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杀人

　　刘云自己都觉得奇怪。
　　按理听了剑神的话，他该沮丧、颓唐甚至绝望。可他失落之后，偏偏觉得自己斗志更加旺盛了。可能因为亲人死了后，他活在世上唯一的念头就是报仇。倘若真的几天就能练成绝世剑法，一剑把仇人刺死，他自己都觉得太过虚妄。
　　再者，剑神倘若说短时间便能变成剑术高手，反而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自大狂妄的花架子。脚踏实地的宗师，让人踏实。
　　本就无意成为剑术高手，学剑只为杀人。
　　那个杀人凶手，他的背影，他的声音，早已在刘云脑海里回放过千万次。
　　管你在天涯海角，我必亲手杀你报仇。
　　只是，在那之前，他还是得苦练本事。剑神的绝世剑法，和巨人朱非的卓绝内力，以及，现在眼前的这个人。
　　刘云跪在这个人面前，半日不语。
　　他面前的人自然是智叟了。智叟也良久不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对于刘云的跪拜，他无动于衷，坦然受之。
　　一个来意明确，一个却神秘如清晨浓雾。
　　刘云本是将死之人，被智叟以巧手回天，并住下在这神秘的无主之地。而智叟自己，却自称已经死了。
　　无主之地里的这几个人，朱非、剑神、智叟和洁姬，个个身怀绝技，又个个都仿佛有段往事。
　　这往事于他们自己可能觉得辛酸苦痛，不愿提及。在江湖上却可能代表着一个时代，一段传奇。
　　可刘云不管这些。
　　管你什么人剑和一的剑神，天女下凡的剑仙。
　　一剑在手无敌天下又如何？御剑飞仙又怎样？唤剑千里取人首级又与我何干？
　　与我何干？
　　只想学到杀人的本事，亲手手刃仇人。
　　论杀人的本事，天下间恐怕没有人能比的上刘云眼前的这个人了。
　　智叟终于开口：
　　“三十年前，有个人如你这般，跪在我面前。我那时候还是个没有心的人，他便是跪三天三夜，我也不会看他一眼。我杀的人比你见过的人还要多，心软的人做不成杀手。但这个人也是个没有心的人，不光没心，连身体都不是他自己的，他就真的在原地跪了三天。
　　我还是一点都不心软，但我是真的爱他这个才啊。你说世上有没有爱杀人的人？你一定觉得除非是疯子，不然谁会喜欢杀人？错了，我是真喜欢杀人。有的杀手只是把杀人当职业，杀了人晚上要做噩梦，有的做了几年杀手，自己就变成疯子了，再也杀不了人。我不会，我天生喜欢杀人，我把杀人当作技艺，当作喜好。我爱杀人和剑神那个怪物爱剑并无不同。他练剑整天想着什么人剑合一，御剑飞仙。我还不是想练就杀人于无形的绝技。
　　而当年跪在我眼前的人，更是个完完全全的杀手。他甚至不是喜欢杀人，只是为了杀人而生。他眼神里透露出的杀意，连我这个杀了几十年人的杀手都觉得胆寒。
　　胆寒归胆寒，我知道我是遇到好材料了。压抑着兴奋，我假装淡定的让他起来。我知道，我叫他起来，便是让无数人躺倒在他的手下。
　　那段日子，实在是我生命里最开心的时光。你能理解这个感受吗？你不管教他什么，他只是默默听着，不问你也不答你。然后，他会一遍一遍的去练，流血负痛他不管，他只是一遍一遍的练你教他的东西，直到他做的比你还好。这种你喜欢的东西教授给别人他拿生命去体会的这种成就感，真的让人感到无比的愉悦。
　　只用了五年，他只用了五年，就将我杀人的本事学全了。”
　　刘云默然，这两师徒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偏偏自己却跟智叟徒弟这个杀人狂魔一样跪倒在地求他教自己杀人。
　　智叟：“我看的出来，你不喜欢杀人。但你刚来时候的那股杀意，让我感到强烈的满足。与当年我教出来的那个完全一样。这也是我让人救活你的原因。既然你有杀意，我也愿意教你报仇的本事，但是，有一件事你要记住。”
　　刘云抬头看着他，语气坚定：“不管先生说什么，我一定铭记在心，不敢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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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云离开的时候，神色放松了许多，这许多日里最轻松的一刻就是现在。
　　智叟说的话，让他诧异，但反而如释重负。
　　他吐出一口长气，然后就看到一个女人。
　　这女人依旧笑得花枝招展，仿佛一点都不怪他上次借机走开，竟然还很体贴的没有靠近，站远远的看着刘云，仿佛花豹在草丛里观摩自己即将出击的猎物。
　　不禁大感头痛。
　　想要再次施展遁走术，却听见洁姬呵呵娇笑，说：“你求他们教你本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谁才是这里最厉害的人？”
　　谁是这里最厉害的人？
　　朱非的内力，骇人听闻。
　　剑神的剑法，毁天灭地。
　　智叟的杀人本事，却来的更加实际更加有效。
　　他们谁最厉害？
　　又或者，这里还有更厉害的人，只是没有瞧见？
　　洁姬眉眼如丝，早已悄然靠了过来。
　　“他们没跟你说过吗，在这里，谁都可以惹，却不能惹我这个红颜祸水。”
　　她说话间有意吐气在刘云脸上。刘云只闻见一阵比绝品沉香还香的气味，简直比迷魂雾还要厉害，自己瞬间就要晕眩。
　　洁姬的绝技是秘术。除了房中的那些秘技，还有行走江湖真的用的上的东西。比如蒙汗药这种是下九流采用的。高手喝下了蒙汗药的水，简直跟喝茶一样，丝毫不受影响。但洁姬制出来的迷药，却是上品，任你有通天的能耐，只要沾上，保管变成废人。
　　比如她的媚术，真的有迷人心魂，操纵意识的能耐，高明处，能让谦谦君子跪倒裙下，能让桀骜浪子俯首称臣。
　　至于各种旁门左道，邪技异能，洁姬也无所不知。
　　刘云经她演示这些之后，开始相信她并没有说谎。甚至可能智叟的杀人术，也没有她的本事可怕。杀人是一了百了，万事皆休。可惑术却能指鹿为马，覆雨翻云。
　　至此，无主地里四个迷一般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教授了刘云绝技。他要做的，是打开自己的脑袋，将他们教的一点一点装进去，装的时候漏掉的一点点，可能就是能让江湖为之变色的东西。
　　刘云给自己的脑袋装了五年这些东西。
　　五年后，刘云剑至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