备再捉弄这小乞儿了。直接把馒头向小乞儿身边一扔，小乞儿顺着馒头看去，脚步刚动，馒头无巧不巧的落在了一条灰狗身上。
　　灰狗用鼻子闻了闻，才爪子一扒，兴味阑珊地将馒头啃掉。
　　“呸，臭乞丐，离远点。光站在那儿，我今天生意就少做了一半，再不滚，等会拿棍子腿给你打折！”钱老实一脸嫌恶，连连摆手。
　　“还不走，嘿，当我叫钱老实，就真老实是不是？娘的，欺负到我这老实人头上了，我还真得拿根棍子教训教训你这穷酸货！”钱老实说完，就从旁边的柴火里抽出一根黝黑的烧火棍。
　　“我不是乞丐！”这形似乞儿的少年终于开口。
　　“还不是，说你是你就是，瞧瞧你这样子，想恶心人啊！”说完，就拿着棍子往这“乞儿”身上招呼。
　　这“乞儿”少年当然不是真傻，身形一动，就立刻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