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西域胭脂

　　卓凌风手里拿着盒自己精心挑选的胭脂，腼腆的道：“老板娘，几文钱？”
　　化名西域胭脂铺老板的‘千面媚狐’杜娟儿，很快的适应并进入了角色。数日里的买卖可谓是生意兴隆，得心应手，没有任何人怀疑她的身份。风骚的摆弄了下额前秀发，将西域胭脂铺老板的招牌动作发挥到了极致，爽朗的大声笑道：“哈哈哈...公子是第一次给姑娘买胭脂吧！本店胭脂乃西域名品，不以文记，公子手中的这等极品，记价白银五十两。”
　　远处陆倩正缠着龙君给自己买糖人，公孙若兰听闻到卓凌风遭遇到了尴尬，移步过来，微笑道：“凌风，给倩儿买胭脂呀，让师姑看看是否价值？”
　　接过卓凌风递过来的精美胭脂盒，公孙若兰打开盒盖，一阵清淡的幽香沁人心脾，莞尔笑道：“眼光不错，倩儿一定喜欢。”
　　公孙若兰将胭脂丢给了一旁的卓凌风道：“老板娘，货虽极品，这价位未免也太高了些。”
　　杜娟儿一脸热情，笑呵呵的道：“不高不高，物以稀为贵嘛。春节期间，所有的物件价格都翻了倍的涨，本铺因老字号，重诚信惠顾客，只是在这种极品胭脂价位上浮动了一些；节日期间，城门关闭，货源进不来，就显的紧俏了一点；看两位与远处朋友们的颜值，是不会计较这些小钱的！”
　　“老板娘真会聊话，让人听后心情悦愉。”公孙若兰从刺绣精美的锦袋中，拿出一片金叶，辗然而笑的道：“这样的胭脂再拿一盒，余下的不用找了。”
　　“好勒，谢谢姑娘的红利！”杜娟儿接过金叶，从极品柜中拿出仅有的一盒同色胭脂，及其恭维，笑容满面的大声道：“两位慢走！”
　　人在心情倍爽的环境中，容易忽略细节，显得粗心大意。‘千面媚狐’杜娟儿是人不是神，放松的心情，欢乐的笑声牵动着脸上的‘人皮面具’，皱褶起伏的部分脱离了她的发际线，十分的碍眼。意识下的感觉，让她有些心底发凉，慌乱的连忙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转身进入内室，迅速的在铜镜前，处理这张快要脱落的‘脸’......
　　春节的喜庆，带给人们无限的惬意。西域胭脂铺女老板的反常之举，公孙若兰丝毫没有察觉到，将手中的胭脂和锦袋丢给了身旁的卓凌风，莲步移动间道：“好事成双嘛，节日间多给倩儿买些礼物，师姑买单，别舍不得；花时间多陪倩儿到处走走，男孩子要主动示好，别太拘束。”
　　卓凌风腼腆的道：“凌风听从师姑的安排。”
　　公孙若兰笑道：“那还不去倩儿的身旁待着？”
　　同龄长辈的善意让卓凌风收起了自己的拘谨，爽朗的道：“好咧。”说完一路小跑而去...公孙若兰望着乐颠颠而去的卓凌风，兰心蕙质的她也忍俊不住的笑出声来，莲步轻移，跟随而去......
　　杜娟儿整理好容颜后，走出内室，来到前台，目视着四人消失在欢乐嬉笑的人群中，嘴角牵动着出一丝奸笑，星眸中流露出狡黠阴毒的神韵......
　　卓凌风跟在陆倩身旁，显得十分腼腆，有些不知所措。回首望着师姑公孙若兰，用笑颜鼓励着自己，迅速的将两盒胭脂塞在了陆倩的手中，鼓足了勇气道：“倩儿，春节快乐！”
　　陆倩一脸蒙圈后，会意过来，对于卓凌风的礼物，明面上不好拒绝，含笑道：“谢谢凌风哥哥的礼物！”
　　公孙若兰一旁道：“凌风，带倩儿去玩，师姑有些事要同师叔处理下，晚上名婉仙居见！”说完后拉着龙君消失在熙攘的人流中...把时间留给了还在呆萌中的卓凌风、陆倩二人。
　　“师叔...什么时候成师叔了？”陆倩喃喃自语后，暗自想到：若兰姐姐跟倩儿玩心机。想到这，不由的咯咯的笑出声来，把一旁的卓凌风直接整入迷糊中。
　　“倩儿，没什么事吧？”
　　“没事，凌风哥，咱们也到处逛逛。”陆倩说完，向前走去，卓凌风快步跟了上去，二人很快转入了另一条热闹的街市......
　　龙君不解公孙若兰拉着他急走何意，笑语道：“兰儿有事？”
　　公孙若兰调皮的用手指刮了下龙君的鼻子，温柔的道：“君哥哥没看不出来凌风喜欢倩儿？咱们得把空间留给他们俩。”
　　龙君迟疑了下，才会意道：“兰儿这么一说，到是感觉有那么回事。”
　　“君哥哥不解人世风情。”公孙若兰莞尔笑语后，挽着龙君的手来到一处‘京城一绝’的特色小吃店，店内客人满座，生意甚是红火。二人沿着浮雕精美的木梯而上，来到二楼，好不容易找了一处临街靠窗的位置，向前来的店家伙计要了两份羊羹（牛羊肉泡馍）。“君哥，这里的羊羹名冠天下，到时得好好品尝。”
　　龙君道：“从这络绎不绝，座无虚席的客人们，能看出来此处店家的实力。”
　　公孙若兰甚是调皮的伸出舌头，在朱唇上绕了一圈道：“还有这满屋飘香的味。”
　　龙君被公孙若兰的可爱逗乐，忍俊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
　　时光如白驹过隙，世事如白云苍狗，夜幕来临，红灯高照的时刻，京城长安却吹起了寒风，下起了雪花。此刻的西域胭脂铺已经打烊，店家女老板正在内室的铜镜前精心整理束装。灯光突然变亮，透过铜镜，赫然是一位商道老丈的面孔，平凡的面容看上去睿智干练，俗而不庸的服饰恰到好处。化名西域胭脂铺女老板的‘千面媚狐’杜娟儿，正在女扮男装，难道是今夜又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行动？！‘他’一切收拾稳妥，一双如夜鹰般锐利的眼睛，通过窗棂透穿风雪，紧盯着名婉仙居的门庭......
　　风裹卷着雪花，摇曳着街道屋檐吊脚上的灯笼，拖拽着红亮的光影，在来往的行人身上晃动；密乱混杂的脚印里面，积水倒影出街道两旁的楼阁，在雪地上映出一幅幅素描美丽的山水画。天气的寒冷，并未阻挡住人们享受生活的乐趣，名婉仙居门庭若市，热闹非凡。龙君、公孙若兰、卓凌风、陆倩四人，全部身着丹清墨印锦缎男装，出现在名婉仙居门前，俊逸潇洒的气质形成一道亮丽风景，慕煞旁人。‘千面媚狐’杜娟儿捕捉到四人身影后，掩上店门，跟随而进，步入了名婉仙居，融入到熙熙攘攘的人潮中，隐身不见。
　　柔和的灯光下，满堂异彩：悠扬的琴音伴随着灵婉的歌喉，陶治着儒雅者的情操；浓郁的酒香、佳肴的美味，满足着食客们的胃肠；靓丽婀娜多姿的舞姬们与侍女们那玲珑剔透的倩影，薄纱下那红如玫瑰的肌肤，让精力旺盛的独行者们，心如火燎...名婉仙居，就是京城长安的人间天堂！
　　一名侍女引领着龙君一行四人，来道二楼名为‘兰香厅’的雅间，玉指如兰，香随风动，门轻吟而开，行了常礼道：“几位公子请进，奴家小姐早已经在此等候。”侍女说完，颔首倒退而出，去往别处。
　　“奉太子之命，欣儿在此恭候几位公子的大驾光临。”
　　欣儿双手放在左胸前，右腿后屈，颔首行了大礼。灯影之下，她秀发乌亮，貌若桃花；樱唇贝齿，吐气若兰；玉纱下面，肌如玫瑰凝脂，玲珑中透着体香，好一个天生尤物！
　　四人面面相觑，略显尴尬，公孙若兰轻咳数声后道：“欣儿姑娘如此大礼，颇让小生们好身为难！”
　　“让几位公子见笑，欣儿的世俗了！”
　　龙君笑道：“欣儿姑娘言重。”
　　“大家请坐！请恕欣儿的冒昧相邀！”
　　四人在宾客位上坐下，细品香茶。青花盖碗中，汤色嫩绿明亮清透，入口鲜美。公孙若兰由衷赞道：“欣儿姑娘好有口福，竟能喝上蜀地‘竹叶青’，清醇爽口，余香回甘。”
　　“若兰姑娘不愧为公孙前辈的掌上明珠，见多识广，欣儿在此领教了！此茶是太子托人从蜀地专带而来，为的就是约见几位公子！”
　　“原来欣儿姑娘早就知道若兰是女儿身了。”公孙若兰暗思：看来自己还得对眼前这个神秘的女人上心了，目前只知道对方是太子的人外，其它的竟一无所知。
　　“上次公孙前辈带几位前来，欣儿就知道了姊姊的真身了。想必今日前来的这位面生的公子哥，也是位女儿之身吧？！”欣儿将眼光停留在了陆倩的身上。让欣儿吃惊的是自己的这个妹妹‘玉狐’倩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义母’安排的？！她神色不惊，是因自己从小就喜欢易容，一天要换很多张脸，每次都是自己认得这个小妹，小妹却重来不认识自己，在小妹眼里根本就不知道她这个姐姐的真容，就连自己的义母‘千面媚狐’杜娟儿也时常弄不明白，为了辨识她们，分别在她们的肚脐眼处纹了一朵玫瑰、一只狐狸。‘百变精灵’欣儿，常以自己肚脐眼处的这朵鲜艳玫瑰花为荣。在这达官贵族，龙蛇混杂，三教九流人物出没的地方，为了隐藏自己，演出时，为此特别作了处理，防止外人偷窥。
　　陆倩俏脸微红，羞涩的道：“姊姊好眼力，陆倩见过！”
　　欣儿笑道：“妹妹客气！”
　　卓凌风似有心事，一改往日之活跃，表情甚是木讷的道：“欣儿姑娘今日相邀，不止是为了认识几个姊妹这么简单吧？！”
　　欣儿笑道：“卓公子言笑了。姊妹最重要！当今太子惜才，想重金聘请几位，到他帐中做事，日后共享荣华！”
　　公孙若兰笑道：“咱们这些山野粗人，岂能入太子法眼？怎敢劳驾太子挂怀！前些日子无意中有幸占用了‘秦王殿下’的‘包位’，心中余悸还未尽去，今日又遇太子礼遇，真有些受宠若惊之感！”
　　欣儿笑道：“若兰姊姊谦虚多虑了，太子早闻公孙前辈在江湖中的声望，诚意相约，苦待未有时机。‘秦王’日理万机，哪有闲暇时间寻乐，‘包位’空着，岂能怠慢公孙前辈，于是有了与诸位相见的机缘，这就是缘分！近日听闻，‘赤霄宝剑’重出江湖，不知几位可有耳闻？”
　　公孙若兰暗道：原来对方是为了‘赤霄宝剑’而来。莞尔笑道：“江湖中传闻‘赤霄一出，天下诚服，得赤霄者得天下’这样的荒诞传言，欣儿姑娘也信？！”
　　欣儿笑道：“信者则有，昔日西岳华山，天现异象，那可是不争的事实。虽然没有传说中的神奇，可也是一把世间少有的绝世宝剑。朝廷得知后，迅速派兵，却也慢了一步，华山遭劫，此物流落于江湖人中。太子希望借助公孙前辈的名望，劳驾诸位找寻此物，以此号令天下，早日解救万民于战乱之中！”
　　公孙若兰笑道：“想不到温柔乡中醉如梦的太子殿下，心中还有天下苍生？！”
　　欣儿丽脸泛红，微笑道：“若兰姊姊说笑了！欣儿虽为舞姬，贵在卖艺不卖身。”说到这，双掌对击数声，随着门的轻响，侍女们为他们送来了美酒佳肴。
　　“大家请，咱们边吃边聊。”
　　公孙若兰双手抱拳道：“若兰收回刚才的话，自罚三杯，以示歉意！在此多谢欣儿姑娘的晚宴！”
　　古语道：食不言。大家都怀着心思，品尝着佳肴美酒，静听着楼下大堂中的歌舞音律，偶尔相互客套下礼节。唯独卓凌风一脸闷气，一声不吭。桌上的佳肴一口未动，酒到是一个劲的猛喝了不少，像是要把自己灌醉解愁。下午与陆倩逛街时的倾心交谈，让他感到十分的沮丧与消沉，并伴随着隐隐的心痛！自己鼓足勇气的表白，遭到了陆倩果断的拒绝，他们的关系只能维持在朋友之间，哪怕是生死相依的朋友，但决不是恋人的关系！陆倩明白的告诉自己，她的心中只有师叔龙君。自己也明确的告诉了陆倩，愿意用毕生为她守候！也许，此刻的酒，能让他消愁！
　　唉！天下事本不是知其可不可为方为之，而是知其不可而为之！可怜的痴男怨女们.......
　　今夜，‘千面媚狐’杜娟儿，在名婉仙居收获颇丰，邻桌江湖人士的议论传入她耳：‘赤霄’出世，华山派开山之祖尹清风护剑丧身，亲传弟子岳正风密邀武林神秘人物‘玉面人猴’与‘小神女’设伏擒魔，血祭华山冤魂；失传已久的‘绕指柔’重现华山，手刃仇人，报多年前的灭门惨案。本朝闻风而动，大兵进驻华山，欲夺宝剑，却料慢了一步。传闻‘赤霄宝剑’已经落入江湖人士之中，看来这多事的江湖，又将迎来一场更大的腥风血雨！
　　坊间传闻间接的印证了自己此前的揣测，自己的‘义女’倩儿毫无疑问的背叛了她，现在她急切需要的就是拿到证据。这个自己养大，百般呵护的‘女儿’，不仅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心腹总管裴元刚，还害死了自己的老相好‘不老神童’侏儒。想到这些，她的贝齿嚼得咯咯作响，星眸中露出凶残的杀机，要不是这里是京城长安，当朝皇帝老儿的地盘，她真想在此地来一场疯狂的杀戮，以解她此刻的心头只恨......