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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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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开进汀州基地,打前站的小组留有五人和招募的后勤人员负责接待他们。在王越带来的人协助下,乱哄哄的一群人很快就被疏散安置。他中午到达,傍晚时分已经全部安置完毕。整个家属生活区在落日的余辉下炊烟袅袅,一派的安详景象。
  李娘子一副居家主妇的打扮在新居中用过饭,坐在内室中怔怔的出神。两个丫鬟紫菱和秋月是原来是黄妍分派来服侍王越婢女,她们一个铺床叠被,一个张罗着沐浴的准备。王越自穿越之后还没有习惯被人伺候就去了庄子上,这些年早就恢复了现代生活中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狗的习惯。反而有两个貌美的婢女服侍到觉得非常别扭,于是便甩手交给了有两个孩子的李娘子。
  李娘子在山寨中也是有婢女伺候的,只是这次撤离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跟来。她正愁缺了人伺候,自己可不会打理这些家务事。王越送来的婢女犹如雪中送炭,到让李娘子多了几分感激。
  掌管过整个山寨事物的李娘子明白要安置这样拉家带口的一群人有多难、有多繁琐,然而王越却能做到短短半日之内就将他们妥善安置完毕。其中思考问题之周全,办事效率之高都是李娘子平生仅见。一个半大孩子带着同样的一群半大孩子,却完成了连大人都难以完成的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李娘子是万万不敢相信的,她觉得即便是黄宗琦亲临也做不到这个程度。
  第二天一早便有人来通知李娘子:王越有请,在军营中有要事面谈。
  对王越的邀请李娘子是有准备的。进入两州的准备工作非常多,在庄子上的时候王越常常顶着两个黑眼圈奔波于庄子和泉州城之间。他们之间关于李娘子的部众改编一事,只是说了一个大概方略,如今安顿下来之后肯定会对细节进行协商。
  来人李娘子是认识的,他叫王十九。是王越原来的小厮之一,来汀州打前站的人员中留下来等待交接的五人中为首的。他们在庄子上就认识了,那个时候这孩子不声不响的,非常安静,很多时候安静得让人忽略了他的存在。昨天的交接仪式上李娘子才发现他的口齿非常清楚,说话极有条理不像是讷言之人。
  今天王十九又恢复了沉默,他除了刚才的传话,路上没有再说什么。刚才两个李娘子的两个孩子吵着也要跟去,虽然李娘子也想带着孩子去看看军营,但是看到王十九的神情,她还是决定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是李娘子对王十九的态度有些不满,一个军营有什么大不了,为什么不能看?
  家属生活区和营区是通过一堵围墙隔开的,中间有个小门通连。有规定非军事人员不得进入营区,因此这时的小门是上了锁的。王十九上前敲了敲门,门从营区方向打开。开门的是一个新近招募的人员,李娘子以前没有见过他。王十九和他相互敬礼示意,这种礼节李娘子在王越的庄子上经常能够看到。特别是在她在养伤期间,王越承担开赴两州的任务后,那个庄子越来越像个军营,而且是一座非常奇特的军营。每个人都在忙碌,好像有根线牵着,能让这些忙碌的人做到忙而不乱。那段时间经常有满载货物的车队连同出发的人员离开庄子往两州而去,庄子上的人却一直满满当当从未减少。
  李娘子忽然注意到今天王十九和那个新进的人穿着是一样的,都是灰色的两截的立领对襟开衫,腰间扎着皮带。他们都剃光了头发带着同样有半圈帽檐和衣服颜色相同的帽子,帽子上缀着红色的五角星,领子上也有两块小的红布点缀。服装的样式非常奇怪,可是穿上之后却显得十分精神。
  离开小门在去见王越的路上李娘子遇见了许多那些没有家室已经提前进入军营的属下,这些人三五成群懒散的游荡着,见到李娘子都热情的打着招呼。偶尔也遇到路过的王越的部下,他们穿着同样的服装,迈着同样的步伐。特别是遇到两个人的时候,这样的步伐显得异常的整齐且朝气蓬勃。他们见到二人都会默默的停下来站在路边注视二人离开后再重新上路。
  每当这个时候李娘子忽然有了奇怪的感觉,她觉得这些王越的部下才是军营的主人,而她的人根本不属于这里。这样的念头在李娘子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让她十分惊讶。
  在大队部的作战室里李娘子见到了穿着同样衣服,同样剃了光头的王越。在见到王越的一瞬间,李娘子略略有些失神,这瞬间她甚至有了:将来我是不是也要这样剃个光头的荒唐想法。
  王越请李娘子坐下后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们谈谈眼下的形势和马上就要进行的训练。”
  对于王越的训练成军的原则李娘子原来是比较反感的,特别是在王越先拒绝接纳她的部下之后又同意接受她的部下,李娘子经常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个错误的决定,她有时觉得王越之所以愿意接受她的部下,主要是他需要一群炮灰。可是来的路上那个奇怪的感觉让她无力反驳。
  说着话王越在桌子上摊开一张地图,这是一张经过改制的地图。李娘子曾经在黄宗琦的帮助下学会了看嶼图,但是她对于这张带有现代风格的地图极不适应。在王越的讲解下勉强能看得明白了一些。
  “根据各种情报分析,目前漳汀二州境内共有山头五十一处,人数多的四五百人,少的几十人,这些人打家劫舍令二州的住民难以安居乐业。从先遣组掌握和搜集的情报上看,这几年从南汉、南唐涌入的流民呈逐年上升的趋势。他们到来增加了我们闽地的人口,是好事。但是由于盗匪丛生使得他们无法在漳汀二州立足,只能向其他三州迁移。而三州之地土地有限养活不了这么多人,因此一旦流民人数突破了三州所能承受的极限,或将引发三州的动荡。所以我们的任务是尽快成军,铲除二州境内的匪患。让流民能够迅速安定下来,这样不仅消除了三州的隐患也有利于漳汀二州的发展。”
  王越的描述让李娘子暗暗心惊:王越不过是家中派出来掌管二州庶务的,而他却在用州府衙门的眼光看问题。他要做的也是官军该做的事情,这意味着什么?难道他们想要接管二州?如果是,这意味着造反,造闽王的反。
  王越似乎看出了李娘子的顾虑,他继续解释:“这里匪患猖獗,已经有一名知州三名县令被杀,漳汀二州的州府各级衙门没有官员掌管,只有小吏在维持,官府统治名存实亡。闽王与闽中八姓矛盾重重无暇他顾,漳汀二州事态很严重啊。”
  “闽王与八姓有矛盾?!”李娘子失声问道。王越的这番话让她非常吃惊。闽王与黄家的矛盾这是她知道的,没有想到的是闽王竟然与八姓都有冲突。这个情况大大的超出了李娘子的认知。
  王越见了李娘子的神态,亦是苦笑,道:“当我知道这些的时候我也很吃惊。”接着王越继续解释道:“闽王要养军队、养官员就需要土地、人口。豪门要维系奢华的生活也需要土地、人口。这个矛盾无法调和也无法化解。”
  王越的解释非常浅显,李娘子马上就明白了。她不知道的是王越从王仁直哪里得到的解释并非如此,然而王越毕竟是从现代穿越到古代的人,他很快就明白了闽王与八姓的矛盾的真实根源。
  王越看李娘子已经听懂了自己观点,他继续说道:“他们的之间的情仇恩怨我们管不着,只是闽中一旦纷乱我们就要面临生存问题,百姓也要面临生存问题。我们要想活下去没有武力的保护是不行的,所以我们要掌握足够的武力。单单有这样的武力还不够,我们还要掌握能维系武力存在的资源,就是人口和土地。”
  李娘子忽然问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你们王家的想法?”
  王越正色答道:“是我个人的想法。”
  李娘子看着王越,王越坦然回望。两人端坐良久,李娘子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当初为何不愿意收留我等,为何还要训练?我的人都是从死人堆里活下来的厮杀汉,只要给他们武器,他们就是一支军队。”
  见李娘子愿意将自己的疑虑说出来,王越觉得这次谈话的效果终于达到了。自从了解父亲的真实想法,王越这才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了一个真正的了解。古代的政治斗争、经济斗争同样的残酷复杂,自己妄想掌握一支军队即可自保的想法是那么的天真。他也明白父亲并没有将全部的情况和盘托出,他只是说了一个大致的全貌。王越不想当别人手中的一把刀,无论是掌握在父亲的手中还是在别人的手中。那样无异于将自己的生命完全交予他人,那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所以王越要掌握自己的军队自己的地盘,来漳汀二州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不过从现有掌握的情报上看,这里充满了各种危机。戍边的将领将这里视为禁脔,他们不希望有官府来治理,只有纷乱的情势下他们才好随意的征召士兵或抓捕民夫,向上面讨要粮饷。闽中八姓也将这里视为自家的后花园,在这里他们可以无节制的隐匿人口、掠夺土地。这里有被逼上梁山的好汉,也有浑水摸鱼的泼皮无赖。有些人上山是匪寇,下山是百姓。总而言之,这里的情况非常的复杂。
  王越要想在这个纷乱的地方打出一片天地,没有一个上下齐心的强力后盾是做不到的。在他的计划中新军是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如果新军里面不能统一思想,那么不要说打出一片天地,只怕分分钟都会要了他的性命。
  原本王越并不想收留这伙山贼的,主要的问题还是这群人难以控制。考虑到将来作战的对象是以同样的山寇为主,王越这才起了收编他们的心思。要收编这伙人并不容易,他们当山贼的时间很长,陋习成堆,要改正过来非比寻常。如果王越已经拥有一支强大的正规军,这倒也无妨,扔到大部队里慢慢同化就行。可是王越也处于草创时期,新招募的士兵还未养成,不要这边老山贼没训练好,那边的新兵也被这帮老山贼给带坏了。
  在两个先遣组在漳汀二州各自找到一处可以安置人员的基地之后,王越才敢收留这群人。由于有两处基地,那么王越可以将这些人与新招募的百姓分离开训练。现在王越需要的是对方的信任和理解,特别是需要获得李娘子的支持。
  这群山贼实际上是泉州黄家豢养的一支暗伏的力量,具体的作用虽尚不得而知,不过总不外乎侦查、监视和偷袭这些用途。由于黄宗琦的关系,这么多年以来他们早已将李娘子视为主母。再加上李娘子多谋善断、行事果决,这些人对她除了尊敬还有佩服。由她作为桥梁这群人就会好指挥得多了。
  对于李娘子的提问,王越是有所准备的。她所提出的两个问题也是摆在明面上最为关键的问题,是必须要打消的疑虑,否则双方很难达成相互的信任。
  王越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答道:“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以前舅母要将这些人托付于我,我不敢收是因为这些人做惯了山匪,要改造成合格的军人非常难。或许很多人觉得他们拿起武器就是兵,我却不这么看。在我的眼里他们就是一些有作战经验有武力的百姓,和一个合格的军人差距很大。在有两个基地可以训练之后我才敢收留他们。”
  李娘子冷笑一声,道:“既然你觉得他们这么不堪,那我们就不劳烦你们收留了。”说罢,李娘子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王越轻声笑了起来:“舅母,我话还没说完。如果我说完了你要还是觉得我小看了他们,你们尽管就此离去。”
  李娘子顿住身形,从牙缝挤出几个字:“好,你说。”
  王越正色道:“军队的作战方式有阵地战、运动战、游击战、攻坚战、破袭战。还可以分为平原作战、山地作战、城市巷战、登陆作战。一支军队要能够打这么多样式的战斗,才算是一支合格的军队。按照这样的分类,你们所擅长的仅仅是山地作战中的游击战。即便是这样的游击战你们打的也不是很在行。你们的作战模式无非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走。更多的时候不是消灭敌人,而是拖垮敌人,让敌人知难而退。如果你们能够做到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那么你们就可以消灭敌人。如果你们能够建立自己的根据地,那么你们不仅仅能坚持下来,而且还能逐步壮大。拥有这样能力的武装才能称之为军队。”
  王越用一通现代军事名词噼里啪啦的直接把李娘子砸晕,只是现代的军事名词非常直白而贴切,对于李娘子这样有丰富作战经验的人,单听名字也能领略其中的大致含义。特别是游击战十六字口诀,这是提取与战争经验又经过战争检验的经典总结,是李娘子想做到却又做不到的游击战的至高境界。以前总是朦朦胧胧的无法触及的东西,被王越一下子挑明之后,李娘子感觉到了一番新的天地。以至于王越后面关于根据地的论调,她根本就没有听到。
  李娘子不自觉的走了回来,重新坐到刚才的椅子上。王越又继续说道:“战争的胜负有可能取决于某一个局部的坚持,这个坚持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勇气和决心。舅母,你的人能做得到吗?”
  闻言李娘子苦笑了笑,她的人她知道。别说战至一兵一卒,就是情势稍有不对这些人都会溜之大吉。这方面的嗅觉他们是出了名的好。
  王越见火候差不多了,马上话锋一转,说道:“这些人也并非一无是处,他们仗打得多,经验丰富,这种经验对任何一支军队来说都是宝贵的财富。如果训练得当他们会是一支最精锐的部队。”
  李娘子望着王越坦然的神色,问道:“你需要我们怎么做?”
  王越很干脆的说:“信任。无论我的要求在你们看来是多么的荒唐,你们也要遵照执行。”
  李娘子沉思半晌,一咬牙,说道:“好!那我们就给你这样的信任。”
  在得到李娘子的承诺之后,王越非常高兴。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弹射飞机模型和一个卡通布偶娃娃交给李娘子:“舅母,这是给弟弟妹妹的。”
  李娘子见状,笑道:“怎么,如果刚才谈不拢,是不是不打算给了?”
  被李娘子调侃了的王越脸上霎时一红,连忙道:“不是,不是。”
  其实王越这份礼物本是要在刚一见面的时候交给李娘子的,目的是先拉近双方的关系,好为后面的谈判扫除心理上的障碍。这种事情王越也是第一次做,心里一紧张倒把送礼物一事给忘了个精光。
  见到王越的囧态李娘子心中大乐,觉得这才是王越真正的嘴脸,刚才那个镇定自若,口若悬河的是假象。
  谈完正事李娘子谢绝了王越的留饭,通过这几个月的观察,李娘子发现,王越的衣食住行等方面的要求都不算高。特别是吃饭这件事,几乎是有什么吃什么,完全没有一般公子哥的架子。平时王越吃饭是和大家一起吃大灶,今天要争取李娘子的信任,王越还是做了艰苦说服的准备。他怕上午谈不完,因此吩咐了灶上特别加了几个菜。现在倒好三言两语就把李娘子说服了,人家还拒绝了留饭。送走李娘子之后,王越只能吩咐负责警卫的王十八告诉厨房,饭菜等会儿还是和众人一起共享。望着桌子上半人高的文件,王越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晚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了。
  李娘子回到住所,将王越赠予的玩具交给两个孩子,然后借口累了要休息一下走进内室,进了房间她轻声说道:“将老黑、扁担和魏三请来,说我又要事相商。”暗影中有人闪出,轻声应道:“是。”那人话音未落便已消失不见。待那人走后李娘子和衣的躺倒床上,闭上眼睛静静的思索着。
  刚刚出现的这个人是黄宗琦留给她的暗卫,名叫冷铁心。他黄宗琦无意之间救助的刺客,黄宗琦将他留给李娘子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顶级的杀手。黄宗琦将冷铁心留给李娘子,主要还是因为他不太习惯带着一个陌生的高手。加上泉州黄家有自己培养的保镖,冷铁心与他们似乎也不怎么合得来,于是黄宗琦顺水推舟将他交给了李娘子。
  冷铁心的武功很高,他永远都如同幽灵一般,平时让你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但是当你需要时他一定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冷铁心曾经告诉过李娘子,王越住的庄子是他见过的防守最严密的庄子,即使是他这样的刺客也很难在庄子上全身而退。
  李娘子相信冷铁心的话,他一向很少说话,只要说出来的一定是实话。
  现在李娘子的心情非常矛盾,这些部下跟随她出生入死。而她现在却要将这些人交给一个陌生的半大孩子,这样的决定正确吗?她需要听听他们的意见。
  很快紫菱走进房间轻声禀报:“夫人,外面有人求见。”
  李娘子“嗯”了一声,吩咐道:“请他们在外院书房相见。”
  紫菱应了一声后退下。李娘子整整了衣衫缓步出了房间往外院走去。
  外院书房中来了三个人。一个人高马大面目黝黑,长得与一般田间的老农无异;另一个手长脚长,人虽然瘦却是精神十足;最后一个不笑的时候也是面带三分笑容,胖胖的只差见人就说“恭喜发财”,若是这样定是商人无疑。
  他们就是李娘子让冷铁心请来的老黑、扁担和魏三,这三人原是李娘子以下掌管山寨的统领,甚得黄宗琦和李娘子的倚重。
  大家一起共事许久,李娘子无需客套。见面直截了当的发问:“老爷去世之后我们就成了无源之水,如果自己干咱们实力孱弱迟早是要给人吃下去的。本想借着王家的力量再做打算,眼下看王家二公子的意思,我们要么就此成为他们的一员,要么我们自行离开另寻他途。何去何从今天就要拿个主意。”
  老黑三人来的时候已经猜到李娘子请他们来的用意,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王家二公子这么干脆的给了两条路。依照他们的打算,自己这伙人的实力不差,王家二公子只要不是眼瞎,肯定要竭力拉拢收买,这样他们也能给自己开一个好价钱。
  三个人脸色都有些难看。魏三的脸白了白,最先恢复镇定。他笑着问:“夫人,难道王家二公子要赶我们走?”
  魏三的精明李娘子是很佩服的,这人笑眯眯的看上去人畜无害,实际上是个笑里藏刀心狠手辣的人物。魏三这个人坑蒙拐骗欺男霸女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却有一个好处,就是认准了朋友他也是掏心掏肺的好,所以李娘子对魏三并无恶感。
  李娘子答道:“那倒不是,王家二公子也是诚心招揽。但是他有个条件,我们也必须以诚相待。我请你们来就想问问你们对王家二公子的感觉,如果大家觉得可以,我们就彻底投靠。如果有所疑虑,那就乘现在你好我好大家好赶紧另起炉灶,免得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魏三这下不说话了,他迟疑的抬眼先看了扁担一眼,又看向老黑。老黑姓郝,人长得很黑,武艺高强,打仗时下手也很黑。因此人们都叫他老黑,时间长了他的本名反而没人记得。老黑曾经在唐军中任职,是他们这帮人中唯一有大战经历的人。在黄宗琦时期老黑就是这伙人的首领,只要他点头的事情,扁担和魏三都会忠实的执行。老黑这个时候也正望向扁担和魏三,他心里有想法但是他需要和这两人达成一致。
  看到老黑的颜色,魏三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虽然事情是大家商量的,但是主意却是他出的,所以只有他先开口了。
  “夫人所言极是。属下不否认王家二公子的确是个人才,他们王家和老爷原是姻亲,我们投靠他们也是不算是外人,不知为何王家二公子要开出如此决绝的条件。”
  李娘子继续回答道:“因为他们要用我们,而不是要养我们。”
  老黑一向沉稳且深思熟虑,听了李娘子的话,忽然有了一丝觉悟。他朝另外两人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不要再说话。
  他对李娘子说道:“夫人,某家听明白了。我们的价码不够,对王公子来说可有可无。”
  李娘子叹了一口,说道:“是我们的实力不够,王家二公子对我们其实是很看重的。有些事我必须等你们决定了才能说,不然将来出了事就是大事。我只能告诉你们,王家和王家二公子的格局都很大,跟着他们要么荣华富贵,要么身首异处。你们是老爷的部下,王家二公子也唤我一句舅母,大家里外都是亲人。我不想你们各怀心思,最后弄得不欢而散。”
  三个人听了李娘子的话基本上也明白了自身的处境,对李娘子他们是信任的。老黑曾经在唐军的精锐部队中当过官长,在他的眼里中自己的手下已经算是精锐部队了,怎么可能还会被别人瞧不起。出于对李娘子的信任,他并未多说什么,算是暂时默认了自己的部队不够精锐。
  对于王越这个人,老黑还算是比较认可的。他们之间的接触并不多,大多数是通过与翟管家聊天得知。翟管家的能力老黑非常佩服,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料理粮草给养,翟管家的招式都不止一手两手。两个人用筷子比划过武艺,老黑自认为如果翟管家也在他这个年纪,自己绝非敌手。翟管家曾经评价王越“练兵、带兵、打仗胜我十倍。”老黑当然不会认为翟管家这话十分贴切,他觉得王越至少比翟管家还强一些。
  从王越回到庄子上做准备,到他们全部来到汀州基地。老黑发现王越手下这班小厮看上去不起眼,做事情却是有条有理速度极快。就拿寻找勘察整理军营来说,如果让老黑自己来办这件事,备料恐怕就要花去三个月。可是王越手下这帮小厮却能把军营整理完毕,还能购置数量足够的生活用品,这就不简单了!能够带出这样的手下,那绝不是一般的人能做得到的,于是老黑对王越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思前想后老黑觉得跟着既然王家有意招揽,已经显示了足够的诚意。自己这一方已经失去了有力的靠山,而且也嫌成色不足,若是过于拿乔:第一人家未必看得上,第二也容易失去一个好机会,第三也是老黑最看重的,就是李娘子说的,王家有野心。王家和黄家不同,黄家只是一介海商,实力是有,可是比不上王家有官方背景。一个有野心有实力的主家也意味着他们出人头地的机会大大的增加了。
  深吸了一口气,老黑断然决定,说道:“夫人,既然如此,某家和两个兄弟就给他们诚意。”
  李娘子听了站起身来,走到书架旁从中取出一幅嶼图。回到桌前摊开嶼图,这是一张福建境内的嶼图,在道路、村镇方面比王越那张地图更为详细。这张图老黑也没有见过,以前见到的嶼图远没有这张详细。扁担不识字,他也看不懂嶼图。魏三是会看的,见到这张嶼图他的脸色变了变:老主公对我们并不是很信任。他这样想到。
  李娘子伸出白皙的手指,缓缓划过了漳汀二州的地界。将王越告诉她的局势以及王越的设想通统和盘托出。
  待她说完,老黑抬起头,略有不解的道:“夫人,这些你本可以不告诉我等。”
  李娘子听了,神态安然的笑了,她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勉为其难做了这么多年的首领,我累了。你们愿意投靠王家,我这担子也该卸了。不过你们放心,暂时我要跟一段时间。毕竟我们跟王家不熟,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我在大家有话都能说。等你们之间不需要我这个牵线搭桥的时候,我就回家安心带着两个孩子。”
  扁担、魏三刚想出言劝阻,老黑连忙摆手制止了两人。他道:“是我们拖累夫人了。。。。。”
  不等他说完李娘子,笑着打断,道:“也算不上拖累,好歹以前我也算是你们的主母,为你们打算原是分内之事。”说着话,李娘子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可是我的确是累了,这一步投靠也不知道是对是错,我心里也没有主张。”
  李娘子如此说,其他三人脸上也显出不忍之色。这么多年以来李娘子殚精竭力经营山寨,其中的艰辛老黑他们也是感同身受。他们所在的位置是福州境内,自从福州一支另立祠堂之后,他们便再也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支持。福州的官兵极为精锐,六扇门的总捕头曹云南又是足智多谋之人。福州又是全福建的治所,官兵对境内的山寨打击力度很大,他们的境况可以用举步维艰来形容。如果不是有李娘子这层关系在,黄宗琦才会尽力援助,若非如此他们早就让福州官府剿灭了。
  即使黄宗琦倾力援助,总还是“远水救不了近渴”。临敌之际大多数情况都是李娘子坚定果决才能一次次化险为夷。这一点老黑他们也是很佩服的,不然李娘子也当不了这些骄兵悍将的家。这么多年的艰辛困苦,自从来到泉州之后一下子得以缓解,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李娘子起了隐退之心老黑他们也能理解。其实就是他们也何尝没有起过这样的心思,只是情势不同只能想想罢了。
  老黑斟酌片刻,问道:“以闽王的性子,只怕此刻的王家也是风雨飘摇,夫人如何认定他们可以依靠?”
  李娘子苦笑了笑,说道:“你说不错。老爷遇害之后我们的外援彻底断了,不过依照我们的实力闽中能收留我们的势力不少,即便是投靠闽王也无不可。只是我们无论投靠哪一方势力,最终不过是人家手里的一把刀罢了,落不得一个好下场。只有在王家的庄子上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感觉,我这才起了投靠他们的心思,要讲原委还真是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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