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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叶遍地，心碎尤坚。
“破魂”是他赏给她的。
破魂曲也是他教给她的。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顾亦明冷冷一笑，将佩剑插回剑鞘，不再多言反身而去，每一步都踩在残枝碎叶之上，刺耳的声音掩盖了满院狼藉之景。
自欺欺人，也不过如此吧。
他的身影渐远消失在踏雪苑，沈唯双才抱着琴回了屋，只是刚一放下琴，她便脚下一虚瘫倒在地，心跳因恐惧而加速，刺痛的指尖不住颤抖着。
生死皆在一刹，她多谢他的手下留情，却害怕他的阴晴不定。
许久，沈唯双才扶着墙慢慢起身，缓缓走到床边，再次无力地倒下。
与此同时，一则惊人的消息被人火速从城东带往将军府。顾亦明收到消息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经两位大人辨认，仵作仔细查实，已确定了三位死者中年纪大的二位正是叶丞相和叶夫人，然而年轻女子的尸体却不是叶可盈的，竟是——第二户投案人家失踪的女儿！
丞相夫妇之死已让人格外震惊恐惧，叶可盈的消失更让人觉得迷雾重重。
“劫人却杀，又抛尸山脚让人发现。原因究竟是什么？”
顾亦明合上手中信纸，房顶砖瓦被轻踩发出声响。
“谁？”
顾亦明飞身出屋。鹿竹园向来防守重重，竟能有人潜入？
一道红影极速闪出他的视野，顾亦明紧追而上。
又是那个人？
顾亦明暗惊对方的好轻功，自己运足八分功力才能勉强跟上。
两道飘逸身影在将军府内上下飞窜。前者红衣潋滟，身轻如燕；后者黑衣如墨，步影诡谲。女子腰间的铜铃发出诡异的声响，却不引起府内任何异动。
女子轻盈地飞出将军府，一路朝着后山荒凉偏僻之地而去。似是内息尚尽，崎岖山路之上女子停下身形，回身望向同样飞身而至的男子。
“你是谁？”
“听闻凌幽阁知悉天下万事，竟不知我是谁吗？”女子张狂地笑着，说罢，手心竟凭空出现一朵盛开的花，晶莹剔透的花瓣层层包裹着娇嫩的花蕊飘浮在她的身前。
女子微微拢指，透明的花瓣瞬间化作冰刃浮动在她的指尖，紫眸间透着几分阴邪之气，寒雾飘动在她的周围惊得山中飞鸟四散。
“云晶花？呵。”
冰晶倒映着他冷漠的面容，顾亦明冰冷地看着红衣女子。她狂放似火，却出手成冰。
云晶花，竟然是上古妖物云晶花！聚忘川冤怨作寒冰妖冶之花，集万物邪气为霜晶尖利之刃。古书中曾记载过冰晶花的模样，但从未有人真正见过它。有人说世上不存在云晶花，也有人说云晶花早就消亡于漫漫时间长河。只是这一刻，顾亦明看着她指尖盛开的冰刃，他万分确定这就是传说中的云晶花。
“哦？顾阁主竟知道这上古妖物？”
“你究竟是谁？”顾亦明看着她那双诡异至极的紫眸，一瞬间竟想起了沈唯双眸中曾一闪而逝的紫色光芒。
他知道沈唯双的体内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被压制，在未知那股力量大小前他曾多次尝试都不敢深入。如今眼前这女子三番五次潜进将军府，难道......
顾亦明正欲出手试探女子的实力，女子忽然收手，手中的云晶花闪亮一刹后消失在指尖。
她勾唇魅惑一笑，远处细微的异动已让她清楚片刻后就会有人到临此处。她还不想暴露云晶花的威势以及她自己的能力。
看了看天色算计着时间，女子笑的愈发妩媚，“时候差不多了。顾阁主，慕容将军，与其纠缠我一个弱女子，倒不如回府看看......你的人是否安然无恙？”
话音刚落，女子闪身飞离，顾亦明正欲抬步去追，两道寒光自左右两方袭来，他只好后跃躲过，两道清晰的剑痕落在他方才停脚的地方，耳畔铜铃诡异的响声也消失在山林里。
“大胆妖魔，纳命来！”
一声长喝，两道剑影交叠。顾亦明知道那红衣女子已是追赶不上，面色阴沉至极。
左右两侧一男一女飞身而来，二人皆是白衣，女子头顶盘旋的乌鸦发出挑衅的鸣叫，顾亦明伸手夹住飞舞半空的落叶，猛然挥袖，叶片朝着那只乌鸦极速飞去。
“不许伤害我的阿吱！”
女子挥剑斩落叶片，自己竟也被那狠厉攻势震得向后猛退不止，直到左侧男子跃至她身后扶住她才勉强抵挡住她后退的身形。
乌鸦惊吓的在空中胡乱扑扇。再抬眸，女子看向顾亦明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惧意。
只需一招，他们便知对方的实力不可小觑。
“师妹，我们不是这妖魔的对手，先走为上。”男子在女子耳边低语。
“不可。”女子推开他触碰的双手，“师父让我们下山历练，不降妖除魔如何让云飞渊发扬光大？更何况刚才的气息，分明就是上古妖物云晶花！”
“师妹，来日方长！对方实力远在我们之上，我们不急于这一时啊！”
顾亦明冷眼看着那二人，低声私语卿卿我我的模样令他厌烦至极，男子忽然拉着女子手腕转身的行为则彻底激怒了他。
“招惹了我就想走？”顾亦明冷笑一声，两人闻声身躯一震，眨眼间顾亦明的身影便出现在两人眼前。
“妖魔，你若......若再靠近一步，我......”男子结结巴巴地说着，顾亦明瞟了一眼他腰间的云飞渊翎羽，正欲抬起发力的手暗暗收紧捏拳。
女子慌张地看着这个令人恐惧的男子，顾亦明挡住二人身前的去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冷声说道：
“云飞渊自恃能降妖除魔颇得天下威望，又因隐匿江湖不涉纷争而稳稳立足世间。呵，原来所谓的云飞渊内门弟子，竟连人和妖魔都分不清，可笑至极！”
“你......你不是妖魔。”真真切切感受到身前之人的阳气，女子脸色微变，“可是我先前明明感受到了云晶花的气息。”
头顶的乌鸦也弱弱叫唤了两声表示赞同。
“师妹！”男子小声呵止她。
能一眼看出他们身份的绝不是等闲之辈。男子朝顾亦明抱拳行礼道：“在下云飞渊弟子殷南，这是我的师妹殷梅。方才得罪兄台之处还望海涵。敢问......兄台姓名？”
“云飞渊，还是莫入江湖的好。”
顾亦明松开紧捏的拳头，没有多说，冷笑着转身。他还不屑于对云飞渊动手，所以无论他的身份是护国大将军还是凌幽阁阁主，他们都没必要知晓。
他现在更在意的，是那红衣女子离开时留下的那句狂傲至极的话。她仿佛料定将军府内一定会出大事。
顾亦明的离去让半空中的阿吱停下了扑扇，赶紧落在殷梅肩头安静地不再动作，显然是被吓怕了。
“师兄，他的离去，是好事还是坏事？”殷梅说着，爱怜地安抚着阿吱，尽管她自己仍惊魂未定。
殷南摇摇头。他不知道好坏，只希望这样心沉如海身手敏捷的人，云飞渊不会成为他的敌对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